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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宴(一)

美人娇软 马可波罗包 5988 2021-04-06 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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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花宴在太皇太后日复一日的叮咛嘱咐中终于应期而来,平京官宦人家心里头都清楚太皇太后心里头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人家好不容易找了块遮羞布蒙着,饶是再不乐意也没胆子继续让家里的姑娘装病,驳了太皇太后的面子。

  所以赏花宴这天,香车宝马从西南门排到了东南门,贵女的朱钗铛铛泠泠,看刹了玄武门值夜班的一众大内侍卫。

  云青院也早早亮起了灯,虽说赏花宴午时开办,卫莘身为东宫侍妾,又动了要上戚氏贼船的念头,自然得表现地更殷勤些。

  豪门贵女她自是没资格相见,故只是陪着戚氏身边的一等丫鬟画眉做些不怎么费力气的杂事,她当然不会蠢到亲力亲为,真正要动手的事儿都是底下人去做,想要戚氏舒坦,姿态摆到位了就是。

  大家都是聪明人,做得太过,反而不妙。

  临近午时,卫莘特意在画眉面前揉了揉并不酸疼的腰身,懒着嗓子道,“画眉姑娘,若无要事,不如让我先回云青院换身衣裳?”

  画眉自然不会刁难,指了个闲着的小丫鬟替她揉捏了会儿着腰侧,便向她屈了屈腿算作告辞。

  良娣份例不高,每到换季或年节时尚衣局才会派人量体裁衣,卫莘初至东宫,虽说得了戚氏的不少赏赐,但戚氏赏的都是些小玩意儿,那些个锦绣布料也不能拿去做衣裳。

  宫里,不合规矩四个字,好比每人头顶上悬着的一座大山,一旦压下来,能叫人丢了半条命去,卫莘当然不会傻到去做。

  好在姬谆派下的人并非木头,见她为难便去信将此告知姬谆,于是信去的第二天,卫莘屋里便多了三个大箱子。

  两箱绫罗绸缎,一箱金银玉器,应当都是从姬谆私库取的,否则戚氏没这么沉得住气。

  赏花宴设在皇帝后宫的御花园中,各家贵妇人带着贵女都排排坐着,除了蜀国狗皇帝寿宴那次,卫莘还是第一次参加宫中宴会。

  蜀越两国风土人情颇多不同,不过女子善舞倒是相同,只蜀女柔婉纤弱,多为文舞,越女不同,束袖善马,多为武舞。

  卫莘从门口走入,因着先前陪戚氏去兴文侯府走过一趟,在场的某些贵妇人认出她,自持身份,矜持地朝她点过头就算了了。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卫莘不会做,她们乐意用正眼看她不过是看在戚氏的面上,人家点头,她也点头,谁都不便宜谁就是了,反正阖宫上下唯一要她花心思讨好了也就姬谆一个,最多再加上戚氏罢了。

  卫莘正准备当个透明人找到自个儿的位子坐下,却听场旁有个略兴奋的女气音正朝她唤阿菩。

  她扭头看去。

  是刘裳隐。

  兴文候府老夫人低着个头,权当自己没听见。

  “穆穆。”卫莘扬着笑脸往她那走,“见过顾老夫人。”

  许是和戚氏暗地里撕破了脸皮,顾氏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卫莘也不尴尬,自顾自和刘裳隐说话。

  没料到宫宴之上她都敢偷偷藏带民间话本,卫莘忙帮她把露出一角的话本重新塞进衣袖里,挨着她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点。”

  “哎呀,不都怪太子殿下把小倪子给调走了,否则我哪儿用得着冒这风险。”刘裳隐拱拱鼻子,看着卫莘额间用朱砂点画的桃花两眼放光,

  “阿菩,你今日这妆是谁画的呀?若非我眼尖,还真以为你贴了朵桃花在额间呢!”

  顾氏显然听到了自家女儿对太子殿下的抱怨,咳嗽出声,好叫她别忘了这是在哪儿,更别忘了眼前这位淳良娣是什么身份。

  卫莘知道自己站这儿碍人眼了,低头匆匆说了句,“云景手巧,蜀女好桃花,每逢盛宴常桃花覆面,以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刘裳隐念念有词,“说得可不就是阿菩你嘛。”

  卫莘踏出的脚顿了下,“说的不是我。”

  但会是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用以恭贺新嫁娘,她是妾室,做不成新娘。

  她的思绪很快被其余事拉走,因为晋王来了,身后众星拱月,听说近些日子收用了太后宫里的不少丫鬟,就连太皇太后身边一等嬷嬷的侄女都被赐了去。

  “见过晋王殿下。”众人起身问好。

  郁建鸣,哦不对,应该叫姬鸣了。

  姬鸣一身亲王规制,右手大拇指上带着和姬谆那个成色差不多的翡翠玉戒,神情倨傲,下巴微微向上抬起,眉峰上挑,拖着嗓音,

  “诸位起身罢。”摆足了亲王的架势。

  卫莘立在人群后偏头瞧见了晋王身后神色略显拘谨的女子,想必是那位到现在都还没被封为晋王妃的郁夫人了。

  年近四十的妇人,膝下是晋王长子,年十八,不过却是不太得太皇太后的喜欢。

  也是,宫里子凭母贵才是正道,郁夫人出生农家,三书六礼什么都没,听闻前些日子还在皇后宫里闹出了消化。

  怪不得当不成晋王妃了。

  卫莘收回视线,趁着别人都挤着和晋王攀谈时在自己位子上坐下了。

  皇后没跟着皇帝一块来,而是身后跟着皇帝的几个美人到了,她到了也不说甚,开尊口问了些晋王无甚重要的生活小事,就光顾着喝自个儿桌上的茶,活像是在喝什么仙露似的。

  卫莘好奇,跟着喝了口,结果茶都是凉的,涩地她瘪着眉头往肚里咽下去。

  “皇后娘娘的气色看着可真是好。”底下一贵妇人笑着恭维。

  皇后掀起眼皮往贵妇人的方向愁去,一连几眼都没记起其人身份,还是身边跟着的嬷嬷眼尖,借着给皇后添茶水的机会悄声道,

  “回娘娘,是大理寺少卿前些日子刚娶进门继夫人苏氏。”

  皇后心思转了个来回。

  见皇后久不开口,苏氏袖中的帕子被揉捏成了一团,眼眶微红,周围妇人的闷笑声更是让她坐立难安。

  好在皇后并非有意为难,松了脊背往椅背一靠,鎏金护指向着苏氏所在方向一点,嘴角微翘,

  “还是少卿夫人眼尖,这芙蓉霜窦夫人都着人送来了好些日子,本宫日日用着,便是自己瞧着都感觉脸色好上不少。”

  “看来我与少卿夫人算是有缘人了,等赏花宴末了,你且派身边丫鬟去栖凤宫里拿上一罐,若是用的好,本宫便让窦夫人多送些。”

  这是天大的赏赐了,苏氏猛地被砸中,喜得云里雾里不知该做什么为好,若非身边丫鬟机灵,怕是又要出丑了。

  苏前脚谢完赏赐,皇帝扶着太皇太后后脚便到了。

  太皇太后今日的打扮可比从仙台山回宫日瞧着都还要隆重上几分,隐隐有要压过皇后的气势。

  “皇上,霓妹妹今日怎得没来?”说话的是四妃之一,淑妃陈氏。

  提起新得的美人,皇帝原本不错的心情就更好了,捋着死白的长须朗声道,“霓美人身子不适,朕允她在宫里歇息。”

  身子不适?

  卫莘听云然说起过,皇帝一连招幸了霓美人近一个月,夜夜笙歌。

  霓美人出生赣阜余家,入宫前是赣阜顶顶出名的第一美人,性子骄纵,自打入宫以来没少得罪些资历老的妃嫔。

  今日这么好的出风头时机,她竟舍得放弃不来?

  卫莘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

  赏花宴应时召开,各家贵女不论愿与不愿,多多少少都上了台子,环肥瘦燕,淡妆浓抹,温婉娇嫩,看得晋王是目不暇接。

  不过,台上的美人再美,也比不过对面坐着的美人。

  卫莘恨不得挖了晋王那双让人直犯恶心的眼珠子,幸亏姬谆按在她身边的人聪明也会说话,否则就凭云青院里那些珠宝首饰,她得活生生含恨死于东宫。

  “晋王,怎得不见钰儿?”钰儿就是晋王长子。

  可晋王平日流连温柔乡都来不及,哪儿有那心思管糟糠妻的孩子,听得皇后问话,忙收回黏在卫莘身上的目光,转头狠狠瞪了眼郁夫人。

  蠢笨妇人,连自个儿儿子都看管不住!

  他暗中朝身后小太监使了眼色,等小太监退下后道,“母后莫挂念那小子,儿臣已着人去找了。”

  皇后自是知道人在何处,笑笑不再多言。

  放在别时,太皇太后定是要找着机会刺上几句才肯,不过今日赏花宴为的是晋王选妃,她心里高兴,懒得与皇后计较。

  熟不知皇后心里大概比她还要高兴。

  台上仍旧琴声铮铮,卫莘瞧得有些眼累,这些贵女许是自恃身份,又或许是故意藏拙,总归无人出彩。

  她现在只想看看姬谆的到底安排了什么,若是不精彩,她就得和他闹点脾气。

  否则,她岂不是白白被晋王恶心了那么久!

  “皇上!皇上!臣妾求见皇上!臣妾求见皇上!”凄厉的女声从御花园的这头传到那头,叫的在场众人头皮发麻。

  那些个夫人贵女,谁想涉及皇家内幕,更何况还是皇帝后宫的内幕。

  叫声越凄厉,她们额上的汗就越多。 美人娇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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