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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宪宗时期,有不少我们熟悉的大诗人在朝中当官,像白居易、韩愈等人都身居要职,经常和皇帝一起讨论问题。这两大诗人性格耿直,进谏时都是大炮筒子,有什么说什么,经常把唐宪宗气得脸红脖子粗。有次在宫内和宪宗讨论问题时,白学士直截了当地对宪宗说:“陛下错。”
可能是陛下错了,但作为臣子,如此对至尊说话会被视为对天子不敬的。宪宗听后非常生气,当场黑着脸拂袖而去。后来他命人找来白居易的单位领导-----翰林院院长、宰相李绛,对李院长说:“白居易小臣不逊,须令出院。”
皇帝发火了,说你单位那个白院士目无尊长,语言不美、行为不美,马上将他开除院籍,调离翰林院!
这个报复性处罚是很重的了,当时的翰林学士可不比李白那时候,就陪皇帝贵妃喝喝酒、旅旅游、写写诗,白居易这个翰林学士含金量是很高的,具有部分明朝的内阁功能,每当帝国有重大事务,皇帝都会向翰林院学士征求意见,以他们的建议为执行蓝本,所以能成为翰林学士是政坛当红的表现。
而现在,不待见白居易的宪宗要把他由红变黑。
没想到李绛不但不听宪宗打的这个招呼,反而对宪宗进谏说,白居易说话虽然有欠考虑,但他是一片忠心为了工作,不应责怪。他提醒宪宗说:“陛下今日罪之,臣恐天下各思箝口。”你要是仅为这事就惩罚大臣,将会产生极坏的负面影响,其他人今后谁还敢给你提建议?
宪宗一听,此话有理,立即接受李绛建议,取消处分白居易的打算:“上悦,待居易如初。”
李绛也是宪宗朝的著名谏士,事无大小,只要有利国家,他一律照谏不误,所以唐宪宗有时候像唐太宗含糊魏征似的,有点怕他进谏。有一次宪宗带着一帮人出去打猎消遣,走到半路还折回来了,原因就是担心李绛进谏,他对左右近侍说:“李绛必谏,不如且止。”
这情节让人感慨万千,当年唐太宗和魏征之间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一个能决定一切人生死荣辱的帝王,他为什么还会担心臣下监督自己呢?个种原因,令人深思!现在这个年代,咱们还有怕下级提意见的上级领导吗?还有喜欢给上级领导提意见的下属吗?
唐宪宗虚怀纳谏不是做样子摆门面的,而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他喜欢臣下进谏,讨厌阿谀奉承的佞臣。在一次朝政讨论会上,宰相李吉甫为拍皇帝马屁,对喜欢进谏的李绛说:“人臣不当强谏,使君悦臣安,不亦美乎!”
这是叫李绛和其他谏臣都做好好先生,别动不动给皇帝提意见,让皇帝耳根清净,专心享受美好生活,这样君臣和谐,不亦乐乎。
李绛反驳李吉甫说,如果看见君王错误而闭口不言,那会使君王蒙上恶名,是臣下的最大不忠。
宪宗当场表态支持李绛观点,说李绛是真宰相,认为李吉甫是想悦媚自己。他鼓励李绛以后随时随地当自己的镜子,给自己提意见,只要自己有不对的地方,马上指出来,即使自己发怒时也不要因害怕而停止进谏:“事有非是,当力陈不已,勿畏朕谴怒而遽止也。”
更有趣的是,唐宪宗似乎纳谏“上瘾”了,只要李绛等人一段时间内不向他进谏,他就逮住李绛苦苦追问:“岂朕不能容受邪,将无事可谏也?”
你们为啥这么老长时间都没给我提意见?是怕我不能包容你们还是朝政真的没什么可批评的?
这样就差哭喊着求别人给自己提意见的皇帝十分鲜见,如果用孔乙己的话说,那就是:多乎哉?不多也。
唐宪宗是个好皇帝,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文能纳谏,武能挥戈,他在位期间最大的亮点就是武力削藩并取得了空前成功,使萎靡不振多年的李唐中央政府重新树立了权威,统一了各方藩镇,将李字大旗再次插遍全国。
唐代宗以来,桀骜不驯的藩镇让李唐中央政府伤透了脑筋,他们在自己的小王国内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对李唐天子一副待理不睬的模样。虽然李家皇帝也对藩镇大佬们恨得牙根痒痒,但苦于摆不平他们,所以对藩镇的漠视政府行为也就只能忍了。
但到宪宗时期,藩镇们栽跟头了,他们遇到了一个惹不得的硬主。
宪宗刚登基时,藩镇不知道这李刚厉害,觉得趁新老皇帝政权交接、根基不稳时,可以浑水摸鱼占点便宜。所以在即位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有三位藩镇跳河摸鱼。
这三个藩镇分别是西川战区使刘辟、夏绥战区杨惠琳、镇海战区李锜,三个战区分别位于今天的四川成都、陕西靖边县和江苏镇江市。归纳一下,这三大军阀可分为三种不同类型:
刘辟是狮子型。
说他是狮子并非是夸他勇猛,而是大张口的贪欲像狮子。刘辟本来是西川副节度使,节度使韦皋在宪宗登上皇位一周后就死了,于是刘辟强接了节度使职位,要求朝廷承认。宪宗当时初登大宝,没精力跟他计较,不得已答应让他主持西川军务。刘辟会错了意,觉得这新皇帝好拿捏,过了三个月,他又向朝廷发难,要求兼任附近的东川和山南西道节度使,直接对宪宗说,本司令十分想兼任那两个军区的司令,你就行行好答应了吧!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大开口的狮子?
杨惠琳属于蛮横型。
夏绥节度使是他舅舅韩全义,韩全义知道宪宗在当太子时就对他不感冒,所以为了避祸,他决定主动请求入朝交出兵权,走时他命令外甥暂时代理节度使之职。但节度使的权力太诱人了,杨惠琳一代理就不想放手,他抗拒朝廷派来接任节度使职位的大臣,自己给朝廷上了道奏折,说“将士逼臣为节度使”。
这是很多藩镇夺权的传统招式,以前多半都这样,占了节度使位置的那人都给皇帝上表,都在表奏中无可奈何地哭诉说,我真的没办法,是手下将士逼我干的,我要是不干他们就会暴乱啊云云,反正就是暗示皇帝,你要是不同意,将士们就会造反。其实哪是将士想造反,是他自己绑架将士作为砝码而已。
李锜跟上面两人都不一样,他属于躲闪试探型。
元和二年(公元807年)九月,镇海节度使李锜见这个新皇帝手腕比他老爸辣多了,有点心虚,便想试探下皇帝,向宪宗上表称疾,说自己身体有病,希望年底从司令位置退下来,入朝去陪伴天子。
所谓入朝就是向皇帝表忠心的一种行为,自己离开军队大本营来到京城住居,表明自己彻底没啥不臣想法:你看,我枪杆子刀把子都没了,连警卫员都是朝廷派来的,你就放心我吧,拿我当不存在吧!
其实这李锜并不是真的想到京城去陪伴皇帝这只大老虎,他只是试探下皇帝的意思,希望皇帝写信挽留他,说东部战区不能没有你呀,你继续在岗位上位朝廷发光发热吧。头昏就多吃点镇脑宁,胃痛就多服些胃康宁,脚臭就擦拭达克宁,总之就是不许退休。
可令李锜没想到的是,宪宗接到他的病退报告后,一刻也没耽误就照准了。这太让李锜失望了,原来他觉着自己对医生说头痛脑热什么的,医生会安慰他吃药休养,哪里会想到李纯这么生猛,拿着把杀猪刀就冲上来要给他做开颅手术。
这哪成啊,再不亮出底牌,吃饭的家伙就真的被开了,于是他扯起反旗,和朝廷掰了:我就在这东部沿海当老大了,我不去京城了!
面对藩镇的挑衅,唐宪宗没有像他的爸爸爷爷祖爷爷那样迁就忍让,而是态度强硬地针锋相对,丝毫没有让步,这是所有藩镇都未曾料到的,因为几十年来,朝廷面对藩镇的类似要求几乎从未拒绝过。
但唐宪宗不同于他的父辈,他的理想是做名副其实的号令天下的天子,而不是像周天子那样名义上的天下君主。其实在发动讨伐藩镇战争之前,李唐皇帝虽不像周朝天子那样完全是摆设,但对于黄河两岸以及东南沿海的几十个藩镇统治州而言,李唐天子跟周天子差别不是很大,因为藩镇跟朝廷只是名义上的隶属关系,对藩镇的任何事务都无权干涉。而藩镇治下的民众,很多只知道自己的藩镇领导,而不知道还有朝廷和李家天子。因为那些藩镇为了使自己权利稳固,在境内采取的都是高压愚民统治,不准民众和外界交往。下文将要讲到的淮西节度使吴少阳父子即是如此,他统治的蔡州(今河南省汝南县)地区就有这样的法律:“禁人偶语于涂,夜不燃烛,有以酒食相过从者罪死。” 轻松幽默侃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