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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茂领着海蓝去了他家,打开门,按开灯,崭白的灯光把整个屋子照得明亮。
成茂的住宅没有明光那边那么繁琐,那么豪华。
浅色的瓷砖地板,白色的墙体,特色的吊顶,简单的硬装,张扬的软装,精彩的艺术装点,整个空间整洁又别致,非常时尚的室内设计。
这套房子的风格看上去非常干净,现代,富有艺术气息,可见主人的专业休养和艺术品位。
然而,灯光犀利的亮白同时也照清楚海蓝惊恐的脸色,那张脸仍旧那样惨白,毫无血色,就如地狱中的孤魂,战战兢兢。
听到大门反关的声音,海蓝惊得身体一阵哆嗦。
她无措的站在客厅中央,跟随这个人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听说在他那里能够得到那笔钱,她逞强着勇气,逼迫自己豁了出去,哪怕是十八层地狱,她也要假装天真的相信一次那个恶魔。
成茂走到海蓝身旁,她移走目光,排斥他的靠近。
然而,在这样明亮的空间,成茂近距离的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红肿、淤青,可知她遭到了怎样的对待!
成茂的心一阵沸腾,像是喝下了一瓶浓硫酸。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在他眼前被别人这样侵占,这样虐待,他竟然没能及时信任她,挽救她!
他懊悔啊,悔掉了心,悔掉了肠,悔不当初,他不该那么歧视她。
他的眼眶热热的,一股沉重的痛哽咽在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在十几年前他还年轻的时候,他知道他一定能哭出眼泪,只是,他已经是布满年轮的岁月了,他的心就是悔掉了,烂掉了,可他还是忍住了那种绞痛。
他默默的伸出手,因为爱怜,他想抚摸她受伤的皮肤。
海蓝一阵抗拒的退缩,是恐惧的条件反射,她避开他的手,害怕得一阵阵哆嗦,像发冷,打冷颤那样。
成茂识趣的收回他的手,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碰她,如果这件事要问责,他何尝不是其中一名刽子手?
成茂冷静了片刻,然后转身到书桌前写了点东西,递到海蓝手中,说:“只要你今天乖乖听我的,这张支票就是你的。”
海蓝颤抖的手半信半疑的接过那张支票,那上头果真清楚的开着三十万。
她的心激动了一番,可同时那心底的恐惧也随之而来,毕竟这张纸的背后又要有这个男人对她多大的侮辱啊!
悲感交加中,那眼泪如倾盆大雨,她抽泣着,但索性干脆的握紧那张支票。
“你要我怎么做,尽管说吧!”
“跟我来。”成茂真是不忍她被吓怕成现在这个样子,便领着她去房间。
此刻心存歪念的只有海蓝,因为她被残酷吓破了胆,为什么她还能坚强的站着面对他,只是因为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清楚自己面对的是地狱最凶残的恶魔。
打开灯后,只听成茂和蔼的说:“我知道,你为了你弟弟的病受了不少苦,每天都寝食难安。今天听我的话,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你要相信明天一起来,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
说完,成茂礼貌、恭敬的退出房间,为她反关了门。
海蓝大惊,也大为不解,他就这么轻易的把这笔钱给她,而不从她身上索取点什么吗?
那位恶魔一般让她憎恨又恐惧的男人突然的慈悲心肠到底是何目的呢?
她紧握着手上的支票,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一阵茫然。
这是一间宽敞的卧室,虽然打理得整序,但是那种过于整洁感仿佛没有生气的冷冰。
海蓝艰难的移步,不管噩梦是否已经开启,她也要努力争取自己片刻的平静。
一斜身,她瘫坐在柔软的梦思床上。
她的人生完了,彻底完蛋了!
当她以为勇敢迈出那一步开始,她就果断的开启了自己人生的不幸之门。
海蓝低头盎然泪下,不知道她是不是后悔了,刚才在出租屋她跟晓西说,她很后悔自己的懦弱,没用勇敢一点赚到倒房的那笔差价,甚至让她付上法律的责任也值得。
然而,又一次的机会,她努力成功了,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她满意的答卷吗?
不对啊,海蓝的痛苦加剧,泪迹潮湿了整张脸。
僵硬中,她这才把肩上的包负累的解下来,将手中三十万的支票谨慎的藏到背包的最深处,拉上拉链后,再把包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
只感那包被什么东西阻碍了,放不平整,海蓝无意扭头,一本孕照的相册吸引住了海蓝的目光。
她好奇的取来相册粗略翻阅,那果真是一本孕照专辑。
那上头的女人七八月大的孕肚照,笑容灿烂,像春天盛开的花,美得柔暖。
海蓝的心一颤,这个女人是谁?莫不是,这位正是这个屋子的女主人?
顺着思路,海蓝猛然想到刚才车上成茂吐诉的那段话,“……就在我老婆和我儿子一块死去的时候,我早就想跟他们一起去了……”
没错,这位应该就是他的妻子。
又曾听闻他本是单身,也就是说,他是婚后丧偶?
成茂的妻子已经过世了?还有他的儿子?
在他身上真的曾经历过这么痛苦的浩劫吗?海蓝的心顿然有一种慌,又更像是悔。
即便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坦诚相待过,但一种忐忑的预感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绝不应该是那种肮脏的互利。
这一整夜,海蓝都没合过眼,望着她眼前发生的一切,她身上的,成茂身上的,多么悲苦!
他们本应该是天涯沦落人吧?为什么却要选择互相猜忌与互相伤害!
然而这一夜,成茂的心更是伤了个透,他想不起来夜晚需要睡眠来修复能量,他只是把自己关在客厅外头的大阳台上。
面对小区低下的大泳池,默默的抽着烟,洒下他的痛。
话说风光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那么,他一定是前者。
他爱的人,他的生活,总是这样撕心裂肺,让他痛到不能自已。
夜里的凉风吹过水面,吹动树梢,吹到他的脸上,也吹得烟灰飞扬。
他皱起了眉头,继续吸着烟。
黑色夜幕下烟头一直亮着火光,他的泪,他的痛恐怕仅有香烟能够陪伴,许许多多的夜晚都这样,难以成眠。 我在南岛盖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