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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七八月里的神鬼天,这都九月了也没逃过这个定律,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转眼就是乌云密布了,两人驾车行驶在车辆稀少的高速上。泉江在上潼的东北方向,驾车至少也得三四个小时。
姐弟二人的外公外婆住在泉江的乡下,这泉江泉江,不仅没有江河,反而是成片成片的山林。
小村庄不大,户头也不多,坐落在一片林子中间,周遭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山丘,地势还挺复杂的。两个人七转八绕的,问了好多人才找到坐落在村子最后头的姐弟二人的外公外婆家。
黎月白去敲的门,季无渡双手插兜站在黎月白身后。
开门的是个七十岁上下的老汉,身着一件对襟白衫,脚上一双干净的布鞋,脖子上挂着一根长长的佛珠,额头上布满深深的褶子,看起来像是个典型的农村老汉,但是眼神却给人感觉这个老汉很是精明的样子。他们估测这应该就是姐弟俩的外公了。
“你们找谁?”
黎月白上前一步:“您好,请问你是余家辉老先生吗?”
“我是。”
“您好,我们是上潼警署刑侦科的,上午您应该接到过我们的电话,有关您女儿的事,我们想做一些调查,方便让我们进去吗?”黎月白掏出证件给余家辉确认了下。
余家辉左右看了看门外,又用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下两人,半晌才道:“进来吧。”
进了院门后,俩人有些被怔住了,这老两口搞信鬼信神这一套,院子里到处贴的黄符,木质推拉门上挂着成串成串的大蒜,客厅整个就是个小型的做法神坛,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张牙舞爪的神鬼图像,正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矮桌,上面放着香炉香烛水果供盘,地上还有一些洒落的大米,整个客厅在这乌云满满的天气里显得昏暗阴潮。
好在是白天,这要是晚上,季无渡一个人不定能呆得下去这鬼地方。
两人刚踏进客厅,忽然一个只睁着一只眼,头发花白的老太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凑在两人面前仔细打量着,她一身花花绿绿的碎花套衫,花白的头发用筷子高高叉起,跟余家辉一样穿着一双黑布鞋。
可没把季无渡吓出个好歹来,季警官的胳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搭上了黎月白的肩头。
“天意,天意,上天注定,上天注定啊!”这正是姐弟俩的外婆洪以秀,她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二人,嘀嘀咕咕着“天意天意。”不用仔细看就能看出,她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睛正努力睁着,不停地在二人之间游走。
“这边坐吧。”余家辉招呼二人在走廊的石板凳上坐下。
二人转过身去,黎月白微微朝洪以秀点了点头。
落坐后,余家辉给二人倒了茶水,“你们刚刚说余又彩怎么了?”
黎月白:“您的外孙女和外孙去报的案,余又彩已经消失三天了,你们现在是他们唯一的监护人了,这件事情你们应该了解且要全面配合我们调查。”
洪以秀圾着步子一深一浅的朝这边走来,“报应来了,来了,不听话,终究要受到神的谴
责。”
余家辉喝了口水,并没有显现出很着急的样子,良久才问道:“我要怎么配合你们?”
季无渡:“她最后一次跟你们的联系是什么时候?”
余家辉:“最后一次联系,最后一次联系,呵,半年前了吧。”
季无渡:“这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吗?”
余家辉:“没有,我们的话她也不听,她的事我们也不管。”
老两口的反应确实让二人费解,虽说这余又彩不是独子,但至少是亲生的,为什么老两口听到有关她失踪的消息反应这么平淡无奇,就像是一个与他们毫无关联的人。
“那你们知道她还有什么比较亲近的人吗?”
“这个臭丫头天生命贱,遇谁克谁,没有谁能亲近她的,谁亲近她谁就要倒血霉啊,她身边的那两个小恶魔,你们见过吧,那就是她生出来的恶魔啊。”洪以秀在一边瞪大了唯一的一只眼睛,面目可憎的盯着面前的人。
黎月白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亲生外孙外孙女。
“那她会去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她,她就该去地狱啊,带着那两个小恶魔下地狱啊......对,就应该这样。”洪以秀捂着那只瞎了的眼睛,神情忽暗忽明,面目一时狰狞,一时缓和的,好似在演一出独角戏。
季无渡更纳闷了:这一家子什么情况,从老的到小的,没一个正常人,到底是故意装神弄鬼,装傻充愣,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的。
黎月白对眼下的情况也很是纳闷,他望向稍微正常点的余家辉:“老先生,现在余又彩处于失踪的状态,是生是死我们也没法断定,如果您知道她还有什么有关联的人,请您立马告诉我们,早一天找到她,她就早一天脱离危险。”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我能告诉你们的信息很少,她在外面干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平时也没有什么联系,我们基本一年见不到她两次,除非她回来找她哥哥。”
余又彩还有个哥哥,这个资料上面是有写的,她这个哥哥也是个奇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前前后后局子就进了三回,大小恶劣事迹比比皆是。
“那她有可能找她哥哥吗?”
“她找他一般都没什么好事,两人每次见面就差拿刀子互砍了。”
“又天都是被她害的,被她的两个小恶魔给传染了,鬼上了身,上了身啊.......”洪以秀总是时不时的来两句专业术语,又是抱头又是捂眼的。
黎月白看了看洪以秀,转头看向余家辉“方便问一下,你们平时都以什么谋生?”
余家辉四下观望了下,“如你所见,捉鬼算命。”
半天没开口的季警官凑到黎月白的耳边,“我就说吧,这世上是有鬼神的,你还不信。”
黎月白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说道:“办案呢,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忽然,洪以秀大声笑起来,“你们俩是天意啊,就算不被认可,你们还是天注定的。”
显然,俩人并没有听明白,洪以秀从一开始见到他们就一直“天意天意,天注定”的,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二人权当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的胡言胡语。
余家辉催促她道:“你先进屋吧,别在这捣乱。”
洪以秀意外的很听余家辉的话,慢吞吞的站起身朝屋内走去。
乌云密布的天终于忍不住“轰”的一声,劈下一道厉雷,紧接而来的就是瓢泼大雨,天逐渐昏暗,走廊里有雨打进来,余家辉领着二人去了偏房。厉雷一道接着一道,大雨也毫无减弱的趋势。
季无渡:“余又彩五年前是干什么职业的?”
余家辉:“你们公安系统调查不到吗?”
季无渡:“要是能调查到,我何必问你?”
余家辉:“你们都查不到,何况我?”
这余家辉原来不止是看上去精明,说起话来方方面面都彰显着他老狐狸的味道。
季无渡:“你们和余又彩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余家辉:“家事就不方便告知了,你们现在只让我做她失踪的有关配合,而不是她死了的有关配合。如果她现在死了,我们作为嫌疑人,我完全可以告诉你我们跟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但现在她只是失踪而已。”
只是失踪而已,这太不像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态度,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有关两个孩子的任何情况,两人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的家庭。
黎月白看了看外头恶劣的天气,伸手戳了戳端坐着的季无渡,“要不今天就先这样?我们先撤?”
季无渡依旧端坐着身子,扭过头去,“嗯,先走吧。”
黎月白站起身:“谢谢您的配合,如果后期有需要,还请您继续配合。”
余家辉也站起身,微微朝黎月白点了点头。
二人才跨出偏房的房门,就听见村子里的大喇叭在撕扯着:喂,喂,各位村民,各位村民,请注意,请注意,由于大雨原因,村口的路被山上掉下来的流石挡住了,现在处于封村状态,大家就不要出门了,请大家互相转告,互相转告!
又是一道厉雷劈下,季黎二人整个愣住了,如果没有记错,进这个村子只有一条路,就是大喇叭里说的那条被流石挡住的路。二人怔楞的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后头的余家辉大约是看出了他俩的窘迫,“如果不嫌弃,你们可以在这将就一晚,明天应该就会有人去清路。”
黎月白去看季无渡,好像在询问他的意思。
季无渡的双眼那是充满了抗拒,且不说他没法接受睡别人的床,就这神神叨叨的洪以秀就够他受的。
余家辉也算自觉,“你们商议一下。”说着便走开了。
季无渡疯狂的朝黎月白摇头,“我睡不了,我真睡不了。”
“现在没办法啊,这么大雨,你去清路吗?”
“啊,对,去清路,问他们借两把铁锹,我们去清。”
“流石啊,肯定是大石块,铁锹肯定不顶事,再说了,雨这么大,万一再有石头从山上滚下来怎么办?”
“我睡不了别人的床,真的。”
“少来,干刑侦科的下基层什么情况不得面对,再说了,之前在暨兴,我看你睡我床睡挺好的,没看出你有半点失眠的意思,老实说,你是不是怕有鬼?”
季无渡抿着嘴想了好一阵,“你知道,还说出来。”
“怕啥,人家捉鬼的,又不是招鬼的,来一个给你捉一个。”黎月白事实上已经在心里笑开了花,堂堂拽的二五八万的季警官,怕鬼神怕到这个地步。
“你能闭嘴吗?”
“嗯,能,有我在呢,怕啥。”
上一次说这话话,还是季无渡带黎月白翘班时说的,现在却是两极反转了。
黎月白见他半天不吱声,便独自去找了余家辉,说了声“麻烦了。”
余家辉就将他们安排在刚刚谈话的偏房,房间不大,但也算干净,床也不是很大,他俩得挤挤了。余家辉虽然表面看起来水火不侵,实际上还是挺有眼力见的,还给他们拿了床干净的被褥。
消失了好一阵的洪以秀出现在了房门口,又把季无渡吓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的洪以秀,不似刚刚的疯癫,竟主动来帮他们铺床褥。与刚刚的态度简直大相径庭。
洪以秀笑眯眯的夸赞黎月白,“我看小伙子你面相很招桃花啊。”
黎月白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摸不着北,只得尴尬的干笑两声。
洪以秀又继续说道:“小伙子,我看你这面相,你的有缘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了,抓住了这次你以后的日子将会顺风顺水,因为你将会碰到一个爱你如命的人,你要多看看周围人啊。”
黎月白没当回事,只是朝她微微一笑。
末了,洪以秀出了偏房,又回过头朝着季无渡“你这小伙子也要加油啊!”
季无渡一脸懵逼:这老太婆还有两幅面孔呢,刚是捉鬼,现在又是算命。 上潼警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