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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静和殷开山不大赞同领导的意见,他们俩也很想“拖”,但却是想冲进敌阵把薛举给拖来。这哥俩并没有把李世民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认为主帅病了,更应该向对手炫耀军容,威慑敌人,免得被敌人看轻。于是他们把李世民的告诫当成了耳旁风,擅自将军队开调到高墌西南方的浅水原,并且像李密在邙山之战中的扎营套路一样,“恃众而不设备”。薛举见到这种“捡钱”的机会岂肯放过?他率军蹑手蹑脚潜到唐军背后,突然对浅水原的唐军发动袭击,目空一切的刘文静和殷开山当然猝不及防,被薛举杀得一败涂地。八大总管的军队全部被打散,“士卒死者什五六”,慕容罗睺、李安远、刘弘基等多名大将被俘。这一仗薛举以绝对优势杀败唐军,占领了高墌城,并将阵亡的唐兵尸首堆筑成“京观”。千万别把字面并不难看的“京观”想像成旅游景观,这两字组合在一起是很具残忍意味的,是古代战争胜利方为炫耀功劳战绩,将敌人的尸体聚集在一起堆成一个金字塔状的高冢。
这种很不人道的活儿,李渊也曾经干过。当年他在山西龙门大败毋端儿农民军后,也将农民军的尸体堆成了“京观”。这一次,一报还一报,他被薛举“礼尚往来”了一次,看来,残无人道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不做为妙。热衷于“京观”的薛举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不久之后就一命呜呼。
这次战斗是李世民惟一的一次败仗。戎马生涯大半生的唐太宗每一次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无论是主场作战还是客场打擂,他永远都是冠军。因为他的皇帝身份,这仅有的一次败绩被后来者涂上了各种扑朔迷离的色彩,很多人说他为了撇清和这次大败的关系,维护自己的“高、大、全”形象,篡改了历史,授意史官将自己写成因为生病而不知情,把责任都推到刘文静和殷开山的身上。也有史料上说当李世民得知唐军扎营浅水原时,立即写信给刘、殷二人,命他们马上撤军,但信使还在路上的时候,战事就已经发生了。
时间太过久远,过程太过玄秘,所有的历史细节早已在岁月中迷踪,一切无从查考,那就让我们带着眼睛和耳朵,姑妄看之、姑妄听之吧。
浅水原之败令唐军元气大伤,李世民不得不撤兵回长安休整,而薛举却继续率兵攻击其他各郡县唐军,并且连胜不断。这时,他的军事参谋郝瑗给他详细分析了当前军政态势,说现在“唐兵新破,将帅并擒,关中骚动,宜乘胜直取长安。” 薛举采纳了这条看上去很美的建议。然而,正当他准备直捣唐都的时候,和李世民一样,关键时刻,他病倒了。也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只知道这人有病不去看医生,却搞迷信找巫师。 巫师张牙舞爪地表演了一番“跳大绳”仪式后说,他这病是死亡的唐兵冤魂在作祟,于是天天给他驱魂赶鬼,结果硬生生把薛举从病人的行列驱赶进了鬼魂的队列。 薛举死的可真不是时候,看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不是一般的有道理。李世民的“本钱”亏了一点就带来一场惨败,而薛举连“本钱”都没了,他亏的就太多了。
薛举病死后,太子薛仁果继立为秦帝。薛仁果“多力,善骑射”,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他经常率军以硬碰硬,多次击败过剽悍的唐朝精锐部队。因为勇猛无比,他还得了一个外号:万人敌。“万人敌”是属于真正的实力派,比偶像派的“万人迷”有分量多了。但这个万人敌特别歹毒残忍,“性贪而好杀”,完全可以再送给他一个“万人恨”的外号。他的嗜杀成性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有一次,他抓住南北朝文学的集大成者庾信的儿子庾立,在庾立拒绝了他的投降要求后,他残忍地将庾立的身体在火上烤熟,然后割下肉来让军士们品尝。攻克天水后,他把天水的大款富豪全部捆绑倒吊起来,然后把醋灌进他们的鼻子里,将削尖的木锥插进他们的肛门,逼迫他们交出金银财宝。这个无法无天的“官二代”真是个创意歪才,把别人鼻子当醋壶、后窍当管道,人身的孔穴成了他酷刑的试验田。连薛举也觉得儿子太过残酷,他常常训诫薛仁果说:“汝之才略足以办事,然苛虐无恩,终当覆我国家。”
果然是知子莫如父,薛举说的很对。薛仁果残暴自私所带来的恶劣后果,在他老爸死后马上就显现出来,许多将领对他心生不满,将帅离心离德,“众心猜惧”。
薛举死后,他的老上级郝瑗整天哭泣,最终因伤心过度得也追随薛举而去,这俩真是亲密战友,连死都是前脚跟后脚。薛举和郝瑗的死亡使西秦遭受了重大打击。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本来西秦这列火车正要上磁悬浮飞速飙往长安呢,可就在发动机进行启动预热时,驾驶员和技术教练却突然死亡。长安是去不成了,因为火车不是推的。失去了两大支柱,薛仁果实力大减,只得掉转车头,主动收缩战线,将战略中心转移退后到折墌城(今甘肃泾川县东北)。
李渊获悉薛举死讯后,立即再命李世民西进讨伐薛仁果。李世民率军推进到高墌后,遇到了前来迎战的秦军大将宗罗睺。李世民使出了老规矩:拖!宗罗睺多次带人在唐军营寨前高声叫战,耀武扬威。可李世民任他把喉咙喊破了也不伸下头,他的部下受不了这种窝囊气,纷纷请求出战。这次没病没灾的李世民态度坚决,对全军发出了一道死命令:“敢言战者斩!”
在李世民的强硬坚持下,唐军高挂免战牌六十余日。这两个多月,宗罗睺和他的士兵等同于在前线旅游休假,没有仗打,没有事做,天天在高墌城下晒太阳,小日子过得爽歪歪。
日子一天天过去,秦军的粮食一点点减少,最后终于无米下锅了。粮食一断,宗罗睺那本来铁板一块的的军队坚冰便开始融化,他的手下大将粱胡郎、翟长孙等先后率所部降唐。李世民觉得出击的时机已经显现,为了更有效地歼灭秦军,他像一个高明的猎人,给天天在自己门前转来旋去的老虎下了一个环环相扣的致命“三联夹”。
第一联:命行军总管粱实率领一支部队移师浅水原,在上次唐军栽跟头的地方安营扎寨。这时候的粱实跟当年瓦岗的“包子西施”翟让一样,作用只有两个字:引诱。宗罗睺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天,见唐军出动,他大喜过望,立即率领精锐倾营而出,向浅水原发动潮水般的猛烈攻击。粱实凭借险要地形对秦军进行反击。这是两支劲旅间的一场凶悍的较量。憋了太久的秦军释放出了强大的战斗力,而唐军同样顽强以对,他们在营中缺水,“人马不饮者数日”的情况下仍然成功地将秦军牢牢挡在营外。唐军战斗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唐高祖李渊能从那么多反王中脱颖而出,成功化国为家,和唐军很能打的战斗力不无关系。宗罗睺和粱实光着膀子硬拼了好几天,虽然优势尚存,但由于目标久攻不小,兵锋已然受挫。此时,李世民对早已手心脚板痒得不行的诸将说:“可以战矣!”于是,他果断地开出了“三联单”中的第二联:力战。他派右武候大将军庞玉率军全面压往浅水原,向秦军展开正面攻击。见唐军大部队现身,宗罗睺也集中西秦全部主力冲上前线。秦军的强悍超出了唐军的预料,他们凭借骑兵众多的优势,向唐军阵地发起轮番冲击,令庞玉吃够了苦头,甚至“几不能支”。当时唐朝由于马匹奇缺,作战部队以步兵为主,而宗罗睺率领的秦军则是以骑兵为主,骑兵胯下都是品牌“悍马”,装备上占了很大优势。所以,唐军打得比较吃力。然而,弓虽强但石更硬。就在庞玉苦苦支撑的时候,李世民具有决定作用的第三联出手了:破袭。
宗罗睺见唐军被自己打得已有三分“醉意”,心里很是自豪,他正在考虑如何才能使对手烂醉如泥的时候,李世民又指挥一支大军从战场北面铺天盖地地冲杀过来。这太让他意外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心里很纳闷:怎么唐兵跟老母猪下崽似的,来了一拨还有一拨?这支出其不意出现的唐军让秦军有点措手不及,战场形势很快发生了逆转,本来“醉意”蒙胧的唐兵由于新鲜血液的注入,像是喝了一碗醒酒汤,信心倍增、士气倍振、下手倍狠、嗓门倍大,一边砍杀还一边大喊大叫,“呼声动地”。秦军抵挡不住,“士卒大溃”,被唐军“斩首数千级”。
宗罗睺带着败兵向折墌大本营逃去。李世民决定趁热打铁,率领两千名骑兵紧追不舍。这时,李世民的舅舅窦轨拦在他的马前进行苦谏,劝他不要再冒险追击。他说唐军虽然打败了宗罗睺,但薛仁果“犹据坚城”,实力尚存,不能轻易冒进。而李世民却不为所动,认为“破竹之势,不可失也”,于是继续带领少量骑兵部队向前猛进,同时命令大队步兵加快行军速度赶往折墌城。
薛仁果见李世民打到了自己的家门口,马上将军队屯于城下迎击唐军。可这个不得人心的“西霸天”早已众叛亲离,他手下多名骁将在他当面临阵投降唐军。薛仁果见状,心里发虚,手心发汗,从此绝了硬拼的念头,引兵入城,打算以城拒守。当大队唐军赶到后,立即将折墌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围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围城的时候出现钱钟书先生所说的“围城现象”-----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在折墌,这种现象出现了。唐军围城当夜,许多守城者“争自投下”。连守城者都争相出城,投入围城者的怀抱,这城基本上是到了不围自破的境地了。薛仁果无计可施,只得献城投降。残暴的薛仁果被押解到长安,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会以一个战俘的身份来到这个他和父亲曾经一直都很向往的长安城。长安不欢迎他,李渊更不欢迎他,不久,这个以前经常处死别人的人终于被别人处死了 。
浅水原大战是唐建国以后进行的第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此役彻底打掉了盘踞在关中西边一带的薛氏父子军团,减轻了唐朝西部边境的压力,为一下步全面扫清河西李轨的战争创造了极为便利的地缘优势。在这次系列战役中,唐军死伤惨重,数以万计的士兵倒在了黄土高坡上。李世民登基后,曾专门命人修建寺庙,以超度在浅水原大战中阵亡的将士灵魂,同时下令将薛氏父子居住的薛王府改建为庄严寺。这座由薛举皇宫改建而成的寺庙现在仍然存在于甘肃兰州市。
如果将李世民一生指挥的战役战争进行排序的话,浅水原之战应该算是他的代表作之一。这一仗的胜出,完全取决于李世民的运筹帷幄。他坚壁不出两个月,明智地消除了对手的旺盛士气和无坚不摧的兵锋优势;他将军队分成三份,对敌人进行波浪似的连环攻击,最终靠这种“一波三折”的高明战法,达到了“后浪推前浪”的效果,将秦军拍死在沙滩上。怪不得毛泽东说“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 中国历史上名将如云,多如繁星,同样作为军事天才的毛泽东能将李世民排在第一当作冠军推崇,实在是有其充分原因的。
薛举、薛仁果被灭后,大唐帝国的首脑李渊并没有满足,他的眼睛又盯上了刚在武威称帝不久的大凉李轨政权。不久又灭掉了这个睡在自己卧榻西侧的本家,并一鼓作气荡平了北方的刘武周政权,将西北全部纳进了大唐的版图,解除了唐朝西北边境的所有威胁,为下一步平定中原和江淮,并最终使天下一统归唐奠定了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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