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皇家种马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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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抓着我的脚,但睁开了眼睛,对我微笑起来。“好吧,那天晚上我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的时候,我思考了几件事情,外乡人。首先,我觉得如果我杀了那个肮脏的畜生,你会很痛苦。我会——或者也不会——做很少的几件事情来缓解你的痛苦,但是你的良心对我的尊严有多大的影响呢?”
“不。”他再次摇摇头,接着说另外一点,“我们俩只能对自己的行为和良心负责。我的所作所为,无论造成什么后果,都不能归咎于你。”他眨了眨眼,充满灰尘的风在他眼里吹出了泪水。他用手抚摸头发,徒劳地想理顺那些凌乱的发尖。一撮被剪短的翘起的头发,挑衅地分散开立在他的头顶上。
“为什么?”我向前倾身问道,“你说了要杀他的理由,剩下的呢?”
他犹豫了片刻,但又直接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查尔斯·斯图亚特,外乡人。我们到目前为止已经做了不少,但是他的这次投资——呃,他仍然有可能成功地领导军队。如果那样的话……呃,结果你比我清楚,外乡人。”
我确实比他清楚,想到这里我感到了寒冷。我不禁回忆起某位历史学家对苏格兰高地军队在卡洛登的遭遇的描述——“死去的士兵堆了四层,浸泡在雨水和自己的血液里。”
高地军队疏于管理,饿着肚子,但猛烈搏斗到最后。他们将会在决定性的半个小时里被屠杀,将会被堆成尸体堆,在四月的冰雨里流血,而他们努力了近百年的事业,也将随他们逝去。
詹米突然向前倾,然后握住我的双手。
“我觉得这不会发生,克莱尔。我觉得我们能阻止他。如果无法阻止他,我也仍然不会觉得我会遭遇不测。但是,如果我有不测……”他现在特别认真,话语显得温柔且急切,“那么我想你有地方可去。如果我……没法照顾你,我想有人能够让你投靠。如果我不能照顾你,那么我希望有爱你的人来照顾你。”他用力握紧我的手指,我能感受到两枚戒指都被压进我的皮肤里,感受到手中的急切。
“克莱尔,你知道我为你这样做而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代价是不杀兰德尔。答应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要回去找弗兰克。”他打量着我的脸庞,那双眼睛深蓝得就像他身后窗外的天空,“我之前有两次尝试过送你回去。感谢主,你两次都没有离开。但是,如果有第三次,答应我你会回到弗兰克身边。因为那就是我让兰德尔再活一年的原因。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克莱尔,答应我好吗?”
“驾!驾!”上面的车夫喊叫着,催促马匹往坡上爬。我们快到了。
“好的,”我最终说道,“我答应你。”
位于阿尔让唐的马厩干净整洁,通风良好,充满了夏天的味道和马匹的气味。在一个露天的单畜房里,詹米围着一匹佩尔什母马绕圈,就像一只马蝇被那匹马迷住一样。
“噢,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到这边来,宝贝,让我看看你那漂亮的肥臀。唔,没错,太棒了!”
“我希望我丈夫也那样对我说话。”尼弗公爵夫人说道,让其他站在中央过道的稻草棚里观看的贵妇人咯咯笑了起来。
“夫人,如果你的后面也这样诱人,那么他或许会那样说的。不过,或许你丈夫并不像图瓦拉赫堡主大人那样欣赏漂亮的臀部。”圣热尔曼伯爵带着一丝轻蔑的愉悦,把视线挪到了我身上。我试着去设想他这双黑色的眼睛透过面罩开口闪光的样子,而且设想得特别成功。不幸的是,他袖口的褶边垂下来遮过了指关节,所以我看不见他的虎口。
听到人们的插科打诨,詹米舒适地斜靠在那匹母马宽大的背上,只把脑袋、肩膀和前臂露在马匹的身子上方。
“伯爵先生,我图瓦拉赫堡主大人能够欣赏不同地方的美,不管是动物的美,还是女人的美。不过,不像我想说的某些人那样,我能够分辨动物和女人之间的不同。”他不怀好意地朝圣热尔曼咧嘴笑了,人们也爆发出大笑声,然后他拍了拍母马的脖子表示告别。
詹米拉着我的胳膊,带我朝下一个马厩走去,其他人则更慢地跟在我们身后。
“噢,”他说道,呼吸着马匹、马具、粪肥和干草的混合气味,就好像是在闻熏香一样,“我好怀念马厩的气味。这里的乡下也让我思念苏格兰了。”
“看起来不太像苏格兰。”我说。我们从马厩的阴凉里走出来,我在明亮的阳光里眯起了眼睛。
“不像,但这也是乡下,”他说,“干净,充满了绿色,空气里没有烟雾,而且脚下也没有脏东西——除非你把马粪算上,但我觉得马粪不是脏东西。”
阿尔让唐坐落在连绵的青山里,初夏的太阳照耀在市镇的众多房屋顶上。皇家种马场就在市镇郊外,它建造得可比附近的臣民住房牢固许多。谷仓和马厩都是用开采来的石头搭建而成,地板由石头铺成,屋顶是板岩。它们被保养得很干净,比天使医院干净许多。
马厩后面传来巨大的叫喊声,詹米突然停住,及时避开了冲到我们面前的菲格斯。他就像被弹弓弹出来一样,后面有两个块头大很多的马童紧紧追着他。追在前面的那个马童的脸上,沾着一道肮脏的青色新鲜马粪,让我们大概知道了菲格斯为什么会被人追逐。
菲格斯头脑足够清醒,加快速度,甩掉追他的人,快速跑到人群中间,然后躲到詹米那穿着短褶裙的屁股后面。那两个马童见菲格斯安全地躲了起来,战战兢兢地看了看迎面而来的这群朝臣和贵妇人,接着交换眼神,做出决定,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见他们离开,菲格斯从我裙摆后面伸出头,用低俗的法语喊了几句,招来詹米轻快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走开,”他不客气地说,“还有,看在老天的分上,不要用马粪扔比你块头大的人。走开,不要惹麻烦。”说完,他往菲格斯的屁股上用力地拍了一巴掌,让他踉跄朝之前追他的那两个马童的那个方向走去。
此前,我始终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带菲格斯来这里,但大多数贵妇人都带着男童,让他们跑跑腿,以及携带食物篮子和其他外出必备物品。詹米想让菲格斯见见乡村景色,觉得可以给他放个假。一切都很好,只是菲格斯从未出过巴黎,所以在闻到新鲜空气,享受到阳光,见到面前漂亮的硕大动物时,他就特别激动,欣喜若狂,自从我们到达这里后就麻烦不断。
“天晓得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我看着菲格斯远去的背影,悲观地说道,“说不定会放火烧了某垛干草。”
詹米听到我这么说并不担忧:“他没事的。男孩都喜欢拿粪扔人。”
“是吗?”我转过身,仔细打量着圣热尔曼。他特别整洁,穿着白色的亚麻、白色的哔叽、白色的丝绸。公爵夫人迈着小步,慢慢地穿过杂乱铺着干草的园子,而圣热尔曼则礼貌地弯腰听着她讲话。
“或许你曾经喜欢过,”我说,“他不会。想来主教也不会。”我在想,参加这次远足,至少对我而言,到底是不是个好主意。詹米应付那些巨大的佩尔什马得心应手,桑德林汉姆显然对他有所钦佩,这很有利。但是,我的背因为坐马车而疼得很厉害,双脚又觉得闷热、肿胀,紧贴着不合脚的皮鞋很痛苦。
詹米低头看我,然后微笑着按了按我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快结束了,外乡人。向导想带我们看看交配棚,然后你和其他女士就能去坐着吃东西,而我们这些男人就站着就各自阳具的大小开些粗鲁的玩笑。”
“那是看马匹交配的结果吗?”我很感兴趣地问。
“呃,在男人身上是,我不知道那对女士有什么影响。注意听,完了你可以跟我说说。”
其实,在我们全部挤在特别狭窄的交配棚里,我们中间有种被压抑的激动。交配棚和其他建筑一样,也是用石头搭建而成的,但是它的两边不是分区的畜栏,而是中间一排小栅栏,栅栏两边是束缚马匹用的畜栏,后面有类似于滑道的设施,还有几扇用来控制马匹移动的可以开关的门。
交配棚本身就很敞亮、通风,因为它两头的大窗户都没有安装玻璃,通过它们可以看到外面绿草茵茵的小围场。我能看到几匹硕大的佩尔什母马在围场边上吃草,有一两匹似乎不太安分,摇摆着飞奔几步,然后又慢下来小跑或漫步,摇着脑袋和鬃毛,发出大声的嘶鸣。在外面有匹马嘶鸣时,交配棚尽头的一个畜栏里也传来带着鼻音的大声马叫,而畜栏的镶板也被它用力踢得抖动起来。
“它已经准备好了,”我身后有人赞赏地低声说道,“不知道哪位小姐比较幸运呢?”
“离大门最近那匹,”总是乐于打赌的公爵夫人说,“我赌五个里弗尔。”
“噢,不是!你猜错了,夫人,那匹马太平静了。是苹果树下的那匹小马,它转着眼珠,就像在卖弄风情。看到它甩头的样子了吗?我就选它了。”
听到种马的嘶鸣后,母马全都停了下来,抬起探索的鼻子,紧张地扇动着耳朵。那些躁动的母马甩了甩头,然后嘶叫起来。有匹母马伸着脖子,发出了长时间的高声嘶鸣。
“那匹,”詹米朝它点点头,轻声地说道,“听到它在叫种马了吗?”
“那它说的是什么,大人?”主教问道,眼睛里面闪着光。
詹米严肃地摇了摇头。“它是在唱歌,大人,但是这首歌人类听不懂——或者说应该听不懂。”他随着众人的笑声补充道。
不出所料,被选中的就是那匹嘶鸣的母马。那匹马一走进棚子里就停了下来,抬头站在那里,扇动鼻翼试探棚子里的空气。种马能够闻到母马的气味,它的嘶鸣声在木质屋顶下奇怪地回响着,声音太大,连对话都没法进行。
反正现在没人愿意说话。我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是在母马再次回应种马的嘶鸣时,我能在乳房里感到一丝快速的觉醒,感到凸起的小腹一阵收紧。
佩尔什马是体形很大的马种。大型的佩尔什马肩高会超过五英尺,而饲养精良的母马的臀部几乎可以宽达一码,背部呈带斑点灰白色或者亮黑色,饰以瀑布般的黑色毛发,背部最上面的毛发厚度与我的手臂差不多。
种马突然从畜栏里朝拴着的母马奔去,让大家都从栅栏边上退开。硕大的马蹄踏在畜栏里的紧实泥土上,扬起了一缕缕灰尘;张开的马嘴里,流出了一滴滴唾液。打开畜栏门的马倌跳到边上,与围栏里那匹脱缰、狂暴的种马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母马腾跃起来,然后警觉地尖声长叫,但是接下来公马就爬到了它身上,牙齿几乎挨着它坚实的脖子,逼迫它屈服低下头。母马那又大又长的尾巴抬得高高的,露出了私处,暴露在公马的色欲下。
“天哪。”普吕多姆先生轻声说道。
我们看着两匹马被汗水打湿而变成深色的身子起伏运动,旋涡般的马毛在光线下闪耀,在激动的交配中变得紧绷的肌肉亮闪闪的。交配的过程很短,但我们似乎看了很久。
离开交配棚时,大家都默不作声。最终桑德林汉姆公爵大笑了起来,用手肘轻轻推了推詹米,然后说道:“图瓦拉赫堡主大人,这种场面你都看习惯了吧?”
“是的,”詹米回答道,“我已经看过许多次了。”
“噢?”公爵说,“给我讲讲,大人,看了这么多次,你有什么感受?”
詹米在回答时嘴角动了一下,但除此以外,他仍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特别没感觉,公爵大人。”
“真壮观!”尼弗公爵夫人说道。她掰开一块饼干,眼神游离,咯吱咯吱地嚼着饼干。“真让人兴奋,不是吗?”
“你是说那个阴茎壮观吧,”普吕多姆夫人特别粗俗地说,“要是我丈夫菲利贝尔的也像那样就好了。实际上……”她朝那盘每根大概有两英寸长的小香肠扬起了一只眉毛,让坐在野餐垫上的贵妇人们咯咯地笑了起来。
“保尔,给我拿点鸡肉。”圣热尔曼伯爵夫人对她的男童说。她年纪并不大,其他较为年长的贵妇人说的低俗笑话,让她脸红了起来。我在想,她和圣热尔曼之间是什么样的婚姻。圣热尔曼从来不带她外出去公共场合,但这种场合除外,因为主教的存在让他不能带情妇来。
“哼!”女侍臣蒙特雷索夫人说道。她丈夫是主教的朋友。“大小不是全部。如果他只能持续几十秒,持续不到两分钟,那就算和种马的一样大又能怎样?我问你们,光是大有什么用?”她用两根手指夹起一根浅青色的细小酸黄瓜,然后熟练地用舌头舔着,粉红的舌尖尖细、娇小。“要我说,他们裤裆里的那话儿不重要,关键要看他们如何利用。”
普吕多姆夫人哼了一声。“这样,如果你找到某个除了用它插最近的洞以外还能够用它做任何事的人,请告诉我。我倒想看看用那话儿还能做什么。”
“至少有人感兴趣。”尼弗公爵夫人插话说道。她反感地朝他丈夫看了一眼。尼弗公爵与其他男人挤在小围场边上,看着马夫考验一匹上了挽具的母马。
“亲爱的,改天吧,”她把尼弗公爵那带着鼻音的浑厚嗓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我都身心交瘁了。”她伸手到额头上,把眼珠转到上面。“生意上的压力让人精疲力竭。”在众人咯咯笑声的鼓励下,她继续模仿,现在惊恐地睁大双眼,交叉双手护着大腿上面。“啊,还要?你不知道无谓地浪费男精会生病吗?你的需求都让我疲惫不堪了,这还不够吗,玛蒂尔德?你是想让我生病吗?”
贵妇人们大笑得尖叫起来,声音很大,引起了主教的注意。他朝我们挥挥手,迁就地微笑起来,让贵妇人们再次欢笑起来。
“呃,至少他没有把男精全部浪费在妓院里,或者浪费在其他地方。”普吕多姆夫人说道,同时明显怜悯地看了一眼圣热尔曼伯爵。 异乡人(1-4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