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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灿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的助理一般不会打扰他,他平时需要上课,也需要休息,但现在已经早上十点半了。
余灿清了一下嗓子,那边的助理愣了一下:“余少爷?您还在睡觉?”
“……醒了。”余灿扫了四周一眼,辛巴已经在房间外面了,房间外面还传来了一股鸡汤的香味,“公司有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祁少爷说,事情提前定好了,需要您签个字,”助理说,“我不知道您今天这么晚还在睡觉……”
“没事,”余灿扭开门,看见路正则正在熬鸡汤,“你待会拿给我签字吧,我在路正则这边。”
辛巴整个身子都扑在路正则腿上,七条八万也蹦着小短腿,围着路正则转,路正则听见余灿的声音,被辛巴牵绊住没回头,丢了一块鸡肉,被辛巴稳稳接住,他揉着狗头,问的却是余灿:“你又要出门?吃了饭再出去吧?”
“不出去。”余灿在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正要热,路正则却顺手接过去,并行云流水般地拿出碗,打算在微波炉里加热。
接过去的时候路正则碰了余灿的手背一下,留下一片温热。
余灿怔愣了一下。
“待会儿就好了,你现在可是越起越晚了,”路正则倒是很自然,“我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都起来了,你都还没醒。”
余灿又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在边上的烤面包机上加热,一时间有点恍惚。
昨晚上的梦还在脑子里留着余温,到早晨他不愿意醒来,体会着那种从没体会过的感受。
一直以来,他对与人过分亲近的举动不似祁然以前那般泾渭分明,但内心老是拧着的,许多人靠近,他多多少少还是带着排斥。
但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梦境模糊,带上一层迷迷朦朦的滤镜,他不但不排斥,还有点贪念……
“面包好了,”路正则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手里拿着牛奶,“发什么呆?”
余灿才恍然回神,去餐桌上边喝牛奶吃面包。
他心思敏感,觉得今日睁眼看见的路正则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在他身后看着他兀自忙碌的身影。
他的目光带上一股冷气,也许是性格原因,就算是有好奇之事,也不太上脸。
这年纪轻轻的,心思倒是显得有点深了。
路正则顶着余灿的目光,丝毫不受影响,不仅把汤熬好了,还炒了一盘青菜,还打算做个子姜炒鸡胸肉丝。
余灿挑了眉:“你手艺挺好啊?”
“今天回来正好买了菜。”路正则挑着眉接受这条赞美,擦了擦手,打算休息会儿再炒菜,余灿看着他走近,然后坐到自己面前。
“我习惯在家里吃,”他一坐下来,辛巴就把前爪搁他腿上,吐着舌头,“我不太买狗粮,有吃的就给辛巴匀一份就成,往土狗膳食方向发展。”
余灿看了一眼在一边相互扭在一起的七条八万,这俩从进余灿家门后,享受着余灿的营养膳食,中间余灿住院,助理不敢亏待这俩,哪种猫粮好吃买哪种,除了不长腿,身子越发圆润。
“你晚上遛狗?”余灿的嗓子哑了一下。
路正则点头。
余灿:“今晚上你把它俩也拉出去溜溜吧。”
俩猫崽子察觉到有人提及自己,小身子抖了一下,竖起耳朵,看着桌边的两人,余灿正把碗往边上一推,笑着看着猫崽子。
猫崽子不闹了,蹦着就跑远了。
“那一块去,”路正则笑了一下,“你也去楼下。”
余灿不愿意,打算装懵:“去楼下干什么?”
路正则站起来:“遛遛。”
余灿:“……”
.
下午余灿打算去和“蓝色生死恋”死磕,路正则倒是又出去了。
他拜托吴毛查了点东西,有关余灿的事儿。
其实应该问余灿的,但这段时间,路正则是摸清楚余灿不愿提了,不仅不愿提,在夏江那儿,一说到余灿,将话锋立马就转了。
他不是个勉强人的,也觉得背后打听人这一套有悖他的形象,但是个人都有好奇心。
好奇心。
在今早之前,也许他还会在这种诡异的情况里慢慢去了解,或者想方设法去夏江那里探问,也能等着余灿在某时候自己说出来。
但今早上的余灿……
余灿睁开过一次眼睛,但全然没有转醒的意思,说着不要这样,眼里泪眼婆娑。
让路正则第一次体会到无措,他想叫醒余灿,但怕余灿是被梦魇住了,他记得上次自己叫余灿起来喝蜂蜜水,余灿醒来的一瞬间,眼里的神情完全是陌生的。
那种陌生的感觉,居然还带着攻击性。
两人约在咖啡店,吴毛看见路正则,满脸都是“大事不好”的样子。
“则儿啊,”吴毛都没叫咖啡,直接来了杯白水,还得是凉的,喝完了才呼出一口气,算是暂时定了下心,“没想到你也有悄摸打听人的时候。”
这的确很不路正则,路正则完全找不到话反驳。
吴毛的脸重回到了惊讶:“余灿真住在你家啊?就是那个大股东余灿。”
路正则按住他往自己跟前凑的脑袋:“说正事,你都……知道什么了?”
他想说“打听到什么了”,但又把这几个字给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我知道了两件事,你想听轻松点的,还是稍微……不那么轻松点的?”
路正则蹙了一下眉头,很不喜欢这种卖关子的做法,但还是收住了:“先从小事儿说吧。”
他直觉余灿身上有事,事情不小。
“行,”吴毛这才叫了杯咖啡,搓着手“啧”了一下,“你不是说,他牵扯了一起绑架案吗?现在还出现个绑匪在逃……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说着他伸手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路正则才收起眼里的锋芒。
吴毛有点害怕:“我只知道余灿和祁小少爷被绑架有关,你在局子应该是知道点的,我是费了点力气问来的,这件事被捂得有点死,还挺严重的,我不敢多问,就知道,好像是因为余灿,祁小少爷被救,还抓住了那些绑匪。”
“是余灿给的线索。”吴毛说着往四周看了看,生怕别人听见了。
他也是知道之后,才知道这些事是问不得的。
他家还指着和祁氏合作呢,他打算给路正则说了就强制失忆。
路正则挺直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下:“什么线索?”
“那我就不知道了,”吴毛摇头,“没人知道。”
一定有人知道。
余灿夏江,包括祁然江饰,这几个人起码一定知道的,路正则在心里笃定。
吴毛换了那个不太轻松的事儿:“则儿,先别考虑这件事了,余灿既然现在住你家了,你俩相处相处也能问的。”
“我给你说另一件事,”吴毛的声音又低了好几分,“这我还是侧面听来的,就是余灿在那之后消失过一阵子,业界里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只知道再出现,收整了家里的公司,最后却突然把公司打包给祁氏了。”
路正则:“为什么?”
“不知道,你先别去猜余灿心里想什么,”吴毛嘶了口气,“我觉得他的心思很少有人能猜出来,他那时候刚回学校读书,高中,读了没俩月,就住院了,神经衰弱。”
这个时候路正则的脸色才彻底变得难看。
他张了张嘴:“神经衰弱?”
吴毛叹了口气:“我看不止,给我说这件事的人都遮遮掩掩的,估计还有其他的事情。”
一直到吴毛都走了,路正则都有点回不过神来,他脑子里有太多的问题,堆积在一起,徒然变成了一句“余灿经历了什么”。
他感觉面前有一层膜。
余灿向警察提供了什么线索?
他消失的日子去了哪里?
为什么会神经衰弱?
按照时间推测,那时候余灿也才十七岁,看现在单薄身影,曾经在这么一位少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想法在脑子里扎堆,他有点头重脚轻。
到了家,余灿正好在门口换鞋,他穿着运动装,外套拉链拉了一半,内里的黑色背心紧紧地贴在他身上,路在外面,锁骨的凹凸都清晰可见。
同时,路正则也彻底看清了余灿肩头上的印子,那是一块烟头烫伤。
“你……”路正则觉得喉咙堵得有点难受,“你要出去跑步?”
完全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去询问。
“不是。”余灿的脸白得吓人,穿上运动鞋,很显然他不太穿这种行头,还蹬了蹬崭新的鞋子以表适应。
蹬完就拿起了车钥匙。
此时天色正昏黑,路正则僵在原地没动。
余灿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今天别遛狗了,和我一起出去一趟吧。”
这个响指仿佛有魔力,路正则没有一点犹豫,边点头边要去换运动装。
换好之后,余灿还微微低着头,靠在门框边,只是背朝着屋里的,两边肩膀凸起不同的高度,头轻轻的斜靠着。
明明是那么宁静的的青年人。
路正则突然心生歹念,想要从背后抱抱他。
余灿自己感觉到他目光一般转头,往外跨出一步,将手机揣进兜里:“走吧,去散心。”
路正则换着运动鞋,闻言愣着一张脸抬头。
穿一整套运动装,去散心?
还拿了车钥匙? 例外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