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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李世民的大舅哥长孙无忌和“大宝”尉迟敬德反应尤为激烈。在李世民仍为反与不反而摇摆不定时,两人以辞职相要挟。尉迟敬德说:“大王不用敬德之言,敬德将窜身草泽,不能留居大王左右,交手受戮也!”这是要撂挑子不干了。他说自己不愿意拱手任人宰割,只能逃身荒郊野泽去打游击了。长孙无忌这个秦王的大舅哥也跟着大声嚷嚷要引“舅”辞职,他鼎力支持尉迟敬德的马上向太子集团发起攻击的想法,说如果不采纳尉迟敬德的主张,事情将会一败涂地,到时候,当敬德离开时,自己“亦当相随而去,不能复事大王矣!”这形势恰似象棋里的“将军”,而且还是双炮连环将法,“老将”必须得出手。
面对磨磨叽叽的上司,尉迟敬德亮出了最后一招,他对李世民说:“大王素所畜养勇士八百余人,在外者今已入宫,擐甲执兵,事势已成,大王安得已乎!”这招厉害,是说李世民平时高工资、高福利畜养的那八百多名勇士都已打的赶到秦王府,而且已经披甲执锐、全副武装,就等着你的发令枪响了。
这等于是变相的政治绑架了。尉迟敬德的意思是,弹已上膛、箭已开弓,你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就这么地了。八百个亮甲雪刃的武士躲在你家客厅里,这种罪行够砍八百次头的了。在部下的一致推动下,李世民原则上同意了大家的要求,他命人占卜此事的吉凶。这时候,秦王府的幕僚张公谨一把抓起用来占卜的龟甲甩在地上说:“卜以决疑;今事在不疑,尚何卜乎!卜而不吉,庸得已乎!”张公谨甩掉了龟甲后又一连甩出了好几个问句:占卜是为了决定疑难之事的,现在事情并无疑难,还占卜什么呢?难道卜算的结果不吉利,就不采取行动了吗?”
张公谨的这几句话和他甩到地上的卜卦龟甲一样掷地有声,李世民被他逻辑严密的设问给问倒了,终于下定了政变决心。
张公谨太有才了,和三国时期东吴名将周瑜周公谨一样有才。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才。古人也挺有意思的,不知道他们父母当初给他们取名时有没有“傍名人”的意思?历史上同名的名人很多呢,像南唐后主陈叔宝和唐朝大将秦叔宝、北宋文豪薛居正和明代宰相张居正等,都“撞名”了。这种情形和时下文娱届的范冰冰、李冰冰;陈鲁豫、任鲁豫有点类似。由此可见,汉字重名现象由来已久。
在玄武门事变的问题上,目前流传下来的权威正史记载口径完全统一,即李世民是在被属下催促、苦劝甚至要挟的情况下被迫发动的。就我个人观点,我觉得这事不在情理之中。李世民是一个高明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他洞察政治风云的能力和他洞察战场风云的能力一样,深刻犀利,这从他贞观之治的执政过程中可以看出。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为什么在事关自己性命和前途的政治斗争中那么迟钝呢?难道那些催他起事的部下都比他聪明?别人个个都想到了看到了,他李世民是白内障还是脑中风,怎么始终是看不到想不到的一无所知?
对照一下李世民老爸李渊在太原起兵时的情形,我们会发现,这简直是太原起兵的复印件:李氏父子都是被人架着手脚甩到皇帝宝座上的。我就迷了大惑了:这事也遗传啊?
决心下定后,李世民准备研究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他派大舅哥长孙无忌去秘召房玄龄和杜如晦到秦王府议事。其时这两人都已被李渊调出秦王府,李渊不但不准他们再跟在李世民后面打工,而且不许他们和秦王私下交往,说白了就是这三个人在茶楼喝个茶、打个牌、八卦下娱乐新闻都不行。房、杜二人异口同声拒绝了李世民的召唤,他们说,皇上不允许我们再事奉秦王,“今若私谒,必坐死,不敢奉教!”
李世民对两人不奉教令火冒三丈,他解下佩刀交给尉迟敬德,并明确指示尉迟敬德说:“公往观之,若无来心,可断其首以来。”基本意思就是:人来头来,人不来,头也要来。
其实房玄龄、杜如晦这两个李世民的铁杆怎么可能会不来呢?他们应该是担心李世民还像以前一样犹豫不决,错失时机,故意使用激将法的。当长孙和尉迟这两个复姓将军再次来找他们时,两人立即满口答应,并化装成道士和尉迟敬德等人分批异道进入秦王府。
自此,一切准备妥当,秦王府已处于待机而发的一级临战状态,这时候,对李世民和他的部下来说,已不是动不动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动的问题。
一场令历史河流转向的流血政变呼之欲出,这个唐朝六月的夏天,注定不会宁静----繁星点点中透着杀气腾腾。
七、玄武门政变
李世民和他的合作团队已经做好了超越梦想一起飞的战斗准备,他们等待的只是起飞的时间。
武德九年六月初三,太白金星白天出现在天空的正南方。观察天象的太史令傅奕给唐高祖李渊写了一封密奏说:“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这封密奏成了玄武门事变的导火索和推动秦王集团起飞的滑翔机。
傅奕奏章的意思是说,金星出现在秦地分野上是秦王应当拥有天下的征兆。金星即大家熟知的启明星,它是太阳系中离地球最近、除太阳和月球之外最亮的天体,也是地球人能够在白天看到的惟一一颗行星。星隐星现、潮起潮落在现代人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自然现象,但我们古代的先民却把这些现象和国家政治联系得特别紧密:日食他们认为是国家阴气太盛、地震被他们看做是上天震怒,还有诸如火山喷发、冰雹蝗灾、瘟疫干旱,甚至连续阴雨、彩虹出现都被他们赋予了特定或不特定的主观含义。中国古代人以高度智慧领跑世界几千年,但令我等后代子孙太不能理解的是,他们对天文和自然领域众多现象的水平认知,却表现得和他们的高度智慧高度不相称的弱智。
太白金星,这颗充满了二氧化碳和浓硫酸的绝命星球,几乎每一次白天的出现都会引起中国古代王朝的政治骚动,这颗有着富贵飘逸名字的星星并不是一颗幸运星,而是一颗频繁影响中国古代历史走向的杀戮之星,和它没有生命的表里特征一样,它的出现让无数人没有了生命,使无数人血流遍地,但错的不是它,而是在意它出现的人。
唐朝国家天文台台长傅奕给李渊奏报的这封密折是供最高领导参考的,和现在不同级别的“某某内参”意义相同,应该说这是他必须的履职行为。在太子和秦王斗法中,傅奕是没有加入任何派系的无党派人士,不能把他的行为看成是帮助李建成的政治手段。但在客观上,傅台长的这一奏是不利于李世民的,把李世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傅奕说秦王李世民当拥有天下,在当时看来,这是一句够灭三族的反动话。如果不是“代天传话”的职务行为,就算胳肢窝里都长满了胆,傅奕他也不敢这么说。你可以想想啊,李渊他老人家身体健康、没病没灾,能吃能睡能打猎还能生出儿子,发给他一根火炬,他照样能成为百米冲刺两百米的火炬手。这样一个“十项全能”皇帝,怎么会把皇位置让出来呢?他自己还没坐够呢(事实上,皇帝只有活不够,没有做得够),怎么可能轮到李世民拥有天下了呢?再说,就算是李渊不当皇帝了,那下一任皇帝也应该是太子李建成,下下一任和下下下一任皇帝则是李建成的儿子和孙子,李世民这个“千年老二”即便是再活一千年,对着皇位,他也只有看的份,没有坐的命。因为有“立嫡以长不以贤”的皇位继承法。
“皇位恒久远,一家永流传”。 具体到老李家,这一家是李建成一家,和只嫡不长的李世民一家无关。
既然是李世民怎么着都没份,那傅奕的奏报说“秦王当有天下”就是一种反常现象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李世民拥有天下,那岂不是现任皇帝和太子准皇帝都没有机会坐在皇帝位置上了吗?这个问题如果刨根究底地问下去就让现任皇帝背心冒汗了。
这次傅奕密奏的最终结果是“上以其状授世民”----李渊把傅奕专呈给他御览的这封和李世民有关的绝密内参,直接交给了李世民。
没有人知道唐高祖李渊这样做的真实目的,但可以推断,李渊肯定是心里不爽的。后世有读史者认为李渊之所以把密奏交给李世民,是暗示李世民自杀了断。这种说法似乎太过了点。李渊如果感觉到了来自李世民的威胁,除了他那是分分钟的小事,他没有必要这样曲里拐弯。而事实上,以李世民当时的力量,如果不发动突然袭击,连李建成他都难以搞定,怎么可能威胁到大唐水、陆、马三军总司令李渊呢?
我觉得李渊这样做的目的很可能有提醒、警告李世民的意思,是想告诉他,要清楚自己的排名,不要做无望之想。事实上,虽然在刚开始有点犯糊涂,但在太子和秦王暗战后期,李渊明显偏向具有正统太子地位的大儿子。他不想因接班人问题而引起政局动荡,有意借自己这根杠杆打压锋芒毕露的秦王集团,希望通过这种手段避免两个儿子之间发生流血冲突。而把这样敏感内容的奏章给李世民过目,除了显示李渊在实力上看轻李世民外,至少还表明了李渊告诉李世民“一切皆无可能”的潜台词。 轻松幽默侃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