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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金刚果然是把金刚钻,他经常给自己的这个名字全是姓的国君上课讲学,要他别满足缩居于荒凉的北方一隅,应该胸怀大志,先夺取太原,然后“南向争天下”。可以说,刘武周发兵南下和宋金刚有很大的因果关系。刘武周和宋金刚这两大猛男,一个猛攻太原,一个猛击介州,把坐在长安龙廷上的李渊震得屁股发麻。大唐皇帝坐不住了,他再次诏令左武卫大将军姜宝谊、行军总管李仲文率军迎击刘武周。
可刘武周太不好治了。在北方所有的割据势力中,刘武周的实力最为强大。薛举和刘武周相比,也就相当于网球和篮球,俩人个头实力不在一个级数上,要不是后来碰上了李世民这个更大更重的地球,篮球的篮子就真把唐朝的黄河以东地区全给装进去了。
刘武周的强大在于他兵精将广,黄子英就是他手下的又一勇将。姜宝谊和李仲文到达太原前线后,遇到的对手就是黄子英。黄子英将和唐军交战的战场设在了地势险要的雀鼠谷,雀鼠谷在太原南边,看过本书第一部的读者朋友应该还记得,三年前,当时身为太原留守的李渊就在这里以五千兵马战胜了农民军甄翟儿的三万人。但是,一千天以后,李渊的手下在一样的地点得到了不一样的战斗结局。
黄子英很阴,他对唐军采取的策略是“两个积极”。一是积极挑战,二是积极逃跑。当唐军部队驻扎时,他就派遣人数较少的小部队上前向唐军挑衅,士兵们一个个扯着嗓子朝唐军高喊:来呀,搞啊,谁怕谁呀 !等唐军率部冲击过去,他们招呼几下就假作不敌,磨过屁股就跑。
这样几次打打跑跑之后,唐军放松了警惕,认为这些北方军不咋地,除了田径千米跑的成绩比较突出外,其他战场上该凸的都不凸。于是姜宝谊、李仲文做出了一个深入敌群,追而歼之的决定。他们出动全部兵力,狂追那些每次都浅尝辄止的敌兵。然而,他们想做的正是对手想要的,黄子英的主力全部埋伏在谷中,当唐军进入包围圈时,谷间伏兵突然从四面杀出,唐军措手不及,死伤无数,连主将姜宝谊、李仲文都成了俘虏。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他们俩不久都逃回了长安,后来又被李渊重新派上了攻打刘武周的前线。
太原战场上,刘武周不断进逼,而唐军却表现欠佳,节节败退。李渊急得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也难怪他头痛,这一年是唐朝最紧张难挨的一年,就在刘武周横行太原的时候,河北的窦建德、河南的王世充也在东南两个方向不断蚕食唐境内郡县,他那个最能打的儿子李世民此时还在西部前线。北方战场连连败北,一时还真难找得出能顶得上去的人。
皇帝在不急的情况下太监都急,更何况皇帝急得华发早生呢,他手下那些比太监精明得多的大臣当然不会对此无动于衷。右仆射裴寂向李渊主动请缨,要求率军东征,打击刘武周。
裴寂是李渊交情深厚的老伙计,他在唐朝的地位比现在的天皇巨星还红,绝对是红得发紫,比紫菜还紫,喊他“阿紫”一点不为过。他和大唐“一把”李渊之间的关系,用如今的话来形容就是“笔直的”,用游标卡尺也量不出距离,基本到了“无缝钢管”级别了。李渊登基以后,曾满怀感激地对裴寂说:“使我至此,公之力也。” 李渊当政期间,裴寂享受的待遇十分特殊,上朝的“八小时以内”,李渊“必引于同坐”,散朝的“八小时以外”,则留裴寂“延之卧内”。办公的时候并肩而坐,下班后还进卧室密谈,这要是一对打工仔,那也属正常,可这俩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臣下呀!这一坐一谈就显出臣下的“非正常”地位来了。难怪史书言其“贵震当世”,从李渊对裴寂的态度看,在当时,裴寂确实是“当朝贵戚,亲礼莫与为比”。
后世很多人奇怪李渊为什么对裴寂那么恩宠有加?这个问题确实值得探讨一下。大家知道,中国在唐朝的时候已经有了比较完备的录史制度,当时所有的大事都会被史官纳入史册,可是,现存的所有唐史资料都表明,裴寂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出众的才华和本领,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对大唐的创立和建设也没有作出任何让人为之一震的功勋。如果一定要比较功劳的话,那么他最大的贡献应该算是李渊在太原起兵之初,作为晋阳宫常务副宫监的他将晋阳宫内的大批御用物资“捐赠”给了军方。这些物资是有精确的统计数字的:上米九万斛,杂彩五万段,铠四十万首,外加宫女五百。这些战略物资为当时义军的后勤保障提供了强力支持。九万斛米至少相当于现在的二三千吨,以李渊起兵时的三万人计算,这些米够他的军队吃上好几个月。还有那五百名漂亮的宫女,没有哪个资料具体记载了她们的“功能和用途”,也许是作为军妓,也许是作为奖品奖励发放给哪些作战勇猛的立功人员,或者是李渊为笼络人心,干脆直接由组织分配给团以上军官?
和这些漂亮美眉的去向和归宿成为一个历史谜团一样,裴寂的在唐朝的无上荣光也让太多读史者觉得“谜”雾重重。其实要认真算起来,这些战略物资捐赠之功也不能全部摊到裴寂的头上,因为物资属于晋阳宫,而裴寂只是晋阳宫副宫监,正宫监还是李渊呢。李渊的几万人长着嘴是要吃饭的,不管你裴寂拿不拿出来,李渊只要没有粮食,肯定会去拿的。所以,捐资拥军也谈不上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功劳。
再看看裴寂军功成绩单,说他是“六十分万岁”应该是表扬他了,真正拨起算盘来,他的战绩完全可以用“大红灯笼高高挂”形容之。在起兵之初的霍邑遇阻时,他积极劝李渊退兵太原,要不是李世民的“哭谏”,还不定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呢;进军长安时,他又和李世民“反弹琵琶”,建议李渊先扫平河东城,然后再西攻长安。后来雄辩的事实证明,这个主意比放置了三个月的饭菜还馊三分。真要依此计而行,长安早就被西秦的薛举占去了,因为当李渊夺得长安时,薛举的十几万大军离西京只有几天的路程了。根据裴寂的实际表现,他若是生在当代的话,比较适合做股票分析师,股民们根据他的思路反向操作股票,一定稳赚不赔。至于他主动请战刘武周的这次大战,更是输得惨不忍睹,白白葬送了无数士兵的性命。
那么,如此要什么没什么的一个人为什么比“红牛”还红,在唐初又红又牛,要什么有什么呢?
据本人浅陋分析,李渊如此看重和信任几近一无所有的裴寂,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裴寂是他登上皇帝宝座的推手,是裴寂的关键一推,才有他最后的临门一脚,他饮水思源,内心觉得如果没有裴寂的设计,他一时还难以下定造反的决心,而如果没有及时起兵,错过了长安这个村,就不会有他现在的大唐这个店了。所以,他觉得裴寂是他后半生一不小心跌进幸福小康生活的一切原因之因。这一点,从李渊的言词中也可以得到印证,他不但说过“使我至此,公之力也。”这句话,而且在有人反应裴寂有谋反倾向时,曾直接对他说:“朕有天下,公推毂成之也,容有贰哉?” 很明显,他把裴寂比作了推动李氏战车车轮的关键人物。
看来,两年前裴寂以杨广的两个妃子作诱饵,为李渊量身定做的“一夜情”美人局,李渊是打心眼里高兴,因为他并没有一丝怪罪迹象,也没有对裴寂生气地唱:那一夜,你让我流泪,那一夜,你伤害了我。对照他后来对裴寂的感恩戴德程度,李渊对裴寂唱的应该是《小芳》: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一场美人局,三阳都开泰:将军李渊进步了,美人“小芳”进城了,宫监裴寂进级了。
李渊确实没有忘怀裴寂的首义之功,在他有生之年,他一直“罩着”裴寂,即使是裴寂有错,他也不加重罚。
在刘武周把李渊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裴寂的挺身而出让李渊很是高兴,六月底,他任命为裴寂晋州道行军总管(“道”是行政单位用词,和现在的省、市、县是一个意思)讨伐刘武周,并允许他“听以便宜从事”。“听以便宜从事”在皇权社会中是一项很大的“优惠政策”,一般只授予皇帝很信任的大臣将领或皇室成员,具体的意思是享受此项政策者可以根据战场上的实际情况,自主做出进退攻守等一切指挥决定,如果浓缩成六个字就是:可以见机行事。因为在当时很多时候,对于许多重要城池或关隘,如果不经过皇帝的御批,主将个人擅自做出攻打尤其是撤退放弃的决定,那是要掉脑袋的。隋炀帝杨广第一次征伐高丽的时候,就没有授予部队这项重要权力,结果高丽军在顶不住隋军进攻的时候就举白旗投降,而对于是否接受对方的投降,前线部队的首长没有决定权,必须要向杨广陛下打报告请示,最后,等陛下的批示到达前线的时候,本来“必下”的高丽城池因缓过气后又拒绝投降,重新组织抵抗,让隋军十分被动。裴寂得到来这项权力后,就等于给自己买了一份平安保险,一旦战况危急到自己的生命,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撒开脚丫跑到安全地带。 轻松幽默侃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