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者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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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乘坐的飞机失联了!我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人一片空白,手哆嗦着给妈妈的手机拨打过去,一遍又一遍,信号接通了,却一直没有回答。
只是失联而已,不是空难,我不断地安慰自己。整整一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新闻铺天盖地地报道,网络里全是为航班祈祷的祝愿。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心沉到了深渊。手机“叮叮咚”地响,是寇毅叔,接通电话,勉强“喂”了一声,嗓子沙哑地几乎发不出声音。
“小纶,你妈妈是不是订了那驾从马来西亚飞北京的航班?”
“是。”我极力挤出一个字,听到耳朵里的声音完全不是自己的声音。
“你冷静,先别急,我马上过来广州。”电话切断了,不知道是他挂断的还是被我脸颊触碰而挂上的。
妈妈的手机一直有信号,但就是没人接听。我傻傻地拨了一遍又一遍,手机没电了就用固话。第二天晚上,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其实,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的黑雾,门外站着脸色发白的寇毅叔,我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找到了依托,“哇”地开始大哭起来,哭着哭着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已经在医院里打点滴。
病床边靠坐着的寇毅叔正在打瞌睡,下巴全是乌青的胡渣子,一脸颓气。略感安慰的心想起了失联的飞机,又开始隐隐作痛。想要坐起来,却浑身酸软无力。病床吱嘎作响,惊动了睡着的寇毅叔,他看见醒来的我,说:“医生说你脱水了,血糖很低,现在正给你打生理盐水和葡萄糖。”
我想给他一个回应,却发现只有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淌出来。他用纸巾替我擦泪,低沉的嗓音继续响起:“我收到了非官方消息,那驾飞机已经坠毁沉到海里去了。”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却听他又道:“但是外交部传回来的消息说,飞机上没有你妈登机的记录信息。”
我一愣,半信半疑。
“再等半天,外交部还需要查核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很快便会有你妈妈的消息。”
我点了点头,像沥水的人抓到了救生圈一样仰望着他。在这一刻,我感到了自己对他的依赖和向往。我抓住他的手,沙哑的声音在耳朵里响起。
“不要走,我不要一个人,你陪着我。”
他苦笑了一声,说:“我就去个洗手间,很快回来。”
我勉强地点头,直到他再次回到身边,才放松身体。他订了两个医院饭堂里的快餐,劝着我吃下了几口白饭。磨人的等待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看时间,才过去了二十分钟,继续等待。
我的手机“叮叮咚”地响,是邓兆欣的来电。她问我为什么没有回学校,要是再打不通我的电话,她准备去报辅导员。我告诉她自己生病了,正在医院里躺着打点滴,让她不要担心。
“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只是脱水,没多大问题。”
“你在哪个医院?我和文熙去医院看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哪个医院,看到一旁的寇毅叔,便说:“不用了,我很快便出院。”
电话放下没多久,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国际长途,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害怕。寇毅叔接过手机,替我回答电话,我的心莫名地感动。
“是,是她亲人......”电话里很长很长的叙述,“她人情况怎样了?”又是很长的叙述。最后听到了寇毅叔的回答:“好,我们马上过去。谢谢。”
一看寇毅叔,他的脸色十分凝重,我的心跳到了喉咙。
寇毅叔的凝重表情让我的心又是一沉,他放下手机,仿佛在让自己看着不那么沉重,说:“你妈妈没有赶上那趟航班,她在去机场的路上遇到了交通事故,已经抢救过来了,我们现在就去吉隆坡接她回中国。”
短短一段话,仿佛让我在地狱里走了一曹,但只要人或者,至少有是希望的。寇毅叔让我在医院呆着,自己马不停蹄地去办出国手续。第二天晚上,我出院回家收拾了简单行李,便与他一起赶去机场。
天空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坐飞机的乘客都带着一片愁云,却统一绝口不提与空难有关的话题。飞机抵达吉隆坡的时候,正是凌晨,窗外透着机场的灯光,我感觉到机上的乘客都松了一口气。
下机出了海关,一对青年夫妇接应我们。那位太太看着我,眼睛又红又肿,说:“你是小宜的女儿吧?”
我机械地点头。
“我是你妈妈的高中同学,出事前那一天,我和你妈妈一起吃晚饭,看着她坐出租车出发去机场......”她被泪水噎住了,她的丈夫拍了拍她,道:“先上车吧。”
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一路上才知道原来妈妈的手机在交通事故中撞坏了。医院没法联系上伤者的家属,只能凭着伤者身上的护照报中国领事馆。大家却又以为妈妈坐上了那趟失联的飞机,直到两日后中国使馆联系上我们,大家才终于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清晨的吉隆坡医院很安静,还隐隐透着一股生机。推开病房门,看见带着呼吸罩的妈妈在病床上昏睡,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哗哗直淌,心里又酸又痛,人便疾风一般冲向病床前。医院护士连忙拦着我,叽里咕噜说着马来语。宋阿姨(妈妈的高中同学)的丈夫连忙在一旁解释,他是本地人,解释下来,大意是病人还在昏迷,不宜这么多人围着,医生待会要过来检查,希望家属了解一下病情。
寇毅叔让我过去陪着妈妈,他与宋阿姨和宋叔叔商量各种善后的安排。据中使馆从马来警方调查所知,当时妈妈所乘坐的计程车正在车道上正常行驶,后面行驶的汽车超速,刹车不及最后撞向前车,连锁反应又导致三车相撞,夹在中间的计程车损伤最严重,那位搭载妈妈的计程车司机到现在还没有渡过危险期。
我看着脸颊浮肿的妈妈,轻轻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指冰凉,心中钝痛,不晓得要如何才能减轻她的难受。一双温暖的手掌从背后轻轻抚着我的两肩,寇毅叔的声音响起:“医生来了,了解情况以后,你到医院旁的酒店好好睡一会。不能不睡,你妈康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你要照顾她就必须要养好精神和体力。”
我没有反驳的理由,但又不愿离开,只能退到一旁看刚刚进来的医生给妈妈检查。妈妈的后背有手术刀口,宋叔叔给我们翻译,有两根胸骨骨折移位,幸好没有伤及内脏,已经通过手术给骨折的地方安上钢丝固定,一切恢复得不错,相信伤者很快便醒过来,不过背上有手术刀口,这些天伤口会比较疼。
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和照顾。寇毅叔问了一句可以回国吗?马来医生马上说不行,必须要静躺两到三周,不然会加重伤情。
医生离开后,宋阿姨和宋叔叔也回去了,再三的交代若有事情可以找他们帮忙。我说什么都不愿去酒店里休息。寇毅叔没辙,只能在走廊里打电话。
我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妈妈,生怕走漏了一眼。我小时候生病,都是妈妈一刻不离地照顾我。现在终于轮到我照顾妈妈了,这证明我长大了,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希望妈妈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宁愿永远也没有长大。
耳朵里传来走廊外的片言只语,寇毅叔好像给国内相熟的医生打电话,咨询妈妈的情况是否可以回国修养。不知过了多久,他拎着一包外卖回来,说:“我都问过认识的骨科医生,他们也建议我们暂时在马来修养一个月。”
“哦。”我接过外卖,实在没有食欲,勉强吃了几口,听他接着说:“你如果坚持照顾你妈,我会给你们安排一间单人病房,你可以在一旁睡沙发,但是一定要睡觉吃饭,你可以保证这一点吗?”
“我保证。”话音刚落,病床便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妈妈醒过来了。她张开眼,愣愣地看着我俩,失神一般半天不动,我的心直往谷底沉。 说中文的法国女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