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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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雨后的香港终于有了些许凉意。
张语儿为了这一天的演讲,特意买了件白色西装,为了不显得太正式,还特意在里面搭配了一条松散的米色领结,微微敞开着的衬衣领口里面,是Lam送的那条项链。
她看了看全身镜里神采奕奕的自己,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衬得她更加明朗。七点钟,她抱起笔记本,从容下楼。
只是周一的香港一如既往的堵,看着一秒一秒倒数的红灯,张语儿不停地看着腕表。
这时,有几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趁着车流拥堵不动,竟踩着滑板横穿马路。这种肆无忌惮的青春气息让她即刻回想到了自己高中时候的样子……嘴角不禁露笑,却忽然间被车前一声响动吓得回过神来。
只见有个戴着渔夫帽和口罩的男生倒在她车前,此刻正在护着似乎被崴伤的脚踝低声沉吟着。她赶忙打开车门快步走过去想要查看他伤势,却不料那男生一把抓住她手腕痛苦道:“姐姐,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此刻的红灯已倒数结束,后面的车子也纷纷鸣笛催促着。已经来不及查看他受伤程度,张语儿再次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咬咬牙,将男生搀扶起来:“跟我走。”
八点钟十分,张语儿坐在主驾位上,双手扶着方向盘哭笑不得地看着后排的男生:“你没有崴伤,为什么要我送你来医院?”
“小姐姐,你不要凶我嘛,那会儿确实感觉很痛的。”男生仍然戴着口罩,微微眯起的双眼让张语儿一阵无语。
“既然没事,你就在这下车吧,我还有事。”张语儿开始对这个无理取闹的男生下达逐客令。
这时,姚楠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阿语,说好了一起吃早饭的,怎么迟到了?”
张语儿揉揉发涨的太阳穴:“遇到了点突发状况,你们先吃吧,上午讲演会见。”
“好,但记得不要迟到了哦,我们就先去吃早餐啦。”
挂上电话,看那个男生还是没有动静,张语儿的耐心终于快要被他耗尽,于是亲自下车为他打开了车门。
男生从车门里抬头,略带玩味地看着张语儿,这种眼神让她感到十分不适。只见她沉沉道:“下车。”
“好吧……”男生耸耸肩,竟乖乖抱着滑板走下了车子。
看着男生离开时那欢快的背影,张语儿愈发觉得快要炸裂掉,有种被恶作剧的感觉。可是讲演会在即,她已顾不了那么多。然而,正当她准备重新赶去学校时,才惊觉,副驾上放着的笔记本竟然没了踪影!
“遭了,论文都还没来得及备份!”她赶忙下车朝着男生离开的小巷追去。而男生也似乎料到了她会追过去,竟停留在了离她十米外的距离,静静等待着。只见他单手举起她的笔记本,轻轻一抛,那台电脑就掉进了街边的污水桶里面。张语儿震惊到说不出一句话,而那男生的眼睛却再次笑眯眯地弯成了月牙状。
“姐姐,你真好看。以后有缘再见喽!”男生笑着丢下这句话,踩着滑板一溜烟没了踪影。
张语儿想要追上去,但看了看已经沉在水底的电脑,还是停了下来。她欲哭无泪地将笔记本从混杂着树叶和泥土的雨水中拿出,却发现它早已经黑屏罢工。
更要命的是,不知何时,她的外套上、鞋子上以及头发上都沾上了泥水。她低头看着水洼里自己狼狈的倒影,拼命咬牙忍住了心中那股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了头。
外套脏了又怎样,脱掉就好……电脑坏了又怎样,大不了她挑战脱稿演讲就是了。抹掉呼之欲出的那滴泪,她将白色外套脱下,扔在后排座椅上,踩下油门向学校驶去。
九点前,各大道竟已恢复畅通,张语儿也在计划的时间之前抵达学校。赶回宿舍的路上,她又意外遇到了正前往教学楼的林恒。
“小语?你这是……”看到她一身狼狈,林恒关心道。
“没事,刚刚出了点小意外,我回宿舍整理一下就好了。”张语儿讪笑着,回头就要离开,却被林恒看到了手上抱着的笔记本。
“到底出什么事了?”林恒隐隐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上前拉住她胳膊。
张语儿无奈地停下脚步,看着手中还在渗水的电脑,叹气道:“和平时一样的恶作剧罢了……”
林恒皱眉,从她怀中拿过电脑:“论文也在里面吧……你先回去收拾自己,这个交给我。”
想到论文可能还有救,张语儿感激道:“那就谢谢学长了。”
此时已过正常上课时间,学院里行人较少,张语儿也丝毫不在意自己这狼狈的样子被人见到。看到时间还算充裕,张语儿决定回宿舍去冲个澡,彻底洗掉那些泥水污渍。
许久没回宿舍,她竟发觉门锁变得有些松动。抬手转了一圈钥匙,看到并无大碍,于是不再理会那陈年老锁。
热水沐浴在全身,张语儿终于感到了彻底的放松,她甚至冷静下来,开始把刚刚那个滑板男生与匿名恐吓信以及匿名快件的那波人联系在一起。
张语儿感到一阵头疼:奇怪,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确切的出发时间呢?自己今天明明比平时早了一个钟呢。而且自己的计划动向明明也只告诉了……
想到这里,张语儿猛地摇摇头,自责于竟然会有怀疑朋友的想法。
正当她以最快速度裹上浴巾,准备走出浴室找电吹风时,她却无意间从浴室门缝里看到了缓缓飘进来的烟雾……
多年的生活常识告诉她,浴室门外很大概率是着火了!来不及再多想,张语儿取出另一块浴巾打湿,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看到已经燃烧起来的窗帘,张语儿有一瞬间无措,她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拨出火警电话的同时,她也开始准备撤离出房间。
背后的火势以肉眼不可预测的程度极速蔓延,张语儿却绝望地发觉,大门已然坏掉,从里面根本打不开。
紧紧攥着手中的手机,她重新冲进浴室中,打湿了毛巾遮住口鼻。奈何幽灵般的火苗转眼就要到了她脚边……脑子混乱到极致后便成为一片空白,她已经丝毫想不到任何可以逃生的办法。
刺鼻的浓烟滚滚而来,她终于看向被手心冷汗打湿的手机,看到爸爸妈妈、张宪然还有Lam的头像框……而这一刻,真正的绝望才真正袭来。
她开始拼命地叫喊,拼命地拍打。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可以死,不可以!她还没有好好孝敬爸爸妈妈,她还没参加哥哥和大嫂的婚礼,她还没认真和Lam说过“我爱你”……
泪水淹没了视线,她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背后炙热的火焰即将吞噬她,就连咽喉也开始出现被灼烧的疼痛感……
“嗵!嗵!嗵!——”
门上突然响起一阵阵巨响,将意识模糊的张语儿瞬间唤醒。在浓浓烟雾中,她看到了被人砸烂的门,和林恒那张因焦急而泛红的双眼……
“语儿!”林恒一声声的呼唤让她涣散的眼神重新有了光芒。她感觉四肢的力量也在逐渐恢复,重生般的喜悦让她喜极而泣,不禁抱紧了将她救出火海的林恒。再一模脸上,她不知何时已被戴上了氧气面罩。
呼吸道被轻微灼伤的张语儿此刻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不停地抽泣。林恒看着她的双眼,明白她在向自己道谢,于是眼眶再度一热,抬手拭去她的泪水:“医院的车马上到,再坚持一下。”
说话间,消防车从校外匆匆赶来,校园里瞬间乱成一团,将这栋宿舍四周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没过几分钟,救护车也极速赶来,却被拥挤的人群一时间挡住了去路。林恒看着迟迟疏散不开的人群,将地怀里的人用外套遮挡住,大步朝着救护车走去。
让林恒没想到的是,香港媒体的速度竟快到令人咂舌的地步。当他刚想抱着张语儿避过人群从一边悄声走过时,那些媒体竟一窝蜂地追了过去,甚至有人趁机扯下了那件外套……张语儿的脸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真的是她!”
“天呐!这是……Lam的女朋友?!”
听着耳边不间断的快门声和议论声,想起自己现在只裹了一张浴巾在身上,张语儿本能地往林恒怀里钻了钻,用力抱紧了他。感到她浑身在颤抖,林恒阴沉着脸色对着面前的所有人沉声道:“滚开!”
这时,林恒的几个朋友恰好赶来,和那些媒体推搡成一团,林恒这才才得以将张语儿快速送去了救护车边。
“阿恒,抱歉,路上有些堵。”救护车上跳下一名医生,边说边快速将张语儿安置好。
林恒拍拍他肩膀:“所幸她吸入的浓烟不算过量,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需要快速进行清肺处理,到院第一时间拍胸片,排除急性肺水肿。如果有什么异常再联系。”
看着渐渐远去的救护车,再看看已经被消防员扑灭的大火,林恒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竟不争气地流泪了……而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媒体们却突然又从身后涌过来将他层层围住:
“请问,您和张语儿小姐是什么关系?”
“林恒吗?请问你怎么看待Lam和张小姐的恋情?”
“之前有传闻说你们是“英仙座流星雨情侣”,这个情况属实吗?”
“请问你刚刚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张小姐宿舍楼外?”
听着周围不断响着的快门声,他继续阴沉着脸色推开挡在面前的人,不发一言,自顾自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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