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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诗人的姓名无意中竟成了今天全中国人梦想中的安居目标。不过,这名字房地产开发商一定是超反感,白诗人若是到今天的人才市场求职应聘,恐怕房地产老总们一看名字就会把他的报名简历丢进纸篓里:叫居易也就算了,还姓白!
白居易一生并没有白住机会,姚崇却有:“帝欲崇自近,诏徙寓四方馆。”没有电话但又想经常向姚崇请教朝政的唐玄宗为了使姚崇住得离自己近点,特地下文将他从旅馆调到专门招待东西南北少数民族的四方馆住居,在唐朝外交部给他分了间单身宿舍。
但姚崇却“以馆局华大,不敢居”,他拒绝白住豪华宾馆,说那里面都装修得跟总统套房似的,自己不敢去住。
听他这么说,玄宗派心腹宦官给他传话:“恨不处禁中,此何避?”
皇帝说,要不是宫禁制度,我恨不得让你住进内宫,你还推辞个啥?
一般情况下,彼此间关系若不是笔直得不带拐弯是说不出这种掏心窝子话的,从这句话我们就可以想象到姚崇当时受器重的程度。
那时朝廷一有大事,“帝必令源乾曜就咨焉”, 源乾曜也是宰相,皇帝竟每次都要这个宰相充当跑腿的小二去征求那个宰相的意见,不知道乾曜同志心灵可受到了严重伤害?
和姚崇同朝为相的悲哀在源乾曜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唐玄宗把他完全看成了姚崇的影子,每次这位相爷奏事,如果讲得很合自己心意,玄宗总是说:“是必崇画之”-------这一定是姚崇的主意;如果不符合他的想法,皇帝就对源乾曜说:“胡不问崇?”-------你为什么不先问问姚崇呢?
讲到现在,都是在讲姚崇的好,虽然这都是历史事实,但姚崇也并非高大全的完人,在政治斗争和官场暗战中,他是使过小坏,耍过花招的。
在和另一位唐代名相张说的政斗中,姚崇就没有表现出肚子里能撑船的宰相风度,而是不漏痕迹给张说使了个绊子,把几年前得罪过他的张说给赶出了京城。
张、姚二人之间的恩怨起因在张说的嫉妒心,这位宰相在得知玄宗想立姚崇为相时,生怕自己在皇帝面前失宠,便使起了阴招,指派心腹向朝廷弹劾姚崇,希望通过搞臭他,阻止他出任宰相。不曾想玄宗根本不吃那一套,还是依然决然地提拔了姚崇。
姚崇当政后,“说惧,潜诣岐王申款”,张说见姚崇成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害怕他找自己的麻烦,便偷偷跑到岐王府去拜求,希望这位大唐亲王能帮衬自己。
单说岐王大家可能都不大知道他,但若说杜甫的那首《江南逢李龟年》,就少有不知道的了:
歧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诗中提到的歧王就是张说想抱大腿的那个亲王,唐玄宗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李范。顺便说一下那个崔九,这人就是前文中提到过的曾经先后做过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的情夫崔湜的弟弟。因为排行老九,所以称为崔九。唐人习惯以行第称呼别人,比如杜甫又叫杜二、柳宗元叫柳八、李白叫李十二、韩愈叫韩十八,王维最厉害,王五十三是也。
不过你可千万别以为王维的老爸是子女数量差点赶上了“男人中的轰炸机”的唐玄宗。
不是这样。
唐人姓名中所称的“某几”排行并非只指一个父亲所生的孩子,而是包括了整个家族中所有叔伯兄弟的总排行,不然数字是没有那么大的。
这里不关崔九什么事,关乎的是歧王李范和张说。
对于亲王的社会交往活动,各个朝代基本上都采取同一种两字方针政策:限制。有的朝代是四字方针:严格限制。
简单地说就是亲王没有选择朋友的权利,作为皇帝的兄弟,你在家里和妃嫔姬妾爱咋玩咋玩,没人干涉你,但若在外面随便和朝中大臣或军方将领称兄道弟地交朋友,那最好把自己脑袋捂紧了,皇帝的宝剑可不是吃素的。
这其中的道理大家都懂,皇帝是怕弟兄们串联到一起拉帮结派威胁自己的皇位,所以历朝历代皇帝对自己的弟兄都是在经济上宽松、政治上紧缩,不给他们介入政治的机会。像让出了太子地位的李隆基的哥哥李成器就很知道这点,他一生从不参与政治,就是没完没了地吃喝玩乐,享受生活,光儿子就生了十九个,最后去世时,李隆基还追封给他一个“让皇帝”谥号。
唐玄宗对自己弟兄的交往规定是:“禁约诸王,不使与群臣交结。”虽然在社交圈限制他们,但李隆基对自己的四个弟兄是很好的,特别关照,生活上要什么给什么。不过我们也应该看到,作为帝国皇帝,李隆基对自己的弟兄们是有着提防之心的。他对近亲皇族成员采取的都是“圈养”-------即将皇室成员全部固定在一个地方集体住居。对于自己的四个弟兄,李隆基在自己的住地兴庆宫周围给他们赐地,为他们盖房,使他们的住所“环列宫侧”,哥哥弟弟住在一起,每天喝酒唱歌、斗鸡打球很方便,这虽然是一种荣耀,但那哥几个私密生活空间也就无从谈起了,一举一动都逃不开皇帝的注视。而对于子孙辈的皇族成员,也是同样的方法,他建造了“十王宅”、“百孙院”,儿孙乃至儿孙们的儿孙都住在这两个皇家小区中,宦官担任小区的物业保安,你要想弄个什么事儿,门都没有。这种皇室成员集中居住的制度由唐玄宗系统发明,终唐一代都没有改变。这很好理解,哪个皇帝要是不喜欢这种小区存在,那绝对是正儿八经的傻帽。所以,开元以后,李唐皇族成员的行动交际受到了较大限制,像其他朝代皇族近亲成员跑得满世界打架斗殴、调戏妇女的恶行很少出现。因为有人盯着呀,你要是像在大学宿舍那样,在外面疯玩到前天晚上是昨天早晨回来、昨天晚上今天早晨回来,明天晚上到后天早晨回来,小区宦官保安不给你开门事小,跑皇帝那告你一状可是大事。
政治斗争经验丰富的姚崇知道张说和歧王私下来往是件皇帝感兴趣的大事,他决定把这件大事做大,让张说吃不了兜着走,以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为把这事做得不漏痕迹,姚崇刻意进行了策划安排。在一次朝会后,当别人都一路小跑地赶着回家吃饭时,姚崇却开始了一场观众只有皇帝一个人的定向表演。别人都大步流星,他却“曳踵为有疾状”,拖着脚后跟,装成艰难向前挪步的样子。
毫不奇怪,唐玄宗看他吃力行走的样子,忙叫住他询问原因。
姚崇答:“臣损足。”
其实哪是损足,是想损人呢。
见宰相为革命工作操劳成疾,把腿都跑细跑坏了,作为领导,不管是真情假意,说几句客气的慰问话表示下关心是免不了的。于是玄宗问他:
“无甚痛乎?”
姚崇所有的表演为的只是这句话,因为有了皇帝这句话,他就可以自然合理地把私情引入到工作中,接着这个话茬,脚病患者姚崇摆出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神态说:“臣心有忧,痛不在足。”
这句话里有话的话成功俘虏了唐玄宗的好奇之心,玄宗当然会探究个中原因。
面对皇帝愿闻其详的要求,姚崇忧心忡忡地说:“岐王陛下爱弟,张说辅臣,而密乘车出入王家,恐为所误,故忧之。”
此时心里想火上浇油的姚崇故意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张说作为朝廷重臣,频繁出入岐王府,我很担心会弄出什么意外啊!
对姚崇言听计从的唐玄宗觉得这个提醒的很好,哪能不对这个叫李范的弟弟多点“防范”之心呢,听姚崇这么一说,立刻将张说贬出朝廷,下放到地方当刺史去了。
这事明显是姚崇惟恐天下不乱,以他的聪明,他不可能不明白张说接近岐王的意图,也不可能不知道岐王李范对政治没有兴趣。这位李家王爷是个儒雅的文化人,不但会书法写诗,还会画画弹琴,结交对象也大都是当时文人雅士,他家在当时相当于一个文化沙龙的聚会场所,很多大诗人、大音乐家偶经常去他家喝酒聊天,要不杜甫怎么说他和大唐宫廷首席音乐家李龟年“岐王府里寻常见”呢。
玄宗只是贬谪了张说,对岐王弟弟没有任何处罚,甚至连口头警告都没给一个。这是李隆基的难能可贵之处,在唐代所有皇帝中,李隆基对兄弟态度友善是很突出的,《册府元龟》夸他是“天子友悌,近世无比”。
这个评价还真不是虚夸,李隆基为帝半世纪,从没干过骨肉相残之事。 轻松幽默侃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