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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蛋一边拔箭一边道：“怎么啦？”

　　卯红慌乱的摇头，道：“没怎么，你压到我了！”

　　鸟蛋啊的一声拔掉箭，侧卧在甲板上，道：“不是故意的！”

　　卯红再说什么，鸟蛋没有听见，因为鼓声愈加密集起来了，鸟蛋稍微抬起头，透过垛口向外看，又有两条楼船围了上来。这要是三艘楼船一起万箭齐发，想不当刺猬也不行了啊！

　　这时候蒙妹蹲在角落，见鸟蛋和卯红在垛口下，一猫腰跑了过来，一下和卯红抱在一起，

　　禾子却是符咒叠出，凶神恶鬼纷纷显现，猛攻舰楼，舰楼之内长矛齐出，反复攒刺，神鬼虽猛，舰楼之内守御甚严，短时间也不见效果！

　　绿影闪动，山魈嘶叫着，跃上甲板，跳跃攻击舰楼，更有的攀爬而上，去撕扯那张字大旗。

　　鸟蛋道：“赶紧走吧，三艘船乱箭齐发，都得死！”

　　卯红却道：“怕死就不来了！”

　　蒙妹闭着嘴不说话。

　　忽然之间鼓声骤然停止，一瞬间四周显得分外安静，就听舰楼之内，张布雷大声道：“勠力射杀妖魔，本官生死毋论！”

　　舰楼之内其他士兵，同声高呼：“射杀妖魔，生死毋论！”壮烈决绝，三呼不止。

　　鸟蛋闻听知道张布雷决心破釜沉舟，再不走是没有机会，一扬手，灵符舒展，龙吟一声，鳄头蛇颈膜翼的大黑出现在楼船之上，鸟蛋一把拉过蒙妹，推上龙背，又一弯腰抱起卯红，放上龙背，卯红骑上龙背，一手搂着蒙妹，一手反手抓住鸟蛋的手，道：“跟我们一起走！”

　　鸟蛋摆脱卯红的手，道：“来不及了，快走！”

　　耳畔听到四周楼船上，响应张布雷的声音，齐声高呼：“射杀妖鳄，生死毋论！”

　　灵符幻化的大黑刚刚腾空而起，四面八方，遮天蔽日，矢如雨下。箭矢击中船板，响声咄咄，密集如雨。禾子惨叫一声，中箭倒地。那些正在攻击舰楼的山魈也纷纷中箭，嘶叫不已。

　　大黑在空中盘旋一周，遭来无数箭雨，卯红和蒙妹无法停留，随着大黑高飞远走。

　　楼船之上鸟蛋施展化月式，身影迷离若存若亡，簌簌箭雨透身而过，倏忽之间到了禾子所在，手中符咒释放，凌空出现一个大盾顶在头顶，将自己和禾子一并遮盖住，只听得头顶叮叮作响，如同雨打芭蕉一般。鸟蛋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巨盾，看那禾子正缩成一团，肩头一箭，腿上一箭。

　　鸟蛋一边撑着盾牌，一边伸手握住箭杆，道：“忍着点！”一下子将禾子腿上的箭拔掉，鲜血飞溅，禾子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忍着点啊！”鸟蛋伸手自怀中取出金创药，楼船动荡摇晃，一时间无法敷药。

　　禾子道：“我疼，当然要叫！”

　　楼船晃动稍停，鸟蛋松开盾牌，开了瓷瓶给禾子上药，流血不止，药都冲开了，鸟蛋怀中摸出一幅白绫，想也不想将金创药倒上白绫，赶紧将伤口缠裹好！

　　就听禾子狠狠的道：“装什么好人，救了我，将来我本领大了，还是要杀了你！”

　　鸟蛋道：“然后呢？”

　　禾子道：“然后再杀光全天下的素人！”

　　“男人杀？”

　　“杀！”

　　“女人杀？”

　　“杀！”

　　“老人杀？”

　　“杀！”

　　“孩子杀？”

　　“杀！”

　　“婴儿杀？”

　　“杀！”

　　禾子惨叫一声，鸟蛋将禾子肩头上的箭一下子拔掉了。鸟蛋给禾子敷上药，在用禾子身上拔下来的箭做刀，划下自己的一节衣袖，将禾子肩头上的伤也缠好，其间禾子不停的嘟囔着：“杀杀杀——”

　　鸟蛋给禾子包裹好伤口，再看禾子，禾子满脸流泪，只是不停的“杀杀”着。

　　鸟蛋伸手抹了抹禾子脸颊上的泪珠，道：“都给你杀光了，还哭什么？”

　　禾子更是泪如泉涌。

　　猛然间轰然巨响，楼船左右剧烈摇晃，行将倾覆，同时头顶的大盾再也承受不住箭雨的攻击轰然溃散，鸟蛋一把搂起禾子，道：“船要翻了，跳吧！”

　　楼船随之侧翻，鸟蛋和禾子将身一纵，跃入清江之中。鸟蛋这一跃入水颇深，但见水中血水弥漫，巨鳄翻滚，卷起层层漩涡。

　　隐约之间一只巨鳄猛冲过来，鸟蛋化月式展开，身形流转如同流水，巨鳄冲来鸟蛋随着水流旋转，堪堪避过鳄口，鸟蛋一伸手扣住鳄头上凸起的鳞甲，借着巨鳄一冲之力，贴上了鳄背。巨鳄不停，继续前冲一口将一个坠入水中的士兵吞掉。

　　水中到处都是若沉若浮的弩箭，鸟蛋一把抓过一支箭，观月式流转，一股热流透过指尖，猛的砸向鳄头，入头寸许，巨鳄负痛，猛地旋转起来，鸟蛋一手握着箭杆，一手把住鳄甲，随之旋转。一连转了十几圈巨鳄始终没有摆脱鸟蛋，渐渐停止旋转。

　　此时一只长矛沉入水中，鸟蛋一把抓过，双手握住，狠狠刺入巨鳄脖颈，深入巨鳄体内，巨鳄猛地窜出水面，鳄口开张，发出一声哀嚎，鸟蛋抽出长矛，反复攒刺。

　　巨鳄轰然落水，水浪滔天，鸟蛋借势腾空而起，手中羊皮舒展，雷霆骤发，晴空霹雳响彻四方，光华烁烁，夺人眼目。鸟蛋翻身落在侧翻的楼船之上，雷霆半晌方歇。再看那巨鳄，白腹朝天，已然死了。

　　其他三艘攒射的楼船自这艘楼船侧翻之后，就陆续停止射箭，此时见晴空霹雳斩杀巨鳄，都道是天公作美，天神保佑，登时欢声雷动！

　　“杀我龙鳄，天地不容！”龙母不知道什么时候现身在楼船之上，用手一指，身边两个山魈纵跳而起，扑向鸟蛋。鸟蛋摘弓在手，青竹箭是没有了，不过此时楼船上钉满了箭矢，白羽朝天，如同满船的芦花。鸟蛋拔了两支箭在手，一弦二矢，分射山魈，两支山魈应弦而倒。

　　鸟蛋更不停手，箭如流星，首尾相连，射向龙母。砰砰作响，接连射中龙母。龙母在南鄂州是神一样的存在，鸟蛋不料想能够射中龙母，接二连三射中十余箭，鸟蛋方才引弓不发！神情专注，盯着龙母丝毫不敢放松。

　　龙母低头，见满胸都是羽箭，伸手拔下一支，胸口渗出绿色的液体，龙母道：“龙鳄死，龙庙毁，龙母到哪里去啊？”

　　羽箭坠落，龙母逐渐虚无缥缈，江风浩荡，随风而逝！

　　龙母已逝，余鳄遂散，各楼船放下小艇救人。

　　张布雷的座驾楼船原来载有千余人，一番血战，或死于鳄口，或死于溺水，或为禾子所杀，或死于自己人的箭下，存活者二三百人。不幸中之大幸，张布雷无事，落水染风寒而已；沈亚之臂中一箭，无大碍！

　　亦有收获，得鳄尸二十余，其中大者有十丈，死于雷霆之下者也，众军于岸边围观咋舌不止。

　　犹需要追捕龙母之余孽，诸校尉有难色，于是鸟蛋道：“属下愿往！”

　　诸校尉皆道：“铁安国真最佳人选！”

　　铁鹰独道：“傻瓜！”

　　张布雷道：“需人马几何？”

　　鸟蛋道：“——神箭手十人！”

　　已而诸校尉退，张布雷独留鸟蛋，道：“龙母若存若亡，待非人类，如与龙母之遗脉相逢，不可逼迫过甚，如能双方罢手，我当重修龙母庙！”

　　鸟蛋道：“属下当不辱使命！”

　　翌日，鸟蛋与十神箭手将发，黑明携一猛犬至，道：“我与汝同行！”

　　鸟蛋道：“要死人的啊！”

　　黑明道：“所以才来！”

　　遂发，沿清江上溯，至雷霆湖，猛犬狂吠不止，神箭手各站其位，引弓待发。

　　“非我之命不得射！”鸟蛋道，于是入竹屋。

　　师父头戴银冠，身披黑蟒皮斗篷，盘坐，卯红、蒙妹侍立，禾子卧于床，鸟蛋道：“师父！”

　　师父发丝白如雪，道：“我还是你师父吗？”

　　鸟蛋道：“授业之恩永不敢忘！”

　　师父道：“那你用什么来报答我呢？”

　　鸟蛋道：“用尽清江水也无法报答您的恩情，现在我只是清江岸边的一株小草，没有什么力量改变什么，如果我能够成为参天大树，大树覆盖的地方必定有畲人的沃土！”

　　师父道：“我把你的话当做誓言，即使我回归巫灵的怀抱，也会通过巫灵的眼睛注视着你！”

　　鸟蛋道：“巫从来不会让巫灵失望！”

　　“好啊！我出去看看外面都是些什么人！”师父说着慢慢起身，出了竹屋！

　　屋内只剩下四个人，气氛有些异样，鸟蛋道：“卯红、蒙妹，还有禾子，我要走了。如果有可能不要和素人战斗，素人太强大！”

　　三人都不说话，鸟蛋继续道：“如果有可能，就带领你们的寨子向西迁移吧，那不是素人能够到达的地方！”

　　卯红道：“我们即使是死，也不会让出我们的家园！”

　　蒙妹双眼含泪。

　　禾子道：“做梦，我要杀光素人！”

　　鸟蛋无奈的笑笑，向卯红道：“卯红，她们两个小，你多照顾她们一下！”

　　又向蒙妹道：“师父岁数大了，以后采草药多靠你了！” 膳与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