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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丘仲杰和林茹茹成婚已经超过十年,有了两子一女,长子八岁,次子六岁,小女儿还只有三岁。
风柯虽然性情豁达,但毕竟曾经乃是天下间寥寥无几的绝顶高手。沦落到如今的这境地,这些年来若非是有这几个纯真的孩子陪伴,给了他很多不曾想象过的乐趣。否则就算不被心情压死,恐怕日子也只会过得跟行尸走肉一般罢了!
舒韵颖对自己这十年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真的十分简单。至于以后,对这几个人说再多又有什么必要?
空闲下来,风柯才让丘仲杰带路,让舒韵颖扶着自己三人一同走往所住更深层的密林中,在很远的地方有个山洞。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猜到尽头,而这山洞的尽头有座小小的冰潭。站在上面往下看,潭底似乎朦胧有一团湛蓝色的东西。
丘仲杰电亮火把,借着光线舒韵颖才看清楚,那冰下的居然死蜷缩在一起沉睡的踏浪麒麟。可究竟为什么会这样,风柯和丘仲杰也毫无所知。
已经是八年钱前了,丘仲杰这些年虽然一直酿酒,但也不断钻研技艺,并且寻找各种不同可以使用的山间花草。偶然一次他经过这洞外,发现里面非常深,一时好奇心起便想往里深入探查。结果,便发现了这里。但当时他看到的景象,已经是现在这样。
暗地里寻风柯来查看,虽然风柯修为尽失,但眼力见识终究还在。他发觉周围并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于是推测踏浪麒麟毕竟是神宠,想必是因为受了伤,所以躲到此处冰封自疗。
舒韵颖此时看到立刻就明白了,当年踏浪麒麟恐怕也的确遭受了重创,但侥幸逃脱至此,不愿为人发现所以才自行进入了冰封沉眠中。
当年舒韵颖自己神智尽失,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一无所知,他亲眼看着妻子去世,但双剑和三宠究竟如何?黛音等人只知道当初剑灵和神宠拼命保护舒韵颖逃离,为众人断后,但最终的结果仍旧没人知道。
现如今,先前白潋获救告诉他们,当年自己被擒,因自知无法逃脱,便抵死封剑,已然是做好了自绝的准备。相比剑灵,其实神宠应该更加敏捷,能逃脱并不奇怪!
而回想最初见到踏浪麒麟,便是云梦秘境中冰封的洞穴,那时它是在守护。如今或许是为了避祸自保,或者为了疗伤。而在舒韵颖心里,让它继续留在此地或许未尝不是好事。
舒韵颖自忖已然今非昔比,其实他派白潋外出说是办事,但何尝不是因为他知道白潋在自己身边会感到诸多不适,已经无法像昔日一般相互和契?
而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就是舒韵颖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还能算是个人?剑灵的隔阂都那么明显,何况踏浪麒麟这样等级的神宠恐怕更容易察觉今时不同往日!
有些事“知道”终究只是“知道”,就像舒韵颖从来都知道自己远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强大。
过去十年的平静生活,原本舒韵颖自以为经历过那种真正的平淡之后,自己已经可以确实做到应该的冷静、平和。但先后见到雷吉和风柯,以及丘仲杰和林茹茹,他渐渐也明白过去的自己其实下意识里一直在刻意压抑而已,这也让他对自己感到十分不满!
任性妄为的小孩子或许还会让人感到可爱,但成年人可绝对不该这样,但过分的压抑也很容易最后适得其反!
舒韵颖从不是过度盲目自信的人,更不会因为别人的吹捧句飘飘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确明显天赋过人。但就算所谓人上人,也终究还是人。即便某些方面程度高点, 强点,但没有什么是可以无限消耗的。
尤其是人的内心承受能力,如果一味压抑,没有人能准确猜测出那个“临界点”在哪,所以随时随地都可能突然爆发,这无疑是非常可怕的隐患!
就像他曾经回忆当年最后一段日子,其实如果不是那时自己感到松懈,且多少也有为情所累的因素。想比明筱曦,乃至金轮、木叶那些人,沈堂有可能伤的到自己?
就他那时所说的,天师宫轻易把他变成了宗师,又轻易将他打落尘埃,想要他死的时候却一时大意失误了?至今想起来,沈堂最后用离魂刺入自己体内时候的眼神,舒韵颖都感到非常苦涩!
那时候的沈堂眼中有愤怒,但并非嫉恨,痛苦却非不甘,羞耻亦决绝。想来当时的他的确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他只是愤恨好友没在一开始就唤醒自己,更恨自己一直被蒙骗。痛苦是因为自知已经无法回头,自己的选择不甘心又能如何?
就沈堂的本性,活着对他来说已经是最严重的羞耻了,冲动的人往往都自尊心更强。他那时的决绝,也正是因为已经彻底放弃了转圜的余地。而想到这,舒韵颖忽然心里感叹!
他自己来说对沈堂倒是没想过什么报复,而且也相信沈堂不会真的甘心为天师宫为非作歹!但他心底里忽然有点恐惧,他不想沈堂变成正觉,更不愿看着他成为第二个五法师……
很巧,他这想到沈堂,丘仲杰面色极为挣扎的问:“韵颖,当年我听说……是……真是小沈他……他对你下的手?”
舒韵颖轻叹口气:“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总会有那么个人!”
“可是他……”
“他和我,其实本来就不是一种人。即便没有龙阳派灭门,我的人生也不会有改变,那最后他难道会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或许高喊要杀掉我这中原败类,身先士卒的那个一定是他……”
当年沈堂在江湖年轻一辈中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个,相比段山海和百里惊云固然是有些差距,而且熟悉的也都认为他前途上限绝不会高过那些人。但也因此,沈堂突然以天师宫力捧新锐,重新出现在江湖上,一开始很多人都感到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紧接着,人们忽然听说他居然就是手刃了中原最大叛徒舒韵颖的英雄。其他什么也就都不重要了……
“沈少司!”
天师宫除了大祭司之外,地位最高的就是五位法师,而法师以下各自有三名亲传弟子,由中选出自己未来的继承人,称为“少司”。
水逸及其三名弟子都在杀生堂一役死了,沈堂自从加入天师宫便一直在水逸手下,于是便也因此继承了其座下少司之位。
段山海刚刚才带着百里惊云面见过金轮之后,经过偏殿正好遇到外出办事回来的沈堂。
一见他,百里惊云心里颇有些怨愤。但想到自己此来使命,心里赶紧勉强镇定。
沈堂见到他明显很意外,可面上倒未表露过多:“没想到会在此见到百里兄。怎么,百里世家终于也学会识时务了?”
段山海托庇于天师宫主要的确是无奈之举,借势自保,但更多时候他很少亲近天师宫和其中的人物。而他自己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虽然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其实也一向不屑沈堂,只是终究身份有距离,只好虚与委蛇。
百里惊云淡淡一晒:“可不是!想当年年少轻狂,自以为可以匡扶正道,宁折不弯当成忠诚耿介。殊不知世风日下,明辨时务方才是明智之举!”
外人多数只知道沈堂因为杀了舒韵颖被天师宫器重,信任,但天师宫内部盛传他当年暗中盗取了门中秘籍偷练却走火入魔,杀舒韵颖只是为了换得保命之法。而且这些年他也把大祭司头号忠犬的角色演得淋漓尽致,别看对旁人他一副趾高气扬,但在大祭司和两位法师面前,全然一副谄媚恨不得跪下给人家舔鞋的德行!
现如今沈堂和另一个名义上火影传人的少司,其实基本上已经等同法师地位,只是资历尚浅,若就此去和金轮、木叶平起平坐他们自己心里也得打鼓。
百里惊云无论是否说者有意,但沈堂却难免感到他所言刺耳!本来他开口讽刺百里惊云,就是因为其昔日江湖上以年少刚直著称。多年来更是一直对天师宫明里暗里的拉拢不屑一顾,但如今也还是委曲求全了。
可百里惊云对他反讽,毕竟他二人性格上还是颇为相近的,彼此也并非特别陌生!
眼见二人神情不善,段山海忙插入中间打圆场:“沈少司这是才回来?想必定有要是回报,我等不敢耽误,这边告辞了……”
说完,段山海也不管沈堂如何,径直拉着百里惊云便往外走去。
沈堂冷眼看着二人背影,他在天师宫中地位固然已经是非常高了,但段山海名义上投靠天师宫,可人家终究也还是堂堂一派掌门的身份,在此更多是盟友身份。彼此算来也始终有一份宾、主关系,所以通常一般情况下还是会保持基本礼貌!
而此时,沈堂已经完全换了一副和先前迥异的面容,满脸堆欢仿佛遇到了天大喜事的样子,才走向了内殿深处…… 自在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