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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辩：父母与母迥异说（2）

　　“可是……”

　　夏夏普还是不解得很，一脸莫名其妙的想要辩解。——然后马上被情绪加速亢奋的钱妈妈打断了。

　　“你这个东西，你也是个当妈的是吧？你怎么能这样啊，你怎么能这样啊，要是你女儿也沉迷游戏了你也这样……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你是个东西啊你！？”

　　“可是…………”

　　夏夏普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了：“我家小小夏确实也玩游戏啊……”

　　诶？

　　“你也玩游戏的？”我悄悄跟夏千夏问了一句。

　　“我也玩的，”夏千夏低声撇了撇嘴，“就是摸鱼仔喜欢课金的那款，只是我不喜欢花钱而已，在那上面课金还不如多买几本小说看……”

　　“好嘛……”

　　难怪围观钱亦宁的时候，夏千夏也懂那么多。

　　我怀疑这个世界上已经只有我一个高中生不玩游戏了……

　　话分两头。

　　“你！？”

　　钱亦宁的妈妈顿时噤声。

　　夏夏普弱弱的反驳看来有效——但是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你，你，你你……原来是这个东西啊你！？”

　　爆发的声音，还是钱妈妈的。

　　因为音量和音调的原因，这次连我都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我我知道了你，原来你是这么个东西，你自家下来了地狱，你不甘心你还拖小孩子下水！你这玩意儿，你这种做法你知道你什么吗你？？”

　　“……”

　　“你这东西，人模狗样的你，这样犯贱的啊，婊子才这样犯贱的啊你！？现在婊子也能上街啊啦！一家一家的，这样害人的啊你？人家婊子老鸨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啊你是个东西啊你？！”

　　“！？”

　　耳畔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不是说话的声音。

　　在我的因为“不敢看”而蓄意忽略的注意力的死角，有一个少女握紧了拳头——这下我不敢再回避忽略了。

　　下意识地，我赶紧拽进了千夏的手腕。

　　“别，别”——下意识地想要这么劝阻，但首先是夏千夏发出了颤抖却宽慰的声音：

　　“不，我不会动的啦……就算是为了老妈，我也不会做那种抛弃头脑的事情啊。”

　　“这、这样吗……”

　　“嗯姆。”

　　夏千夏轻轻点头。

　　“只是，只是这种家伙……”

　　“……”

　　是战栗的感觉。

　　夏千夏的身体还在颤抖，而且越来越厉害了，我下意识地更用力地拽紧了她。

　　“冷静，冷静。”

　　“呼…………”

　　深呼吸的声音。

　　“嗯姆，冷静，我冷静……”

　　搁我肯定已经冲上去了，这种事很久以前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而夏千夏万幸地冷静了下来。

　　尽管如此，钱亦宁的妈妈并没有冷静的迹象，他的丈夫在劝架，但是这个劝架甚至听上去不像是劝架。

　　“哎呀，这个，夏妈妈，夏妈妈，事情确实是这样，不厚道啊，这做事真的不厚道啊……”

　　“狗婊子的一家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我！”

　　“都是当父母的，冷静冷静，体谅一下……”

　　“我的儿子啊，苦啊，被你这样害啊！自家姑娘都敢拿出去喂狗的东西啊，我为什么会让儿子遇到你这种东西啊你……你跟你不共戴天我跟你讲，你这样害人子女，搁过去要丢乱葬岗的我跟你讲，你要断子绝孙的我跟你讲！”

　　“好了好了，钱妈妈，您冷静，冷静冷静！”

　　林森牵住了钱妈妈的一侧胳膊。

　　刚刚钱亦宁的爸爸一直牵着他的妻子的胳膊，但是没见任何成效，林森轻轻一用力——距离瞬间拉开了。

　　没搞错的话，林森刚刚从我和夏千夏这里接了一次眼神，不过应该和这个无关，即使没有我们，哪怕以他那种处事原则，这种混乱也已经无法容许了。

　　“冷静，您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我们讲道理！”

　　距离再次拉开，不过这次拉开的幅度变小了一点，好像在往钱亦宁爸爸的方向偏。

　　“您先自己仔细想一想，不要给自己平添混乱，那样对自己也不好。您仔细想想，到底想要哪一边，钱爸爸也好好想想，这样有利于我们解决问题也有利于您们得到想要的结果。这样子您们自己也不方便——钱爸爸，您帮忙用力拉一下！都冷静！”

　　“好的好的好的——”

　　钱亦宁爸爸终于开始拽着歇斯底里的钱妈妈向小巷外退去。

　　“——还有那个，您还是考虑考虑，考虑考虑哈，这事这样做真不厚道，有点损那个什么德。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哈，回见回见！”

　　“…………”

　　心跳放缓——我说的是我自己的心跳。

　　议论声散去，围观人群显然从头到尾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在失望的影响下，散得特别快。

　　夏夏普呆立着望着钱亦宁的爸爸妈妈离开的方向，然后看向我们，我们的视线都停留在她的身上，无法移开。

　　夏夏普为难地眨巴着眼睛。

　　“不啦，你们别都那个眼神看着我，我还是都听得懂的啦，他们骂我的，我全都听懂了，我这样子不是不懂骂的什么，但是，真的很怪耶？”

　　“……”

　　“什么，什么和什么意思……怎么就上升到又是性工作者，又是诅咒又是不厚道，还说些什么喂狗，怎么还什么德什么……”

　　夏夏普连续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又连续眨巴了三下眼睛。

　　对于一个原生荷兰的女性来说，对话双方观念彻头彻尾的错位，这事放到现在的语境下，看起来反而是件幸运的事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心里忽然传来被挣脱的感觉。

　　是夏千夏。

　　她甩开我的胳膊，朝夏夏普的怀里猛冲——

　　停了下来。夏千夏没有去抱夏夏普。

　　夏千夏偏开脑袋，环抱双手，然后是用力地叹气的声音。

　　“那个，哎……”

　　“姆？”夏夏普歪了歪脑袋，“所以说小小夏，到底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激动的？我感觉……虽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但是果然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尤其是为什么还要骂我……？？”

　　“……”

　　“是说都是当爸爸妈妈的啊，所以就是因为都是当妈妈的啊……你知道事情为什么要变成这么奇怪的样子吗？”

　　“先，先不说那个吧，”

　　夏千夏的头偏得更开了。

　　“那个复杂。比起那个，你今天辛苦了……”

　　“姆……”

　　“……也知道打个游戏都要找捷径找代练能惹出多大麻烦了吧？玩起来从来没个够的，知道教训了吧？！”

　　“嘛，啊哈哈……那还不是因为那群队友是真的菜～”

　　“……果然没个记性。”

　　夏千夏带着嗔怨用力地叹气。

　　“总之，时间这么晚了，你今天这么累了，就别花天酒地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注意安全注意身体？”

　　“哦诶……”

　　夏夏普愣了愣，抬起头——我也跟着她抬起头，初冬的天空已经全黑了。

　　再打开手机，已经超过八点了。

　　“虽然说我今天本来计划去湖滨逛逛的，不过好像是太晚了，被莫名其妙骂成那样也是有点累……”

　　“嗯。”

　　“那，小小夏就跟我一起回去？”

　　“跟你一起回去干嘛，你又不会开车，家里车又不会开～”夏千夏冷言冷语。

　　“呜，呜呜……难得一起回去，搭车也可以啦。”

　　“我还有事，老妈你先回去就是了。”

　　“诶……”

　　经过一番拒绝，夏夏普是彻底放弃了。

　　“那，小小夏我就先回去了？小周，小司改天再见，有线索了记得再找我仔细研究研究哦？”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非常有活力地挥手，夏夏普很快走远了。

　　“……”

　　“啊～～！！辛苦，辛苦，辛苦！敬业爆了简直！”

　　一小段沉默之后，首先再次发出声音的是周坤。

　　“一波三折啊真是，该摸了啊。明明说好的工作已经都解决了还拖这么久，惊了。那，会长老大……？”

　　周坤伸着懒腰，一边看着千夏一边向小巷外退步。

　　“说好的事情我已经按我的观点给你们答案了，接下来就不用我再瞎添乱了吧？那我就也先走了？”

　　“你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

　　“不，不是，修正，论证主体修正，表意全部修正——”千夏刚说完就用力地摇头，然后以更死的力气盯住周坤，“——你走了，那钱亦宁怎么办？？”

　　夏千夏侧迈步伐，冷冷地——无论是表情还是音调全都冷冷地，拦住了周坤。

　　“…”

　　我感觉千夏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生气了，好像是毫无前兆地生气了。

　　“什、什么叫怎么办啊，就……就那样办呗？”

　　周坤惊讶。夏千夏的发难好像搞得他有点错乱。

　　“不是，不是，等一等，我这不是已经勉为其难仁至义尽了嘛。你到底是问哪边怎么办？到底是你们怎么办，还是钱亦宁怎么办……呃，诶，话说，呃，钱亦宁早都走了，他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

　　夏千夏沉默半秒，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

　　“是啊，我看到了，怎么了？”

　　“……刚才那对父母的样子，你都看到了吧。”

　　“是啊，我看到了，怎么了？”

　　“……刚才那对父母的想要做的事，你都看到了吧。”

　　“是啊，我看到了，怎么了？”“我要生气了哦。” 三〇一室无一人（Vol.01-Vol.05）（套装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