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中午,崇祯皇帝正在乾清宫内批阅奏折,而且他也确实是个非常勤勉的皇帝,都过了饭点还顾不上吃饭的,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是听到了一阵环佩叮咚响……原来是田贵妃来了。
“咦,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崇祯见了就是眉头一皱,要知道大明自开国以来就有古训的,后宫不得干政!像乾清宫这样办公的地方,后宫嫔妃是不能来的,不过这个田贵妃还是很得他的宠爱的,因为她不仅温柔体贴,还有一手缝缝补补的好手艺。
就像崇祯平时穿的龙袍,都是用金丝银丝混杂各种绸线混编而成,代价不菲,破旧了之后也舍不得让地方上贡新的,而是让她缝补之后继续穿的,而且田贵妃的手艺还很好,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所以崇祯皇帝还是很宠她的,所以这会见她进来,也没批评她,只是皱眉看着。
田贵妃当然明白崇祯的意思,不过今天她可是有强力武器在手的,所以并不惧怕,她就是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先是冲着崇祯皇帝施了一礼:“臣妾见过皇上。”然后就是说道:“臣妾看见皇上为国操劳,非常不忍,所以特意做了一点小菜送了过来。”
接着她一挥手,就有一个宫女送上来了一个食盒,食盒里面很简单,一共也不过是二菜一汤,因为她知道崇祯一向非常简朴,所以也不敢大鱼大肉的。
不过这二菜一汤却是非常吸引崇祯的眼球的,一道居然是清炒鸡毛菜,还有一道居然是炒黄瓜!至于那个汤,就更加不得了了,居然是鸡蛋番茄汤!
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哪怕崇祯是九五之尊,可是在这种万物凋零的冬天,吃的也不过是那几种,什么冻白菜,豆腐啊这样翻来覆去的老三样,最多偶尔来一点冻梨什么的,可是现在呢,这绿绿的鸡毛菜配上红红的番茄,看着就是让人胃口大开啊。
崇祯就是很惊讶的问道:“爱妃,你是怎么搞来这些的?”
田贵妃就是笑着说道:“这是今儿个御膳房里准备的,臣妾知道之后心想皇上为国操劳,所以就提前做了一些送上。”
“原来如此——”这时崇祯这才想起来,上午的时候心腹太监王承恩和他提过一嘴,说是游击将军杨山芦这次前来兵部述职,心里还惦记着皇上呢,特意送来了半车果蔬的,本来崇祯皇帝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些大白菜呢,不过现在嘛,才知道居然是如此稀罕的东西!
“这个镇国,就是会鼓捣啊!”崇祯就是感慨的道,你说他年纪轻轻,却是花样百出,先有百花露,弄到了大笔军费,还补贴国家,现在又有这样的反季节蔬菜,实在是让他非常欣赏的。
接着他也感到肚子饿了,就是当即把这二菜一汤全部吃完了,甚至连那汤底都是喝的干干净净,而且崇祯吃完之后,那是非常满意啊,就是看着田贵妃点点头道:“爱妃啊,你有心了。”
“呵呵,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田贵妃听了就是很是欢喜,看来这些小菜效果很好啊,然后她看见崇祯心情很不错,就趁机提出了她弟弟的事情,田贵妃就是忽然表情凄苦的道:“臣妾今天还有件事情要恳请皇上,臣妾在这里尽心服侍皇上,可是家人却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是吗?你倒是说说看。”崇祯皇帝听了却是不置可否的说道。
“是——”田贵妃以为有门,可是等到她把田有福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勃然大怒,崇祯的脸色反而变得有些阴沉了。
咦?难道哪里有什么不对吗?田贵妃就是奇怪的想道,其实她哪里知道,对于她那个宝贝弟弟,崇祯其实比她了解的还要清楚。
毕竟像田有福做的事情都是天怒人怨的,所以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曾经和崇祯隐隐提到过的,这样万一以后田有福的事情暴露了,骆养性也就没有责任了,所以现在崇祯听见这位二国舅居然还会被人欺负,就知道这里面肯定不对了。
不过田贵妃毕竟是他的爱妃,所以崇祯也就克制着火气,只是缓缓的问道:“既然如此,那个欺负他的人,又是谁呢?”
“哦,他叫杨山芦,听说是个什么大同镇的游击将军。”田贵妃就是连忙说道,
不料崇祯听了顿时勃然大怒,猛的一拍御案道:“胡闹!竟敢污蔑朕的心腹大将!”因为崇祯对于杨山芦的人品还是非常清楚的,为了国家都肯捐出上百万两银子的人,更是一向严于律己,怎么可能随便去欺负人呢?
而看见崇祯忽然发怒,田贵妃吓得不轻,连忙跪倒在地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
看见田贵妃吓成这副模样,崇祯倒是又有些不忍心,知道她居在深宫,应该也是被蒙蔽了,所以崇祯就是想了想:“不过既然爱妃你对我提了这件事,我就派锦衣卫指挥使前去调查一下,你看可好?”
“啊,多谢皇上。”田贵妃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的实情,真的以为是她的弟弟被人欺负了,所以现在听见崇祯这么一说,还以为崇祯是为她来撑腰了,那是非常欢喜的。
而等到田贵妃离开之后,崇祯皇帝就是沉思起来,以前他虽然知道一些,但只是以为田有福这样的皇亲国戚,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可是现在看见连杨山芦这样的人物都敢侵犯,并且挑唆他的姐姐告状,显然事情已经闹到一定程度了,那么必须彻查此事了,以免危害继续严重下去!
而这样决定之后,崇祯当即召见锦衣卫指挥骆养性进宫,另外他想了想,干脆同时召杨山芦进宫,因为这也是很明显的……心腹爱将受了委屈,那就得让他出这口气!毕竟一个只是小舅子,一个可是国家重臣,孰轻孰重崇祯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此时的杨山芦还在静待事态的发展呢,然后得到宫中小太监前来宣了崇祯的口谕之后,心里还是很欢喜的,看来这个事情有门了,包括他的老爹杨嗣昌,也是同样放下了一颗心,看来皇上还是帮理不帮亲的啊,或者说如今芦儿的分量迫使他做出正确的抉择。
然后等到杨山芦进宫之后,发现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也一并入宫的,于是他就更加猜到几分了,毕竟以这位的身份,那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而等到两人来到了乾清宫,见到了崇祯皇帝之后,崇祯就是当场给骆养性交待了任务,让他彻查此事!并且还让杨山芦一并参与彻查!
“微臣遵旨!”虽然骆养性当即领旨,可是心里还是非常惊讶的,要知道这种调查缉捕的事情,那一向是锦衣卫的差使,可是现在呢,居然让杨山芦也参与其中?而且还是以苦主的敏感身份?不过这样一来,骆养性就更加清楚杨山芦在崇祯心目中的地位了……
而听到这样的旨意,杨山芦还是很满意的,不枉他这些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帮他啊……现在连小舅子的分量都比不上他了!
不过等到出宫之后,杨山芦看着身边的骆养性,却是有些不太放心的,因为根据历史上的结论来看,这位就是一个滑头人物,尽量想着两边不得罪,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还是需要敲打一下的。
杨山芦现在的行事风格,那也是非常干脆的,他就是直接说道:“骆大人,你这次负责彻查此事,是准备‘真的察’还是‘假的查’?”所谓‘真的查’,那就是依据客观事实,实事求是的彻查此事,所谓‘假的查’,那当然是走个过场,就是类似葫芦僧断葫芦案的那种了。
“啊!”骆养性也正在考虑这件事该如何办呢?毕竟这次两边的人物来头都很大!可是现在呢,没想到杨山芦居然这样直接挑明了!
于是骆养性就感到为难了……心道你们神仙打架,干嘛要扯上我这个小卒子呀!要知道他现在锦衣卫的势力,自从扯上魏忠贤逆案,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被迫认魏忠贤当干爹之后,那可是大不比从前了,而现在一个是二国舅,一个是名震天下的镇国将军,他哪方面都得罪不起啊!
不过看见骆养性眼光躲闪,也吞吞吐吐的不说话,杨山芦却是必须要让他明确表态的,他就是直接说道:“我这个人做事喜欢痛快,你就直接给句话吧,到底是真的查还是假的查!你如果是真的查的话,自然是一切好说,而且到时候可以以我为主,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如果只想假的查的话,嘿嘿,那也没关系,能查案的可不是只有锦衣卫一家!”
“呃……”听了杨山芦的话,特别是最后那句带有威胁性的话语,骆养性就是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他再仔细一想,还确实是如此,如果他胆敢包庇那位的话,到时候如果换成东厂什么的去查的话,那到时候就麻烦了,然后他再一想,这次皇上派杨山芦一起彻查的用意……
骆养性想清楚之后,只能明确了态度:“下官明白了,这次彻查,绝不会徇私枉法的!”
“很好!”有了骆养性的这个表态,杨山芦感觉可以满意,既然如此,看来那位二国舅的灭顶之灾,已经无可避免了。
而且骆养性口称下官,那也是很明显的,还记得当初两人一起查抄山西八大家的时候,两人还是平级的,不过现在嘛,杨山芦已经高升为从二品,自然是要比骆养性这个正三品的卫指挥使高出一级了,所以口称下官理所应当啊。
这样一切都搞定之后,接下来骆养性就是先回到锦衣卫指挥司,点了一干精干的番子,人人配上绣春刀,就这样一副抄家的架势,然后就汇合杨山芦,直奔那位二国舅的府邸而去了。
倒是杨山芦,见了这副架势就有些惊讶的:“你都不用收集一下罪证的吗?就这样直接去抄家了?”
而骆养性呢,却是冲着他憨厚的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锦衣卫虽然现在日渐式微,但是对于一些该掌握的情况,那还是清楚的,嘿嘿。”
杨山芦就是恍然大悟,果然是老狐狸啊,原来他不是不清楚情况,只是不想惹这个麻烦啊,而现在呢?
田有福的府邸同样是在狮子胡同内,而且那个地段比起杨府来都是丝毫不逊色的,至于占地更是足足都有二三十亩的,住个几百人都没问题,等到锦衣卫的大队人马全部赶到,并且把整个府邸给团团包围之后,周围的住户都是惊愕不已……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并且动静这么大,很快的田府的那个管家也知道了,不过他虽然吃惊,却并不担心……这肯定是搞错了吧,不然的话,又有谁是吃了熊心,咽了豹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不过等到他出来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个不是误会之后,这才吃了一惊,而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居然还在其中看见了杨山芦的存在!我靠,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也在其中的?这下这个狗腿子管家才真正感到不妙了,连忙撒腿如飞的进去报告主子了!
而此时的那位二国舅田有福呢,这会儿正在家里养伤呢,毕竟被杨山芦踢的那一脚,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啊……当然更痛的是他幼小的心灵了,居然敢打当朝国舅?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嘛!
不过既然他的信已经送出去了,他的心情也就多了一份期待……他已经在憧憬着,等到皇上知道后,雷霆震怒,然后痛惩对方了……
可正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那位管家却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还一路跑一路大叫道:“公子,公子,大事不好啦!咱家被锦衣卫包围了!看那架势是要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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