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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修走后,少鸿踱步至莲花池旁,竟似真的对这水芙蓉感了兴趣般认真欣赏起来。
容真正焦躁着,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几步跟上去问道:
“你既发现灵修在此,为何不一早便揭穿他偷听?”
少鸿眼睛盯着那株尚未盛开的文君拂尘出了神,似乎全然没有听见容真的问话。过了有一会儿,他自顾淡淡说道:
“你这样耗着是没什么意义的。原希对你的心思全无知晓。甚至对他自己心里究竟怎么想,都是同样一无所知。”
“这么明显么?好像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似的。少仪曾对我说过,风……,如今你又这么说。”
“愿不愿意赌一次?赢了,也许能够心愿得偿。”
“怎么个赌法?”
“答应这桩婚事,帮原希探一探他的心。若他心中有你,自然会有所表现,到时候一切便都了然,你也不必再困苦烦恼。”
容真一向气盛,听少鸿这样提议,倒是很愿意冒险一试。于是她笑道:
“好!我便赌这一回!”
少鸿有些困惑,问道:
“你只看赢了,怎么不问问若是赌输了又该如何呢?”
容真笑道:
“我不会输的!”
“好一个昆仑山的容真公主。”
“比起那些,我倒是更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缘由是什么。”
少鸿抬手摘了那支水莲,递向容真道:
“你觉得灵修和少仪过的怎样?”
“人人皆说他们是一对世间无二的神仙眷侣,我却不以为然。就像我并不信灵修来此果真是为了给少仪摘花的。不过都是幌子罢了。”
少鸿面露苦笑说道:
“我想,总有人应该得到真正的幸福,比如你。”
容真被他触动,鼻子似乎有些酸。她明白少鸿的意思。他和风清这样苦着,少仪也未见得从婚姻中获得了幸福。他们几人之间,倒是有这一份情谊的。
少鸿接着说道:
“我也有我的私心,也许我愿意赌你输。我终究是要娶一个女子做太子妃。可你知道我的心,再容不下别人。世间再没有旁人比昆仑山公主更适合这个位子。你做太子妃,对我也是最好的结果。至少我们相互不讨厌,也不必彼此隐藏。”
“我不会输的!”
“那,我们就赌这一次?”
“赌!”
灵修花没摘到,话却听懂了。这一对夫妇虽各怀心思,但对于少鸿和容真的婚事,态度倒是很一致的反对。灵修自不必说,少仪又是因何如此?
不过仍是为了那个放不下的人,以及那未竟的宏图。
这都是后话。
眼下再大的事,也比不过昆仑山公主嫁上善天太子这桩天大的喜事。
容真与少鸿议定的当晚,她第一次不能入眠。辗转了几番,终于还是耐不住,从床上跃起去找好友倾诉。
自上次招水后,薄山脚下这一对夫妻的关系似乎有了些微妙变化。
伯陵一向以大度自居,对风清也一直无条件包容着。他始终相信,他们之间,只需他付出无尽的耐心以及在一起历经足够漫长的时间,终有一日,会如他所愿。但从招水那天后,伯陵似乎有些吃不住了。日里总要患得患失几次,夜里又时常悬着心,总疑心那小太子随时会来带走她。
而风清,她也低估了自己对少鸿的感情。日子久了,起初那轰然压下来的恨也似乎时远时近。倒是少鸿眼中含着的那滴泪,时常滴在她心上,甚至让她有些责备自己怎会狠心伤他那么重。对于风清,今年的春夏似乎全不同于往常的那些日子,触景伤情的事,更是日日都在发生。因而,她对同一屋檐下饮食起居皆同在一处的这个人,更是心怀愧疚不安。也格外更对他好些。但就是这几分格外的好,更让伯陵的心如尖刀划过般刺痛。
容真悄悄落在了玉兰苑中,她怕惊了风清,因而不敢敲门入内。正徘徊踌躇间,忽觉背后有寒风袭来。一回头,正是伯陵站在她身后,双目如炬,瞪着自己。
容真从未见过这样的伯陵,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正是妖王本来该有的面目么!容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握着剑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伯陵定睛看了,长吁了口气,笑道:
“是容真么?”
“是我。”
“这么晚,可是出了什么事?”
“并没有什么。只是睡不着,想风清了。所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些?若不方便,我……”
“你略等等,我先进去唤醒她。”
伯陵进了屋,风清于床上半坐着,看伯陵进来,才又放下了心。
伯陵将自己那地铺收了,走过去扶着风清的肩说道:
“是容真。说睡不着,来找你聊天。我叫她进来了?”
风清起身下床,说道:
“我见你像一阵风般冲了出去,还以为是……”
“不是。”
风清暼了一眼伯陵,嗔怪道:
“什么就不是了?自作聪明。此刻外面冷不冷?我倒想去院子里透透气。”
伯陵自知自己失态了,却仍说道:
“你这才是恶人先告状,一点亏也不肯吃。不过看在你肯挖苦我的份儿上,我倒愿意认了这自作聪明的名声。”
风清冷笑道;
“老糊涂了。说的都是些颠三倒四的疯话。”
容真站在窗子下喊道:
“你们两口子纵是悄悄话再多,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夜半三更的,放着人在这外面等着,两个人又叨咕个没完,成什么话?”
风清走出来,瞪了一眼容真道:
“你也知道是夜半三更?我还当你睡颠倒了,梦游呢!”
“我是梦游,我梦里想的也全都是你,还特地驾了云来看你。怎么样,许不许?”
伯陵扶风清安坐好,笑道:
“我说不许。我的人,你凭什么做梦还想着?许不许的,也要先问我。”
“你刚刚红着眼睛瞪我,可给我吓了一跳,我不敢问你。”
“不然你只当妖王是吃素的呢!好了,你们聊吧,我到山顶纠缠若木去。”
风清嗔怪道:
“不许去。这时候你呼啦啦的去了,要吓坏槿娘的。”
“那要我去哪里?不然娘子给我几个钱,让我自己去寻个软衾香枕的好去处如何?”
风清没忍住,噗地笑了。
容真更没忍住,吐着舌头干呕起来。 清风徐来仙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