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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颐呆滞片刻,伸手去推人:“乔安池?”
刚唤过一声,头顶倏然劈里啪啦一阵响,抬眼看去,竟是失去横梁支撑的屋面正摇摇欲坠。
她瞬间慌了,手底想也不想地一推,连人带横梁地全掀到地面,然后自己也迅速翻身扑过去,刚落地,身后哗啦啦地砸下重物,几乎将床榻拦腰斩断。
“乔安池,快醒醒!”程颐使劲拍打他的脸。
可乔安池依然紧闭着眼。
没办法,程颐只能选择揪住他的衣领,正要使劲往外拖,却嗅到周围被挤压出了浓烈的硝烟味,很快便将全部感官塞得密不透风。
呼吸被越发壮大的火势阻隔,五脏六腑也跟着不断灼烧。
程颐晃了晃身子,指间衣襟终于无力垂落。
然后,她也不受控地向前倒去。
思绪在黑暗里急速坠落,耳边却似有无数张嘴一开一合——
“这是你的命……”
“下不去手吗……”
“只要解决了他……”
声音层叠起伏,杀意渐浓,突然红光一闪,仿佛是血飞溅出的漫天绯色。
程颐倏然惊醒。
耳边刚落下一地哗啦声响,她愣了愣,突然感觉到全身凉飕飕的。
眼皮仿佛被压上了千斤重量,睁不太开,只能隐隐看见对面的烛火,烛火背靠着一面深色砖墙,不断拉伸出斑驳形状。
她呆呆看着,突觉手腕一紧,忍不住低呼出声。
“醒了?”下巴被人毫不留情地夹住。
程颐被迫抬头,水痕自头顶蜿蜒而下,朦胧间,可以看见越安沉脸咬牙:“你究竟是谁?”
她呆呆的:“程颐。”
越安却卡住她的脖子:“死到临头还嘴硬。老实交代,你受谁的指派?”
她艰难吞吐:“没有……”
他的手猝然收紧:“为什么出现在那片树林?是不是刻意接近我们?”
程颐窒得恍惚,眼前白光一现,跃然出来一张淳朴的脸。
喉间不由咯啦啦地响:“于家村,阿蓉……”她想说于家村拐杀小孩的怪事,下一刻,力道却骤然松开,就听越安往身边吩咐:“快去于家村!”
“是。”脚步纷杂向外。
程颐突然醒悟:“不!”可惜身子受困,只能剧烈挣扎不止,“她们是无辜的!”
用作捆缚的木头被摇晃地咯吱作响,越安却毫无觉察,凝视她片刻,冷冷开腔:“若是楼主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好似平地惊雷一般,程颐半晌都说不出话。她静默着,越安绝没有耐心询问,转身就要走。
“你……什么意思?!”程颐颤抖地问,“乔安池……怎么了?”
越安果然停下脚步,却在顿了片刻才转过身,唇紧紧抿着,眼中似乎有无数怨愤。
“你还问怎么了?”他轻声道,明明怨愤即将喷涌,却又瞬间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去。
“越安,你说话!”程颐声嘶力竭地喊,到最后,泪水簌簌落下。
可就算是这样浓重的哭腔,也不架不住越安越来越快的步伐,最后,走廊尽头的铁门开启又合上,再也不见一丝光亮。
子午楼的监牢暗无天日,在没有结果以前,也无人会来特意探查程颐。
程颐安抚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身体上的疼痛却怎么都安抚不了。她被捆在木架子上,胳膊平直张开,手腕稍稍动点,就会被绳子勒进骨头。
长这么大,程颐从未遭受过这样的罪,偏偏无处可解,只能不时嚷嚷几句:“喂,有人在吗?”
自然不会得到回应。
渐渐的,程颐没有力气喊了。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画面毫无关联地闪来闪去,一会是于家村,一会是临川阁,到最后,有火腾地窜起,照亮乔安池惨白的脸。
倏然之间,程颐冒出一个念头。
要是乔安池死了,她会面临怎样的状况?
是再也回不去,还是……
最可怕的结局呼之欲出,却听门被粗鲁地一把推开,程颐勉强支楞起脖子,正要看,迎面掌风煽来,脸生生挨上清脆的一巴掌。
“我要杀了你!”说话间,刀剑出鞘,混杂着其余人的劝解和惊惶,卷起寒风直逼面门。
可意料中的痛并未传来。
程颐抬起眼,锋利的剑尖正在轻颤,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缓缓顺着看去,就见剑刃中间正被修长的手指牢牢架住。
然后,手指略一使劲,剑刃便猝然断开。
“阿念,你出去。”那人说完便不再看薛念薇,对上程颐双眼,正要开口,脸色却凝固了,直到片刻才道,“你——”
却被程颐打断:“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说着话,渐渐大哭不止。 苦逼男配带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