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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哐啷”一声,点滴架子因为小狼崽子的动作倒了下来。下一瞬,小狼崽子也从床上摔到了地上。可他还是不依不饶的朝着祁青爬了过去。
祁青吓了一跳,顾不得跪,急急的扑向小狼崽子,边喊道:“齐辉!你没事吧?你…你干什么呢?”
祁青抢到了小狼崽子身边,可没等他伸手,小狼崽子就一把抱住了祁青,因为发烧而显得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祁青的影子,小狼崽说:“青,青……不跪……”
祁青闻言心里猛的疼,死死抱紧了小狼崽子,眼泪再忍不住,他哏咽着说:“乖,齐辉…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会好的!”
“青,青……”小狼崽子在确认了祁青温暖的怀抱后,意识再度陷入昏迷。
医生和王三叔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一幕,王三叔眼眶也发了红,他对着医生说:“大姐,救救这崽子吧。钱…明天一定能给您交上。今天我们是出来买种子的,这小崽子离不开他哥,居然从村里一路追过来。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的。钱我们都买种子用了,没带够。要是您信咱,外面有辆车,车上的种子值几十块钱!就算那骡子也够八块了!今天就押给您,明天我们交钱来换。您看成不成?”
祁青听了这话全身一颤,抬头看向王三叔,那车上的种子不止他一家的……
“三…三叔……”祁青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三叔走过去抱过小崽子扶起祁青,叹了口气说:“这崽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过去也欠过他一份情,你也别为难了。”说完王三叔又看向医生,道:“大姐,您给个话吧。”
医生看着这一幕,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听了王三叔这么说,就道:“这么着吧,我给领导去说说。”医生说着就急急跑了出去。
祁青紧紧抓着小狼崽子的手,心悬到了半空。
好一会后,医生带着欣喜的神情回来,说:“行了!值班院长说行,但是明天必须把钱给交上。”
祁青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泛软,带着颤说:“医生,谢谢!谢谢您!”
医生拍了拍祁青,道:“行了,小娃子快去抓药吧。我已经给药房打过招呼了。”
祁青猛点头,拽着药方撒腿就跑出去了。
医生这会儿略带赞许的意思朝着王三叔说:“这孩子可不得了。这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是你什么人啊?”
王三叔呵呵的笑,道:“这是我邻居家的娃。家里就一个奶奶,他娘很早就跑了,他爹是个不争气的,成天只知道赌。这娃子从小就帮着奶奶,还带着个弟弟,也不容易啊!懂事懂得可早!”
医生点点头,道:“是啊!看得出他和他弟弟两个感情真好。不过,他的医学知识是哪里来的?他们家学医的么?”
王三叔听这么问倒是傻了,迷茫的反问着医生:“您说啥?这小娃子懂医?”
医生又点头,说:“是啊。刚才他说他弟弟的病情时,显然就是个懂医的。难道他家没人学医的么?”
王三叔苦笑道:“大姐,您说什么笑话呢?我们村连识字的都少,哪还来懂医的?”
医生听这么说,又愣了。难道是她看错了?
这时候,祁青带着药又跑了回来,小崽子要留在急诊观察室里,不一会就有护士给小崽子打上了点滴。
王三叔看这情况,就说:“二牛啊!你在这里看着小崽子,免得不见你,这小子又不知要怎么闹,我回村里给你拿钱去,你奶奶估计也急了。要走夜路,玲子我也不带了。你帮着照看点。”
祁青赶紧应是,又是一连串的谢谢。王三叔把玲子领进来,骡车因为押着抵药钱,所以就交给了医院的人看着。王三叔急急就往村里去了。
祁青心里感激,知道这一路至少都要走到天亮去。
到了后半夜,玲子窝在凳子上就睡了。祁青则靠在小狼崽子的床边,细细看着小狼崽。挂了水之后,小狼崽子气色好多了,也不咳嗽了。祁青逐渐放下心,看着熟睡中的小狼崽子,祁青忍不住低下头就在他额前亲了一下。
小狼崽子竟然追着他跑出来了……那么远的路,他这么一个孩子,照着车轱辘的印子……唉!怎么能不让人心疼?祁青轻轻抚摸着小狼崽子裹上了纱布的手,是跑了吧?这崽子一跑还是喜欢四脚着地的。
祁青想想竟有点笑了,这狼崽子也就知道跟着他。祁青觉得有点可惜,他现在没钱,也不能给这小崽子照几张相留着。这回崽子会说话了,那就是更接近正常小孩。一旦能交流,那就说明智慧在逐渐被开发出来。小狼崽子比一般的小孩长的快,虽然说话晚,但是一定能补上的。只要有他祁青在,那小狼崽子一定不会过的比其他小孩差。
祁青这会儿陷入了深思。今天发生的事,再次告诉他钱的重要性。特别是农村!在城市里,他感觉不到,因为只要是有正当工作的人,像这些医药费之类的,都能拿去单位报销。但是农村不一样。农村没有所谓的“单位报销”,所有的钱都是自费,所以看病的人都少,更别说去医院看病。
这几年托小狼崽和奶奶身子都好的福,他们家里也没用过什么钱看病。可这并不代表一直会这样!就像今天,小崽子的药费就要八块,加上这药他怎么都得用三天,这剩下的钱可怎么办?奶奶好不容易积攒了几个月的钱,恐怕这一次就都要用完了。将来万一还有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祁青告诉自己,他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必须要干点什么。这时候,早上市集里卖的那些草药映入他的脑海,羊蘑能卖八块……
祁青就这么守了小狼崽子一夜,到了早上,祁青趁着小狼崽还没醒,就让玲子先看着。他自己跑去了医院门口买了几个白面馒头。玲子也没吃过白面的馒头,见着啃的就香。
小狼崽子这会儿闻到香味,皱皱小眉头倒也醒了。他一睁眼看到祁青就撒欢,整个脑袋扑在祁青怀里蹭着。祁青心疼他,也就由着他去。
好一会后,祁青才把馒头给了小狼崽子。小狼崽子一双爪子都缠着纱布抓不住馒头,急了,就看着祁青,嘴里“青,青”的喊。
祁青忍着笑,拿起掉在被子上的馒头,板着脸说:“知道手干什么用的了不?”
小狼崽子侧头看着祁青,没明白,可人又凑了过去。祁青拉过小狼崽子的爪子,说:“这是手!用来抓馒头,抓东西用的。可没让你用去跑!明白了么?下回再用手跑,就没饭吃!”
小狼崽子似懂非懂,但看着祁青满脸认真,就点点头。祁青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就撕开馒头一点点喂着小狼崽子。这是白面的东西,小狼崽昨天饿了一天,吃点软和的应该没事。
小狼崽子嚼着馒头就觉得从祁青手里递过的东西咋就那么好吃?不一会,就好几个馒头下去了。同在一个观察式的其他病人家属看的都有点惊讶,这么小的小孩,还真能吃啊。
祁青知道小狼崽子的饭量,等差不多了也就不喂了,剩下的中午还能吃。小狼崽子意犹未尽一般,伸着舌头舔舔祁青的手指,可不一会又看着祁青,嘴里又“青,青”的叫唤起来。
祁青问说:“怎么了?”
小狼崽子就看着剩下的馒头。祁青笑道:“别馋了,留给你中午吃。”
但小狼崽子还是盯着馒头,然后又看看祁青,接着就努力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他侧头说:“青…吃……”
祁青顿了顿,瞬间明白了小狼崽子的意思,那是叫他吃呢!这一刹那间,祁青就觉得心里暖暖的,鼻子都有点酸了。他忍不住伸手捏捏小狼崽子的脸,声音有点沙哑的说:“乖,我吃了。你才好点,再睡会。”
小狼崽子乖巧的又躺下去,突然又往一边挪了挪,就这么看着祁青。祁青笑了,也不管其他,脱了鞋子就爬上床,在小狼崽子边上躺了下来。玲子这会看见,也吵着要上去。祁青也就拉着玲子坐到了床尾。
祁青一晚上没睡,正困。玲子则是睡的不舒服,也困。两孩子一黏床,没小会就睡过去了。反倒是小狼崽子睡了一晚,虽然还病着,但是精神头倒不错。他就趴在祁青身边,看着他的脸,久久没挪开眼神。
一直到了中午,祁青才迷迷糊糊的醒了,一睁眼看到的居然就是小狼崽子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着,祁青心里突然漏跳了那么一拍,这双眼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漂亮。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祁青不由伸手摸摸小狼崽的脑袋,心里又有点愤愤,这小崽子咋就长那么好?这脸,将来肯定天妒人怨,能祸害不少人呢!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孩的福气。
祁青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是想太多了吧?这小崽子现在才多大呢!
正当祁青从小狼崽子的床上跳下来的时候,奶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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