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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重光去世了,临终前早有明言将万仙宫交由孙女明媚执掌!而实际上这压根就不是会有任何争议的事,因为明重光三子皆早不在,两个孙子在修行上又都泛泛,只有明媚年纪轻轻已经破境宗师,不会再有人比她更合适。
但就是这原本不存在任何争议的事,却居然也出了麻烦!
起因是明传志提出要把明媚嫁给波斯王,明媚当然不会答应!可这时候,就看出了明重光死前思虑不周的地方了。
过去虽然万仙宫和玉泉城之间并没有太多直接的联系,但所有人都知道两者皆是明家的,也就是说明家的主人理所当然可以决定一切。那么就算两者无分高低,可明家兄妹终也长幼有别,从常理上明媚自然要听命于家族长兄。
但其实这件事按说也并不难解决,只要万仙宫支持自己的宫主,了不起明家从此一分为二,到时候最难受的必定反而是明家哥俩儿。
但最终问题还是出在了万仙宫,而且事情也很明显,同时明重光最后时刻的似有悔意也正是醒悟了这一点。
首先万仙宫也已经今非昔比,当年实力虽然不像中原江湖自己吓唬自己那样真有五百宗师,可其实五六十位还真有。尤其是当年的十大长老,放眼天下除了寥寥大宗师外,也已经鲜有可比。
但当年大战,万仙宫也确实损失惨重。关键是这一切自然都要怪舒韵颖,可偏偏明媚和舒韵颖的关系又人尽皆知。并且最关键的一点,这些年来明重光暗中派去为恩人效力的,全都是万仙宫最强高手,如今剩下的已然没有真正可以说上话的人物。剩下一帮不知内情,却必然对明媚久有不满的小角色,本事不行,起哄一流!
如今的情况从常理,只是明传志以长兄身份给妹妹寻一婆家,了不起是让她为家族做点贡献,所以对大多数人来说无可厚非。何况西域并非像中原讲什么出嫁从夫那一套,并不影响她做万仙宫宫主。
明媚对眼前情况并不觉得奇怪,现在她的思考方式这些年来反而更倾向舒韵颖,首先去看清事情根本!
其一堂兄自然希望能够亲手掌握万仙宫,便与使用不必被宫主束手束脚。
然后对于现在的万仙宫,至少的确已经没有那种必然会重视尊严的真正高手。所以如果明家真的一分为二,实际上明媚自己恐怕都没办法顾得上这几百号人的衣食住行。
何况她自己心里也有数,太多人心里对自己不满意了。之前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但爷爷死了。就算自己可以凭实力压服众人,其实又有什么意思?
说到底,明媚难道会贪图万仙宫的财富和权力?
拦住气急要发作的仙灵,明媚淡淡看着明传志问:“大哥是否想好,若是我不答应,要如何下一步?”
明传志当然想好了,虽然如果能一手独揽明家基业,还能现今如日中天的波斯帝国拉上关系自然十全十美。可自己也知道,很难真的如愿以偿!
“媚儿!你这是什么话?我身为明家之主,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家考虑。就说是你,波斯强大现今谁人不知?难不成堂堂一国帝后至尊,还会辱没了你不成?”
睥睨当场,明媚冷笑声:“我问的是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明传志听得紧蹙眉头,现在这局面若是万仙宫里的人肯站在自己这边是最好,可对别人来说你们明家自己窝里斗,干嘛掺和?这些人确实要指着明家吃饭,但终究谁是明家之主并不重要!
如果只论万仙宫,其实的确明媚是唯一有资格执掌的。可最关键问题,还是这个女人已经没人还会信任了。
明传志心里暗暗寻思,缓缓道:“媚儿!也有去世前亲口说要你接掌万仙宫,可如今你一点也不为大家考虑。于私,你忤逆不孝。于公,你更加没资格统领一派!”
这话可大可小,说白了现在明媚若真要硬挺,谁能如何?可她自己不愿,因为觉得累了!所谓“众叛亲离”,自己已经被孤立了。但有可能是你错了,也可能只是因为你不愿同流合污而已!无论怎样,自己只不过图个无怨无悔!
走到大门口,明媚回头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那眼神里丝毫不掩饰轻蔑、冷漠!
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这万仙宫的未来,眼前这些人其实对明家根本谈不上忠诚或感情。表哥能用钱收买他们,谁都可以。明家虽然仍旧拥有万仙宫,但已经失去了万仙宫横行天下的实力。
离开万仙宫,明媚自己也忽然感到一阵如释重负。那虽然是最疼爱自己的爷爷传给自己的,而且对于爷爷来说也很难说他真的做错了。所以身处其中,其实自己也一直颇感压力。
如今明媚可以坦然面对,因为不是自己不愿承担,只是欲念吞噬了亲情和理智。要怪,只能怪明重光自己到死也没真正交代清楚,留下后患让自己的孙子因为利欲熏心蒙蔽了双眼!
诚然,当他们自己最终自食恶果的时候,只会怪别人不肯为自己的愚蠢和私欲委曲求全,这是人的通病,亿万年都没能改变。如此世道,是非对错也根本无谓计较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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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继承王位那一刻,舒明熠就从未放弃过一统江山,闯万世基业,从而青史留名的野心!不过,这些其实只是每一个帝王必然的追求。如果仅以此评价他作为帝王的好坏,就难免有失公允了!
此时此刻天下局势接连不如所愿,西南的离国和夜郎虽然一时难以收复,但好在他们互相牵制不会成为自己的后患。可原本想要暗袭东原的奇兵,接连遭到阻击偷袭,可始终没查清楚究竟是何人作梗?
而舒明熠希望的无非就是开战,可偏偏现在唯一开战的历国对曜国,局势又是一派不伦不类,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本来无论是东,还是西,不管哪边打起来,也不管谁胜谁负,最后必然都不是恒国的敌手。可如今的局势着实太过古怪,历国的打法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会有什么明显的结果。可拓跋信岂是等闲?无论如何都没道理会出如此昏招才对!
可关键是舒明熠发现,此时此刻的局势虽然看似混乱,但实则就是因为小事不断,所以很难真正开始一场大规模的战斗。如此下去,自己期盼一统天下的时机根本不会到来。
这一切很明显不是单纯巧合,但普天下还有谁能将所有一切如此玩弄鼓掌之间?
倏地,舒明熠心里感到一阵莫名恐惧!当年一切对很多人来说都只是因为中原出现了一个万恶不赦的叛徒,一个人背弃了国家和民族才导致的生灵涂炭!
但有些人还是清楚的,那个人的成败,根本和所谓邪不胜正,大义天佑无关,只是又一个妄图挑战绝对权威的倒霉蛋输了。所以这个世上的所有人,无论一国之君,还是平民百姓,如今仍旧只是处于那绝对权威的予取予求之下。
那今天这一切,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上天是否还会再发慈悲派下个可以与之抗衡的人?
关键是对自己而言,此时此刻难道还能有余地去梦想千秋万代?
正在他思绪万千之际,宫人传报,舒俊臣回来了。
让侄子边境走一圈,对舒明熠无论结果如何,不过能捞些功劳就捞一把,不然也可以当做巡视边境记上一功。加上边境形势总是变数极多,朝中百官的奏报,皆不如亲侄子走一圈见闻可靠。
而实际上,近些年来舒明熠也时常反思自己,思考自己君临之后的这个国家究竟是不是更好了?
如果真的是更好了,作为皇帝他自己心里有数,起码现如今恒国官场虽然结党营私并不明显,但贪腐风气可以说是建国以来空前强烈。而曾经的恒国即便不能说一片青天,但也总瑕不掩瑜。
可如今,国中讼案,朝廷风气就算和自己昔日在陵武的时候相比也都差太远了。
当然,很多事也不能一概而论。毕竟当年伯父在日虽然百姓们的确安居乐业,也算国泰民安,但军备战力疲弱,轻徭薄赋固然显示君王仁慈,但若是出现什么问题也确实难以应对。像当年他初登王位,不过小打小闹般动过一两次军队,国库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如果仍旧是天下太平,他的确也很难说自己有功无过。可现实世道并不太平,天下纷扰频仍,不强兵都难以自保,要用兵自然少不了花钱,可朝廷要钱除了赋税还能怎样?而一旦税负重视起来,运作流程,手段翻覆,监管必然困难!
道理永远只能是道理,人性可没有那么坚强,大把钱从眼前飘过,有多少人能就得当成过眼云烟不捞一把?可如果非要去苛责人性,那人类恐怕就根本不该存在!
要有所得必然就要有所付出,普通人和帝王本质没有多少区别。只是帝王想要得到,付出的必然是百姓,事情不过如此!
而舒明熠是个明白人,他知道目前国朝虽然也算强大,可人心已经远不如昔日忠诚稳固。这也是必然的代价,但自己的宏图壮志却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所以,舒俊臣此番出巡并不只是身为皇室嫡长在边境体察民情,更加是“舒家人”对国家子民的关怀!
而 对自己所见所闻,舒俊臣自然照实回禀,除了不能说的。
舒明熠也看出了侄子似乎有些精神不振,可也只是以为他奔波日久,身心疲惫,并未多想,便让他先去休息了。
舒俊臣并不在乎什么封赏,也没多想皇帝的心思,因为他始终忍不住为天下众生感到忧患! 自在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