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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这个素人真笨!”师父道,“有个素人讲‘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所以啊,我们都在星空里,都是别人的星空!”
鸟蛋道:“师父,这个我好像听过,出自什么真经,但是还是不懂!”
“这么说还是师父比徒弟强啊!”师父慢慢站起进屋休息了,留下鸟蛋一个人仰望星空!
秋阳似火,清江如练,自清晨起楼船接连不断溯洄而上,鸟蛋继续研究禾子那幅废掉的符咒。
也许是太寂寞了,红毛振翅飞起,横过江面,掠过楼船,楼船上几只大狗咆哮着,一个黑黑的青年道:“别叫,别叫,鸟没见过吗!有你们叫的时候!”
大狗不叫了,红毛扑棱一下翅膀,落在了黑青年的肩头,黑青年不敢动,侧过头,看红毛道:“你这鸟倒是自来熟——”
红毛啾啾鸣叫——
黑青年道:“是你吗?红毛!”
红毛啾啾鸣叫——
旁边有士兵道:“头儿,你真有人缘,养狗狗亲就算了,连只野鸟都跟你亲近,没治了!”
黑青年摆了摆手,士兵不说话了,黑青年慢慢抬起一只手,摊开手掌,到了红毛前面,红毛一下子跳进手掌心,啾啾鸣叫。
黑青年将红毛举到眼前细看,道:“真的是你,红毛!安国在哪里?”
红毛啾啾两声,振翅而起,掠过江面飞远了,黑青年追到船舷边上,大喊:“别走啊!王安国在哪里?王安国在哪里?”
黑青年瞻望久之,红毛再也没有回来,一跺脚,走入内舱,道:“报告校尉,刚才属下看见了红毛!”
铁鹰一瞪眼,道:“什么红毛?就听你瞎喊,什么王安国!”
黑青年道:“红毛就是王安国养的那只白鸟,为了他,你还和偏将军打过一架!”
铁鹰半起身道:“黑明,你说我儿子那只鸟?”
黑明道:“对啊,刚才落到我肩膀上来的!”
铁鹰道:“那你怎么不抓来给我看?”
黑明道:“那是鸟儿,怎么抓!”
铁鹰道:“那你喊一声也成啊!”
黑明道:“我喊了呀——王安国,你还不让喊呢!”
“那是因为你喊错了,应该喊铁安国。”铁鹰自知理亏,站起身来步出内舱,来到甲板上,但见水涛涛,碧草与红花,那里有什么白毛红毛的?
铁鹰道:“往那边去了?”
黑明伸手指了指,道:“大概是那个方向吧!”
铁鹰望了望,但见绿野葱葱,道:“喊,给我一起喊:大军出征,铁安国归队!大军出征,铁安国归队!不许停,一直喊!”
于是,楼船之上三军齐呼:“大军出征,铁安国归队!”一船呼,两船应;两船呼,两船应,渐渐的整个船队都齐声大呼“大军出征,铁安国归队!”
声如雷鸣,延绵数十里,清江为之浪涌,绿树因之飘摇。呼喊声传到鸟蛋的耳朵里,鸟蛋抬起头来,看着远去的楼船,汩汩的清江水,微微一笑,继续摆弄手中的羊皮。
“真烦人!”师父走出竹屋,“这是叫你吗?鸟蛋!你怎么不回应一声,害的我老人家睡不着觉!”
鸟蛋道:“我不叫铁安国!”
师父道:“那你是不回去喽!”
鸟蛋道:“不回去!”
“这个铁安国在素人里面还真是有威望啊!”师父慢慢转身往回走,“三军大呼清江动,只为安国一人归!”
鸟蛋听见了,抬起头望着楼船上高挑的“张”字旗,若有所思!
楼船之内,张布雷道:“怎么回事忽然之间叫喊些什么?”
沈亚之道:“似乎是喊:铁安国归队!”
张布雷道:“铁安国?不就是王安国——不是说掉下山崖摔死了吗?”
沈亚之道:“是,王安国于军中颇有人望,当日蜈蚣谷大败,王安国先驱救援,于鸟头峰击鼓彻夜不止,声闻数十里,将士因之生还者不止万人,军中至今感念。蛮俗中招魂之说,或者是在为王安国招魂吧!”
张布雷道:“招魂未见得,不过这呼喊之声犹如雷鸣!士气昂扬啊!”
沈亚之道:“将军三年磨剑,胜负就在今朝!”
张布雷道:“说道招魂,闻听南鄂州多祀龙母,拜鬼,更有阴兵之说。老沈你就在此地,此事真假如何啊?”
沈亚之道:“属下久在军中,与畲人作战却是有许多不可思议之处。鬼神之说虽然荒诞,却也信而有征,我以为将军还是不得不防。京师八宗堂派来了一批游学的学子,似乎有些本领,可以——”
张布雷道:“我张布雷戎马半生,全是靠自己,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等鬼神出现了再说吧。那些八宗堂的孩子,一个个胎毛未退,游学?打仗是玩的地方吗!”
沈亚之只好不再说话。
入夜楼船泊于龙湾,灯火通明,望之如星海!飞龙山顶,飞龙一二连环寨的大寨主吴莱高大精壮,满脸杀气,道:“素人远道而来,此时刚刚登岸,必然疲惫,我等趁夜进攻,必然大获全胜!”
二寨主田吧神色凝重,道:“素人虽然疲惫,但是人数众多,弓弩又强,我等人少,只怕难以取胜,不如等待龙母赐下龙鳄——”
“呸——”吴莱道,“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自己不战斗,龙母是不会帮助我们的!”
田吧脸色难看,不再言语。
吴莱大声道:“龙母在上,十二连环寨的寨主在此向您发誓,头可断,血可流,决不让一个素人登上飞龙山顶!下山——”
万余名畲人勇士分路下山,借着夜色掩护,向着素人的营地进发。吴莱高举畲刀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眼见素人营帐就在眼前,栅栏还未建完,登时大吼一声:“杀!”,素人站岗的士兵,刚喊了一声“敌袭!”就被吴莱砍到。
吴莱当先杀人大营,身后畲人勇士蜂拥而入,向着个个营帐冲去,吴莱眼见前面一个营帐分外高大,发力向那营帐猛冲,猛地挑开帐帘,迈步闯入,就见灯光之下,一昂藏汉子大马金刀坐于正中,手中横握长刀,身后十余人都是长刀在手,不觉一惊。
那人道:“铁鹰等你多时啦!”
挺身而起,来战吴莱!
吴莱退无可退,与铁鹰斗在一起。
鼓声激昂,大素士兵四面杀出与十二连环寨的畲人勇士厮杀在一起。素人有备而来,指挥得法,进退有序;畲人十二寨是倾巢出动,退无可退,是以虽然身陷重围,却是悍不畏死,浴血不退。
黑夜之中,鼓声惊天动地,喊杀声震耳欲聋,畲人数次突围,素人数次合围,天将旦,战犹未止。
飞龙洞内,鼓声隐隐,龙母长叹一声,道:“吴莱太也莽撞了。”
卯红道:“既然大寨主有难,我等愿意前往支援,还请龙母示下!”
龙母道:“去吧,记住不可强为!”
“是!”卯红三人辞别龙母,走出飞龙洞,眼见龙湾方向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卯红道:“我们如何去救吴寨主,得想个办法!”
“想什么想!”禾子道,“杀过去就是!”说完一个人一马当先杀下去了。
卯红、蒙妹无可奈何,跟着一起杀向龙湾。
三人走了,自飞龙洞幽深之处,走出一个娇俏女孩儿披薜荔束女萝,乌发垂兮及腰,水眸灿兮若星,脚下文狸相伴,道:“母亲,让我也出去战斗吧!”
龙母微微一笑,摸了摸女孩的头发,道:“山子,你还小呢,这些事交给大人去做吧!”
山子道:“可是刚才那几个女孩,有的比我还小啊!”
龙母道:“那是她们的命运,你有你的命运!”
“我的命运是什么?”山子伏在龙母的膝头。
龙母抚摸着山子乌黑的头发,道:“就是与这青山绿水同在。”
禾子一路奔行,眼见素人士兵重重叠叠将畲人勇士包围在当中,连连摇动招魂幡,黑烟滚滚而出,各色鬼魂或高或矮,或人或兽,咆哮怒吼,伸爪张口,冲向素人士兵。
那些素人士兵不曾想背后被人偷袭,一众鬼魂又抓又咬,东抛西掷,素人士兵乱做一团,重围出现一个缺口,禾子当先冲入到了被包围的畲人面前,大声道:“吴寨主?吴寨主在哪里?”
此时战鼓隆隆,什么声音也听不清楚,那些畲人看着禾子也是神情亢奋,不知道回答问题。
禾子无奈绕着畲人游走,呼喊个不停,绕着畲人行走一圈,行走之间鬼魂在左右助阵,黑烟滚滚硬生生将正在激战的畲人和素人隔开一线,让战场暂时平静下来。
禾子徒自大声呼喊,就听一个炸雷一般的声音道:“吴寨主在此!”
一物迎面飞来,禾子胆大一把抓住,见眉目狰狞正是吴莱的头颅。禾子大怒道:“谁杀了吴寨主,敢与我战否?”
铁鹰道:“铁鹰在此,来与我战!”
禾子大喝一声,烟气滚滚孤魂野鬼,如同黑流将铁鹰紧紧缠绕,铁鹰大喝一声,长刀圈转,刀光四溢,将黑流斩成片段,散而不能聚,禾子不禁大惊,这大汉也是一个巫师吗?
她自然不知道铁鹰乃是鄂州军中第一刀,手中长刀二十年来杀人无数,任你什么厉鬼邪魔,此刀临头都得退避三分。 膳与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