可是对方又很快怀了孩子,一不愿意做小,二不愿意做平妻,就是要嫁给他为正妻,就这么闹到肚子大了时候,就算想娶为平妻也不可能入门了,他便狠下心来,以后但凡申家有事,只要不涉及到阮家的名声地位,他愿意帮着申家做事。
没想到申家把这条件用到了这次案子当中,这是他当知县以来第一次遇上杀人的重案,没想就要有违公平了,还是新科状元的家眷。
于是阮知县冷声问:“申家与苏辰之间又有何过节?”
苏奕见他动容,便也没有藏着,说道:“说起来也是件小事,跟你的那事儿差不多。”
说到这儿苏奕停了停,果见阮知县又羞又怒。
苏奕接着说道:“当初申家嫡出二小姐看中了苏辰之才,想要入门为平妻,没想遭到对方严词拒绝,申家便生了恨意。”
阮知县一听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老二愿意嫁给苏辰为平妻,为何老大非要嫁我为正妻?和着我这人还不如苏辰?”
阮知县一说完,当即住了嘴。
苏奕“嗯?”了一声,见阮知县那恼羞成怒的模样,安抚道:“这会儿说这话也没有什么意义,可是这把柄在申家,知县大人,是不是该表个态,再说如今侯老夫人已经去世,你又有何可怕的。”
“正好乘着新科状元不曾衣锦回乡,大人你就早点把案子给结了,这案子也是一桩实打实的杀人案,那么多证人看到,还能狡辩不成,知县大人把案子结了,自己的私事也处理好了,同时未必就得罪了新科状元,反正事实本如此。”
阮知县目光凝重的盯着苏奕,忽然问道:“你跟申家在此案中可有出手?会不会……会不会这本就是你们的圈套?”
苏奕但笑不语,阮知县没能问出什么事来,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于是转头问道:“苏辰可是你二哥,他得了状元,有他提拔,待日后他升了官,依着你现在的功名和年纪,将来去保个知县的官位还是能成的,为何你要这样陷害你二哥?两兄弟之间又有何仇怨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懂么?”
苏奕的脸戾气顿现,冷声道:“大人,有些事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说起来大人只不过是保来的官,我虽为状师,却怎么说也是个举子,能入县学做教授,也可以保个知县,与你平起平坐。”
苏奕说完冷哼一声,“做一个巧舌如簧的状师又有何不可?”
苏奕说完,便起了身,“大人还是好自为知,明个儿便是审案的日子,大人该怎么审该怎么判,心里头可得想好了。”
说完,苏奕转身出去。
阮知县静坐在那儿,原本还有一身抱负的,眼下心头感觉到一片荒凉,好在这案子还算明朗,他不要去深查,只要按着这个方向审下去,有人证有物证,将来真有什么,最多只冶他一个查案不周却是情理之中的纰漏。
所有的知县里头,谁能保准自己过的所有案子都能查到了最终的结果?
正好此时余叔从外头进来,来到阮知县身边悄声说道:“大人,苏辰的媳妇在外头要见大人,说是要用银两把乔六给赎出去,乔六此人只是旁观,根本没有动手,所以不能算共犯。”
余叔这么说有心相帮,正好阮知州下了个违背良心的决心,于是也不计较那乔六什么了,反正她丈夫都要死了,于是便同意了,但乔氏他不想见。
乔六很快从牢里头放了出来,看到乔宝莹,便抱住她哭了起来。
从来没有接触过衙门,第一次被人关入牢房,人早已经吓得半死,一生老实本份,什么恶事都不曾干,结果却遇上这样的劫数。
乔宝莹原本想用银子把两人都赎出来,可是余叔却劝了她,与其一个都赎不出来,倒不如先把嫌疑人乔六赎出来,押上侯府的威名。
乔宝莹便把乔六带入了侯府。
喜姑连忙叫人给乔六准备了热水和吃食,待乔六洗干净出来,便饱饱的吃上一顿。
那牢房里头乔宝莹早有打点,又得余叔照顾,所以乔六夫妻两人在里头住着还算没有吃苦,只是不能洗澡,关了几日全身就一股怪味儿。
这会儿收拾干净的乔六看到乔宝莹,便又要忍不住落泪了,“九儿,你一定要救救你姐夫,他真的是冤枉的,他向来心善,哪会杀人,何况咱们与那李家根本不认识,我们又无仇无怨的,怎么会生出杀人之心来。”
乔六说的没有错,乔宝莹自然也知道,所以她要请一个好的状师,明个儿就要上公堂了,这人至关重要。
陆总管过来,面色凝重,避开乔六,两人来到外头,陆总管说道:“发消息四处去请了,可是没有人敢当咱们状师,他们说对方是李家,在林源县可是大家族,日后必将对付他们。”
乔宝莹是领教过这些的手段的,这些富户手段层出不朽,一般的秀才郎没有靠山的哪敢接这桩事来。
乔宝莹听后,心思沉重,却在这个时候,门防那儿匆匆跑过来,说门外有位秀才愿意出来做状师,此人自称从来不曾败过。
乔宝莹听后,立即喜上眉梢,把人召来相见,此人容长脸,面色和善,谈吐却是有文采,待乔宝莹问起他的出身家世,得知对方也是寒门出身。
寒门出身,敢以一人之力对付李家,着实勇气不小,乔宝莹感觉到欣慰,便说道:“你不必担心,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姐夫救出来,为了做为对你的报答,待我夫君荣归故里之时,他便带上你,指点于你。”
对于一名秀才来说,被一位中了大三元的新科状元指点,便是这名声对于他将来也受益不浅,何况实质上的指点,那更中上令他们这一群读书郎向往。
果然此人一脸感激的应了。
第二升堂的时候,乔宝莹不能进去,她毕竟是一介妇人,又是个白丁,只能跟着普通百姓一起在外头观看。
堂前两位状师,为李家出头的居然是苏奕。
乔宝莹看到苏奕就气不打一处来,对苏奕的新仇旧怨已经积深到了一点,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苏奕居然还去帮李家。
苏奕回头往乔宝莹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上前与对方状师两人相视一笑,竟是相识,且极为熟悉。
乔宝莹顿感不妙,目光死死地盯着堂前的两位状师。
果然如乔宝莹所料,在场的两位状师是一伙的,难怪这几日花重金也没能请到状师,连陆总管都没有办法了,却忽然有一位寒门状师自告奋勇的自荐,当真是被他的寒门出身与自荐冲昏了头脑。
乔六和邵南两人败下阵来,证据确凿,无回天之力,阮知县却在这个时候急忙结了案,乔宝莹本要冲进去理论,却被官差给叉了出去。
乔六刚出来了一日,这会儿又被关押了进去,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乔六坐了牢,邵南却是秋后问斩之罪。
这个消息传来,整个林源县都传开来,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京城里的喜报传来了,上了码头便是敲锣打鼓,那报喜的官差心想着这一次可是回大三元新科状元的家乡报喜,指不定能得到不少赏银,正暗自高兴,可是林源县周围的百姓却是一脸奇异的盯着他们看。
刚才才传出来新科状元的妻姐与妻姐夫两人关押入牢,定下罪名,没想到转眼苏辰中了状元郎,这戏剧性的一刻。
不少街坊引着报喜的官差一路去了乔宝莹的茶庄,可是一到铺门口,就见铺门紧闭,哪有人在里头。
这会儿有人说道:“恐怕是在县衙那边还没有回来,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啊。”
大家伙的恍然大悟,立即派人去县衙喊人了。
此时乔宝莹不但在县衙里见到了乔六和邵南两人,姐妹两人还在牢里头抱头痛苦。
乔宝莹知道苏辰中了状元,算着日子,离邵南秋后问斩尚有四个月,她这会儿就上京城里寻苏辰去,只有苏辰出面,或还能有救。
如今侯府恐怕是震慑不了,老夫人毕竟不在了,家里头无人出头,乔宝莹再不想办法,乔六两人就要完了。
乔宝莹提起包袱告别乔六和邵南,她最后交代:“你们好好呆着,什么也不必想,我已经安排了侯府的陆总管时常来牢里看你们,照顾你们的生活,就算我乔九倾家断产也不能让你们在牢里头受苦。”
“至于案子的事,我这就找苏辰去,只有他还能有回天之力,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等着我回来,我会带回苏辰还你们一个公道。”
乔宝莹说完便提着包袱出了县衙的牢门,前脚刚往码头走,后脚便有街坊在县衙里头寻人,可是却扑了个空。
没想乔宝莹还没有到码头,半路便遇上了苏奕,恐怕是早早等在这儿了。
乔宝莹看到苏奕,怨恨顿生。
这儿官道没有什么人,正是晌午过后,苏奕站在她面前,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不曾想吧,你也会有今日。”
乔宝莹咬着牙道;“别得意,当年你占尽风头,你二哥还不如你,你年纪轻轻不学无术,才会导致今日这样的下场,不然你也早就是个状元了。”
这正是苏奕的痛处,他原本先他二哥一步中了举,可是会试却几番落第,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后来在京城里听到二哥不但中了会试,还是魁首,得了会元,直到现在得知殿试得皇上亲自接见,还得了个大三元,心里头那滋味百般不好受。
就是因为心里头不好受,才会应了李家的状师之求。
“二嫂你也不要高兴太早,我二哥如今翅膀硬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寒门出身的读书郎了,二哥高中,对于二嫂又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马上要迎娶的是那位史家之女,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可以高傲的。”
“再说做我二哥的下堂妻可不好当,以后在整个零陵郡你恐怕是要呆不下去了。”
“不用三弟担心,我跟你二哥的事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挑唆。”
乔宝莹错开一步就要往前走去,没想苏奕又拦住她的去路,他上前一步,忽然伸手握住乔宝莹的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不得不承认,你是我二哥的福星,有了你,他才有足够的银两上京赶考。当年他能顺利拜入成阳先生门下,我事后也听说了,皆是二嫂的功劳。”
“二嫂为我二哥所做所为,我们这些旁观者瞧着都心痛,二嫂与我年纪相当,只比我大上一岁,若是当年是我买下的二嫂,那今日的我是不是就跟我二哥一样了。”
“情深不寿,二嫂难道不曾想过,二哥这般对你,抛弃糟糠之妻,二嫂为何不另谋一桩亲事,反正二嫂还是清白的身子,除了与我二哥有婚约外,却并没有成亲。”
苏奕这么说着,目光幽深的盯着乔宝莹。
乔宝莹打了个寒颤,赶忙从他手中抽出手来,记忆中苏奕都是一个小屁孩,没想到今日忽然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再细看,苏奕也长大了,有十六岁了吧。
“二弟,我今日权当你喝醉了酒,说了糊话,你可是读书郎,读了那么多的圣人书,也该明事理。”
乔宝莹说完脚步飞快的走开,苏奕倒是没有追上来,不过他却在身后喊道:“二嫂何不收起刚才的话,待二哥回来后,若是你真的成了下堂妻,我苏奕必会覆行今日之承诺。”
乔宝莹只觉得这苏奕脑子有毛病,她脚步飞快的走到码头,码头上有几艘商船。
她高兴的来到一艘商船前头,正要问问可否搭载一程,没想那掌事的当即拒绝,却在此时上头走下一人,不正是阮清吗?
“这是我阮家的商船,你要去哪儿?倒是可以送上你一程。”
乔宝莹看到他便有些犹豫,如今邵南杀人的案子在林源县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知道这是苏辰的姐夫,然而阮知县还是这么的判了。
阮清挑眉,“可是要去京城?我这商船倒有一段顺路的距离,从林源县去京城,客船可是没有的,到了零陵郡只能走陆路,你若坐我家商船,自是快些。”
乔宝莹没想到他会猜到自己的想法,但他的话还是说动了她,于是点了点头。
上了阮家的商船,乔宝莹才知道阮家不只明面上的权贵世家,他们私下里还是有生意往来的,也有几艘商船通往南北,如今正是未入仕的阮清在负责。
阮清给她安排在他的隔壁客房,出门便能看到他。
坐船一日,乔宝莹推门出去透气,还是撞见了阮清。
阮清看到她便走了过来,看着滔滔江水,他说道:“你这次去京城是为了你姐夫的事?”
乔宝莹点头,在林源县也没有人可以帮到自己的,除了苏辰,乔六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唯一的亲人。
阮清沉呤了一会,接着目光幽怨的看着她的,问道:“你便不曾想过我?其实我是可以帮到你的,阮知县是我的堂哥,我若以家族一年盈利的一成换你姐夫出来,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我先前的提意。”
乔宝莹却坚绝的摇头,“多谢阮公子的美意,我虽是救人心切,却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也不能骗你。”
“我不怕你骗我。”阮清急急开口,接着又着得失态,双手拍了拍栏杆,说道:“那次桃林我带着妹妹过来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你,其实在那之前我看到你在小溪边。”
“小溪边?”乔宝莹惊得红了脸,所以当时她听到了马蹄声,其实是有人过来了的,原来是阮清,那她跟苏辰在一起的场景岂不是全被看到了。
“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会儿你正好往桃林看来,第一次看到你我其实很震惊,你长得很漂亮。”阮清说着脸就红了。
乔宝莹不知道用什么描述了,那会儿她跟苏辰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然后被他看到了?
乔宝莹试探的问:“你除了看到我,可还有看到别的?”
阮清红了脸,“你那会儿有些衣裳不整,只看了一眼,我便赶着马走了。”
那会儿苏辰是爬着的,只有她急忙起了身,衣裳不整,还真的有一点,但相对于现代人的乔宝莹却觉得还好吧,至少中衣一件不乱,只不过被苏辰脱了外衣而已,连胳膊都没有露出来。
乔宝莹很快反应过来,莫非阮清见她衣裳不准,非礼勿视,于是也没有看到苏辰便赶紧走了。
“你除了看到我可还有看到谁?”乔宝莹忍不住想再次确认一下。
阮清摇头,接着疑惑的看着她,“莫非那日你们两在一起?”
这下乔宝莹红了脸,果然是没有看到苏辰了,那也不知道他们两人那大胆的模样,乔宝莹心里有些后怕,看来以后万不能再与苏辰在外头胡闹,于是违着心摇头,“没有,没有,就我一个人,正在换衣。” 寒门状元农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