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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这地方还漂亮得仿佛水晶宫。仅仅仨钟头以后,华丽装饰便被削得所剩无几,窗户、屋门全部变成了黑黝黝的大洞,远远看着,就像巨兽烂剩下的苍白骷髅。
如果守卫事务所的是正规军队,那他们肯定还会抵抗一段时间,顺便把纸质文件与军旗烧掉,存储介质统统砸毁。但屋里那些帮派渣滓,平时收收保护费还行,做这种高难度操作是既无心又无力。
“回声2号”在楼顶索降时,没有遭遇任何抵抗。载员们就像平时训练一样,从容不迫地跳下直升机,从容不迫地在屋顶展开战斗队形,“Roger(收到)!”、“Clear(安全)!!”、“Triangleformation(三角队形)!!!”等口号喊得非常响亮,活像是参演动作大片。
参加索降的9名军事承包商,恐怕还真是这么想的。他们干起活来毫无压力,不但有心思互开玩笑,还把头盔、步枪上的摄像头全部打开,一面咀嚼口香糖,一面给指挥直升机现场直播。得益于畅通的数据链,他们传回的视频不仅分辨率奇高,而且几乎没有网速延迟,比综艺真人秀拍的都好看。
索仲武看得非常清楚,这伙人先向通风口、烟囱等处丢入大量震撼弹,然后分成三个三人小组,分别从楼前、楼后、楼顶出入口闯进事务所内部。前两组是用绳索荡进去的,除了没有“啊嗷呜嗷呜——”,跟人猿泰山没啥区别;后一组走的是楼梯,慢速前进的同时不忘互相掩护,差不多就是把CQB(室内近距离战斗)教材直接演出来。
九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清扫了整栋建筑物。加勒特的6名手下,不到5分钟便被军事承包商全部俘虏,其中还包括哈里逊、田畑两位老熟人。他俩还算争气,尽管耳聋眼花顺便吐了一地,仍旧挣扎着开了两枪,虽然连承包商的鼻毛都没擦着;另外那四个马仔,不等靠近就举起胳膊高喊“投降”,被承包商拷上手铐时,甚至有人激动地哭了出来。
加勒特本人的表现,非常耐人寻味。他没有开枪还击,但也没有举手投降,而是待在自己的私人卧室里面,临时装起了御宅族。
这位山穷水尽的帮派大佬,把水床立起来充当防御工事,身侧、身后再堆上几个保险箱,勉强筑起一座掩体。三台清扫机器人在外围不停巡逻,机械臂张牙舞爪地挥动;管家塞巴斯蒂安手持结构精巧的机械连发弩,忠心耿耿地守在主人手边。看这幅架势,他们明显打算干上一架,而且不会轻易放弃。
按照一般程序,“回声1号”与冲进事务所的军事承包商,都对加勒特进行了喊话。但对面一直装聋作哑,就是不肯出来。厄尔本夫人对帮派大佬的表现,那是十二分的不满意,眉毛直接拧成了疙瘩,可他儿子却是兴奋异常,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正好让我出手!”小少爷拍着胸脯,向母亲得意洋洋地保证道:
“加勒特现在就是个靶子!要是连打靶的勇气都没有,我还当什么‘索罗队长!’”
这一回,他倒是没说大话。但厄尔本夫人仍然不放心,她向索仲武、圣艾尔摩公司CFO、泛新约克大区客服经理分别征询了意见,直到收齐三个赞成,这才勉勉强强地点了头,同意儿子进入事务所。当然了,指挥直升机一定在正门降落,索仲武必须时刻跟随,屋里的军事承包商也得擦亮眼睛,及时排除所有险情......
等她唠叨完这堆废话,直升机正好再门口停稳。小少爷深吸一口气,仿佛脱缰野马一般冲进帮派事务所,中间踢飞了三个空烟幕弹。见此情景,索仲武只能对厄尔本夫人苦笑一声,然后用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里头已经扫干净了,肯定没有残兵打黑枪。但他这么着急上火,很可能会踩到东西摔跤。不管崴脚还是骨折,到时候他肯定会向周围人迁怒,搅得一圈不得安宁。富家少爷,就是这么扯淡。】
小厄尔本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插曲。他一路飞跑,心思全在加勒特身上,对俘虏、承包商与索仲武一视同仁,统统都当作透明空气。不过,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冲进二楼卧室,因为军事承包商的班指挥伸出胳膊,十分强硬(物理意义上)地把小少爷拦了下来。
“目标至少有两支步枪,而且装填了实弹。”这位指挥官穿着助力外骨骼,比小厄尔本高出足足两头,说起话来也因此底气十足:
“他那只该死的机器宠物,手里也有致命武器。请允许我们先解除目标,以及那只宠物的武装,然后再向客户开放战场。请放心,用不了几分钟时间。”
军事承包商带了成罐的催眠瓦斯与成箱的麻醉镖,确实能在几分钟内解决问题。但小厄尔本怎么可能听他们安排。“加勒特是我的。他是我的!”富家少爷把这句话毫无意义地重复了两次,然后嗖地伸手指向索仲武:
“你们不用插手,那些前期准备,就交给我的保镖处理。拜托你了,诸葛大师!”
诸葛大师觉得,小厄尔本的汉语实在太糟糕。诸葛大师还觉得,小厄尔本把保镖、师傅这俩词混进同一句话,实在是有些莫名奇妙。不过,诸葛大师并不介意去收拾塞巴斯蒂安,他跟这位铁皮人之间,确实有一笔老账要算。
机器管家的白铜——钛合金复合外壳非常坚固,一两发子弹很难打穿。不过,安保公司带来的弹药品种足够丰富,有的是办法磨死这货。索仲武特地挑了颗诱饵弹,紧挨门框把这个圆球丢了进去,然后迅速缩回胳膊,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锥头弩箭。
往后退时,索仲武的手腕磕到了墙边,疼得是呲牙咧嘴。但他最多也就不舒服五秒钟,机器管家那边,麻烦可就大了。 时空调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