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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仲赶往扬子县司兵署衙,好容易等来了署将。他查看了益州节度使府衙出具的牒文后,说道:“你的名籍,已经从凉州节度使府衙,直接传到了扬州城内的司兵参曹那里,你还是快去那里核对罢。”
虽然在长江客船的船舱中呕吐得“翻天覆地”,当时发誓说再也不乘船了,但此时见到扬州境内四处流淌的河流,为求便利,梁仲也只得招手唤来一只小乌篷船,赶往坐落于北面蜀岗山上的扬州城。
坐船一路北上,清爽的晨风吹在脸上,梁仲看到岸上人来人往,人烟逐渐稠密起来。河边的芦苇丛,掩映着各里坊的房屋。这里或许因为人口增长过于快速,并未建有里坊的外墙。
梁仲赞道:“大唐之城皆是城中有城——城中官宦处置事务、居止之处为子城;其它里坊称为罗城。但扬州只有子城,在这里生活就很便利了。里坊之间更无坊墙,买卖物什、相互走动也就很便利了。”
船主人笑道:“是很便利,更加便利了商贾。扬州只有子城,外城都是散居的。”
距离扬州城不远,梁仲下船后,仰望高大的城墙、谯楼,暗道“终于即将入籍扬州了。”他安定下心神,迈步走向城门的铺兵值勤处。
出示了牒书,梁仲在这个叫作潘毛的铺兵的带领下,前往府衙的司兵参曹署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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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内的兵士们听说真的要去围剿朗州、辰州一带的骚乱,虽然是太阳高照,都还是觉得身上发冷。有的兵士不禁股慄。
“我第一次上战阵也是如此胆弱的。”宋通看着脸色惨白的场内兵士,大笑道,接着又用严厉的语气说道,“但是,当我亲眼看到百姓因战乱流离、朝廷为战乱耗费无数粮帛,甚至是身边的同袍因此而伤亡时,又怎能对发起战乱的仇敌心存畏惧呢?任他们为所欲为么?!我们也都有父母兄弟姊妹,又能看着他们死伤逃窜而无动于衷么?还是丈夫么!”
兵士们听了,心中大有触动。章途安带头喊道:“誓保大唐安宁!”兵士们也立即跟着呼喊起来。
校场内一片热血沸腾的场面,宋通身边的归州刺史方成平,也倍感欣慰。看着众人,他大声说道:“武陵诸蛮,朝廷久施恩惠。然其酋帅首领,为一己私欲,不断挑动事端。天兵汇集于彼地,必为摧枯拉朽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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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兵参曹于兆看着牒文,又看了看连脸上都带着疮疤的梁仲,叹道:“可怜梁和阵亡,尸骨都已无存,你如此孤苦。我刚才也问了司户参军邓文进,他查阅好久,你在此地并无什么近亲。还有两三个远亲,也迁居不在此地居住了,你还要访查么?”
“我幼小离家,即便亲眷站在眼前,多半双方也是不识。就请于参军相助我落户下来,其它的都不再想了。”梁仲施礼道。
“你知道,你原来居处已是新修的伊娄河道了,怎样安排你才好呢?”于兆苦思道。
身旁陪立的铺兵潘毛,暗地里用手指捅了一下梁仲的大腿。梁仲只得说道:“我父亲阵亡获赐有二十匹绢,我就拿出五匹作为我落户和于参军相助的破用罢。其余的,也请代我访查亲眷。查清后,请他们来我处,我把其余的都分给他们,作为亡父对亲人的惦念之情。”
“难得你对亲眷如此看重!好,我就帮你落籍!只是我也要协同司户、司礼,包括司仓署衙帮你你安顿居所、粮米,那五绢的确也是需要的。”于兆并不避讳地说罢,又问道,“梁仲兄弟,你刚回来,即便分你田亩,也不能立时得到吃食。你要怎么过活呢?在县衙、府衙番值当差。可以么?”
梁仲稍作思考就回道:“多谢参军美意,我回来时见到伊娄河还未修完,我就去那里修河道,得些粮米即可。待修完河道,再作谋划。”
“好爽快的兄弟!”于兆先赞罢,又接着说道,“那你是想还在旧居附近安居,还是在扬州子城这边呢?要不我就找这边的里正安排罢。”
梁仲稍微想了一下就说道:“我从瓜洲渡口下船,先到了扬子县那边。我觉得那里就很好,离伊娄河道也近,作活近便。请于参军将我安置在伊娄河道左近即可。”
“嗯,扬子津、扬子桥那边,也是你旧居附近。虽然现在人烟稀少,但数条河流汇聚在那里,风水很好的,日后还是繁华所在。”于兆笑着说完,想想暂无它事,就又说道,“那你就在署衙外稍候,不多时即可安排好。然后,我就让这潘毛领你去往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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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河流从阴山那边,弯曲流淌到达这边,想要让这片旷野生出更多绿意。
孙神鹰与达昂毋谦、浑天放坐在河边聊得愉快。他们实在都没料到,能在这边还能见到同样想回到东边木叶山的同族伙伴。
孙神鹰问道:“阿史那将军能够让你们与我一起回去么?”
“已经说好了,阿史那虽然也舍不得我们兄弟,但还是同意了。”达昂毋谦兴奋地说道,“只不过,他说道‘无论走到哪里,兄弟总是要相遇的,以后要多通讯息。如果有事,一定相助’!”
“那就好!兄弟相助,本来就是应该的事!”孙神鹰笑道。
毡帐内,阿布思盯着斡迪,斡迪倒也豁出去了,大声说道:“我困在这里,你加害我又算什么英雄呢?
阿史那博恒赶紧接过话来说道:“胡说什么!阿布思哥哥什么时候说要加害你了?”
阿布思收回凌厉的眼神,说道:“你们或者借助突厥势力,或者倚仗人多势众,总是袭扰我的族众,想必你也是很‘奋勇’的罢!今日在阿史那兄弟这里遇到你,他又要拿你换回自己的兄弟,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只是你要记住,我阿布思是不怕你们回纥人的!希望不要让我再在沙漠中见到你!”
斡迪不服气地说道:“你也想想,你们从突厥的北方,能够辗转来到居延泽至阴山一带,如果没有回纥人缠住突厥人,你们能够做到么?”
阿布思一时无语,阿史那博恒怕两人争论不休而出了意外,就拦住说道:“好了,在我这里都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只管喝酒!来人,拿酒来,我还要与阿布思兄长,”又看了看斡迪,接着说道,“还有这位斡迪将军,再喝几碗!”
阿布思劝道:“喝也要少喝些,回纥使团快要回来了。”
“还早呐!我已派人在阴山外面探看着,不用着急!”阿史那博恒笑道。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