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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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楼的席面,蒸煮煎炸,道道精细。
这里的佳肴菜式,与秦深平日里在农家食的东西,简直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但不知怎么回事,她却依然觉得食之无味,开始想念起自家腌大酱的那一分鲜咸,还有清炒白菜的淡口清脆。
动了几筷子菜,她便添了碗喧软糯口的粳米饭,匆匆扒了个七分饱后,搁下了碗筷。
和她表现大为不同的是荆禾。
一开始,他有些忐忑,等吃了几杯梨花白,酒酣耳热后,他放开了劲儿,颇为健谈的同伙计二毛攀谈起来。
俩人虽三句离不开地头里的事儿,但他说话得体,能捧能吹,还拿捏着一副亲近架子,几杯碰酌后,二毛便已心生好感——关于买骡马套车的事儿,他一口应下,说是吃罢了饭,就去伯叔家托问,看在他的脸面上,折个最低的价儿给卖了!
秦深谢过二毛,只言今儿个晚了,不便再去叨扰,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
“空闲的时候先问一问,下次过来交笋子的时候,咱再一起去看看那骡子,若当场看得中,我付下银钱就直接牵走了,多少银子你先拿捏着,我信你。”
二毛一听这话,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别人给一分脸面,我得还十成情面,承蒙文家娘子看得起,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啦,决计不叫你吃亏了去!”
秦深笑笑,添了杯酒,又给他倒上最后一点发财酒,陪了这一杯,才算大伙儿吃过了晚饭。
当然,这顿饭玉娘是并未上桌的。
陪着的不过是樊楼的几个伙计,席面上吃得虽好,大鱼大肉的,却不是该给客人吃的珍馐百味。
她想,兴许在玉娘看来,自己依旧是个庄户农妇,登不上台面吧。
……
已入夜,城门这会儿开始交值换班,再过半个时辰,城门就彻底关了。
虽现在赶着去,还是能出去的,只是麻烦了些。
要是建州人还好说些,报上自己的名字门庭,轻松就过关了,但汉人就甭想容易了,不被查个底儿掉,守城官兵决计不会放行的——女子被搜身揩油,男子被敲诈财物,那都是常事。
秦深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放弃,她只能应了玉娘的话,去地下城走一趟了。
和荆禾一道跟着玉娘,秦深从樊楼后院的井口处进了地下城。
里头是一条逼仄的砖石道,泛着潮湿的味儿,但更多是的墙上火把烧出的臭油气味。
秦深本还纳罕:地下城被官府所忌,欲除之后快,玉娘怎么会这么随意,带着外人往里头闯?
可等真正到了下面之后,秦深才算明白过来。
下面沟深纵横,像迷宫一般的路,根本不惧外人闯入,除非有识路的人领着,否则摸来摸去都是一片漆黑的潮泥。
秦深紧挨着步子跟随,生怕玉娘一个拐儿没了人,那自己压根不知上哪里寻她。
走着走着,竟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那砖墙上的粗糙砂砾,她好像在半梦半醒间见过?
哦!对了!
她想起来了。
那次她从东厂回来,惊悸生病发高烧,半夜是文琅一路背着进城看的夜诊。
半路她烧得糊涂,但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进了一处逼仄的甬道,那有青砖墙还有火把光照在脸上的刺烫感。
那时她也问过,文琅只说自己和城门将领认识,走了偏门才进的城……想不到,他是直接进了地下城啊。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玉娘纤腰款摆,矮身从一处大窟窿洞钻了出去。
秦深紧随其后,才探出头,眼前的景象便让她吃惊万分!
这……这真是一个地下城呐!
喧阗的市集、遍布的地摊小贩,酒肆勾栏、肉铺幌子随处可见。
晃着膀子街而过的虬髯大汉,精明瘦小的行走小贩,还有穿着花枝招展,招揽生意的窑姐……
“这、这里……”
秦深愣怔着,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里?这里就是逍遥窟呐~有酒有肉,有女人有快活日子,杀了人呐,没有严苛的律法,全凭自己本事讨回血债~这里,恶是恶,善是善,绝没有虚伪清高的君子小人,这里是我的城,我是这里的主。”
说这个话的时候,玉娘眸中满是骄傲。
“那卫槐君呢?”
秦深记得玉娘说过,地下城是东厂的耳目,这里也是他一手豢养出的地下世界。
“他?”玉娘轻笑一声,看似懒散的笑声中却没有半分轻慢:
“他是逍遥窟的神,没有督主,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是一堆白骨,一摊血肉。”
言罢,玉娘再不肯多谈卫槐君了。
她率步往前走,所有人见到她都让出了一条道,恭敬的称上一句“城主”。
看到她来了,边上正赌得上头的赌棍,或是吵得面红耳赤,马上要挥老拳干架的恶霸,也跟着扯起笑脸,热络的打起招呼。
与其说是玉娘一城之主,不如说是共患难的朋友更贴切一些。
不过看到玉娘带着生人进来,大家还是把目光集中到了秦深的身上。
还有人吹口哨调侃她:
“犯了什么事儿呐,小娘子莫不是同这小兄弟私通偷情,叫亲丈夫送了官?这罪太小,咱们逍遥窟可不收哇,怎么说也得剁了建州大官的脑袋判个斩立决,老子才佩服哇!”
说话的是一个赤膊大汉,他方才正和人打架来着。
手臂上被刀子划拉了个伤口,他却不顾涓涓流血的伤口,只为自己爽快,要说那些戏虐话撩拨秦深,惹得周遭哄笑一片。
玉娘抿着朱唇,娇媚着一记眼风扫了过去,语中却藏了话儿:
“仔细你的舌头,这位小娘子可是白户,过来借个道儿的,她的亲丈夫你可吃罪不起噢。”
“玉娘,你可别吓唬我!皇帝老子、一品大官那都是老子的胯下小儿,什么了不起的犊子玩意,还是老子爷不敢开罪的?”
玉娘媚笑一声,抬手勾住了秦深的肩膀,不紧不慢道:
“宫里头的文爷,你可识得?”
那汉子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看向秦深的目光不再放肆轻薄,黧黑的脸叫自己憋了个通红,脖子上满是青筋。
他别开头,抱拳大咧咧道:
“对不住了,嘴巴生疮没个数儿,望文娘子不要见怪!”
秦深轻拧着眉毛,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
……
这时,汉子边上有个老头凑了上来,他脸上贴满了狗皮膏药,一见汉子流血的手臂,气得啐了一口道:
“你再折腾,这伤口就好不了!你是要砸了我家招牌么?”
“你的破膏药本来就没用,不用也罢!”
“呸,上次你要强了那恶婆娘,叫人险些咬下一块肉来,那牙印用我的膏药一贴,半点痕迹都没留下!你还说我的东西不好?”
汉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男人留疤又怎么了,又不是细皮嫩肉的娘们,走开走开,别挡着老子打架——喂,你过来,咱们再打一架,谁输了谁请吃喝酒去!”
……
秦深一瞬不动的盯着那卖狗屁膏药的老头看。
她的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但仔细一想,却又抓不住头绪,这种感觉令她很难受。
牙印……
她好像想起什么,可这时候,恰恰有人从背后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深?”
文琅的和煦温润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农门宦妻:嫁个太监去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