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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州刺史方成平尴尬地笑道:“只好委屈宋参军了。原在此处任职之人并不懂得带兵之道,我也想尽快安排合适人选的。正好有故崔府尹的推荐,你又还是本土人,一定可以振作归州团结兵!”
在旁边同伴的司仓署参曹张泽,以及甲盾兵械坊的几位官吏,此时也只得挤出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唯唯诺诺地附和着。
宋通施礼道:“宋某一定不负方刺史厚望!只是让我放手去做就好!”
“那是自然的。我处是二百名额,但强行招来的,都是些懒惰畏懦之辈。也难怪,都是世代在山谷河边种粮、闲暇时也只是山中、河里捕猎的野民罢了。”方成平赶紧答应,又笑道,“就请宋参军费力习练,我于每年的官员考课也有些光彩。”
“喏!”宋通大声应命,把方成平吓了一跳,他赶紧说道:“不必如此多礼,那就请宋参军上任罢。这是兵员名册,校场内已经聚齐了兵员,我与你引荐给他们。”
宋通跟着方成平到了校场,只见校场内二百来名兵士,疏密不等地站在那里,说笑打闹正欢。兵士们看见刺史方成平过来,好歹站直了一些,只是手中的长枪、旗帜,还是歪斜难看。
宋通见此,心道“是啊,本都是乡野村民,哪里知道战阵的残酷呢,正应好好锻炼。”
方成平介绍完毕,说是另有公务处置,自行离开了。只留下宋通原地板着脸站立,旁边是几位州府县衙的官吏。演武台下的兵士们看着这位黑脸大汉,还是嬉笑不止。
宋通喝道:“十人一火;五十人一队;百人一旅。就请二位旅帅、四位队正、二十位火长,上前面来答话!”
兵士们听到这吼声,也吓了一跳,但大多还是认为“这不过是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莽夫罢了,没几天也就躲到一边喝酒去了。”所以,众人稍警惕了一些,也仍是不以为意。
宋通紧盯着二十几个前来速度快慢不等的兵士。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这些兵士也慢慢觉得有些不妙,也都站立直挺,等候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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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队列右侧的曹世宇,看着站在街边围观的人群,生怕有人会认出他来。
不时有钟鼓声从道路旁边的里坊中传出,他的心神也安宁许多,心想“我是第一次来长安,有谁会认识我呢?”心下放松下来,他当然对这座都城也是极为艳羡,就四处观望着。左面的情景看不清楚,右侧的围墙中,是排列整齐划一的里坊。道路旁的排水沟边,郁郁葱葱的槐树,被风吹拂摇曳着。在靠近主街丈许高的褐色里坊土石墙前面,这些树木更显得绿意盎然。
“这附近的里坊由于靠近皇帝居所的宫城和百官办事承命的皇城,都是当下要员、贵戚的聚居之地。”伴行的礼部官员边走边向使团人员介绍路上的景致,笑着说道,“这座景教高塔所在就是义宁坊;这是金城坊,传说先朝隋文帝在此筑城时,见此地时常闪烁金光,走近却又没有了。他大觉吉兆,所以称为‘金城’。金城坊中也有几处僧尼清修寺庙;这是……”
曹世宇暗笑道“或许真的有金子埋在地下被挖出了呢。否则,哪里能够花费得起长安巨城的建造?”
过了金城坊,众人从这条大道,踏过穿颁政坊北去的永安渠的梁桥后,经过十字街口,再从正对面戒备森严的安福门中,直接进入了皇城内。
皇城内的西门安福门和东门延熹门之间,依次排列皇家千牛卫卫所、四方馆、中书省等衙署机构。
经过了穿皇城北去的清明渠,使团一众被直接领到了四方馆。
四方馆隶属于中书省。秦时称“舍”,汉时称“蛮夷邸”,如今称作“四方馆”,以便迎来送往各国来使。
现在这座处于皇城内、北面大内宫城对面的四方馆,就是外邦朝贡使者暂居的宅院。其内又分为东、南、西、北四处居所,用于分别安置来自各方的朝贡使者。
进来四方馆时,曹世宇见到皇家侍卫的卫所院落,许多黑衣甲士不时进出、巡视,心道“这些大唐的精英武士,既是保卫大内的,也同时有保护、严密看管来访使者,以防奸邪人等及意外事故的。我本来就是要寻找爷爷、阿妈和锦玉的,找到了他们却不敢独自回程。此时虽然跟来长安,还要小心从事,不可生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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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通喝令这些队伍中的参佐唱名已毕,先宣示了日后的训练安排,又喝道:“自今日起,每人的兵械如有损坏,必去甲盾坊报修,绝不能持有残损器械!否则,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兄弟们的性命玩笑!”
只见旅帅章途安懒洋洋地说道:“目下只有我一人作旅帅。我等也只是春夏种地、秋冬才来操练的团结兵,上不得战阵的。恐怕真要上了战阵,先就吓尿了长袴。”
校场内的兵士们立刻哄堂大笑起来,一旁陪立的张泽等人也是忍俊不禁。
宋通静等着众人笑罢,问道:“你章途安有没有兄弟?愿不愿意你的兄弟死在你这个懦夫手里?”
章途安看着宋通已经愤怒,想再分辩几句,只听宋通已经大吼道:“既是朝廷让我等来当兵,你怎知不会派我们上战场呢?在军中怎敢乱语?来人,先打他十杖!”
兵士们都愣住了,看看宋通,看看旅帅,不知如何是好。宋通知道众人都是乡邻,下不得手。他就亲自拎起军杖,跳下演武台,走到章途安身边,说道:“今日打你,你若心服,日后就好生习练;否则,下次我就直接打死你,你可知道?”
章途安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宋通按倒在地,扒去外袍,狠力抽打起来。
兵士们看见旅帅章途安真的挨打,心里不忍,赶紧围上来劝。宋通又是大怒,抡起军杖,将身边兵士乱打一气,喝道:“谁让你们移动位置了?站好!”说罢,他接着打杖章途安。
一个兵士带着哭腔喊道:“宋参军,好了!十杖足数了!”
宋通丢下军杖,喝道:“拉他起来!”
章途安疼得龇牙咧嘴,反手一摸,已有鲜血渗出。缓了好久,他才站直身子,看着周边兵士同情的眼神,心里觉得羞愧不已。
宋通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还做二百人的旅帅,再若违我军令,我再来打杖!你的队正、火长、兵士,若有违令,也打杖你!听懂了么?”
章途安赶紧回道:“回参军,军中操典我等都是清楚的。只是原本都很草率,也就不很认真。自今以后,我等必严奉军令,勤奋操练!”
宋通赞道:“真是我们楚地的率直好汉!丈夫就应该如此!有奖不争,有罚不让!章旅帅,不要小看了我们团结兵,地方秩序自然是需要我门维护。真要是有出征机会,我们也要血勇前去!是去白白送死么?不!我们是要建立功名去!”又对众兵士喊道,“到那时,仅凭一腔豪情是不够的,要有强悍的身体和武功才可!”
兵士们齐声喝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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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稍作休息后,在鸿胪寺官员的陪同下,门下省的侍中官员前来传达皇帝对使团的慰问;四方馆的“宿长”和中书省负责四方馆内部事务处置的通事舍人,前来指导使团成员行大唐礼仪;鸿胪寺少卿和典客署令前来询问使者在回纥属地是何职位,以便对等接待;中书省的尚食局、尚药局、司农寺钩盾署、工部的虞部等官员,前来询问饮食习惯、日常起居所需;太府寺右藏署令前来登记收存朝贡的珍宝器物;刑部司门郎中、员外郎,前来登记、发放出入四方馆的牒文,以便使团人员在闲暇时,可以到城内游逛……
鸿胪寺卿又问了来宾的欣赏舞乐的偏好,回纥使者终于忍不住笑道:“真是大国气象!贵方做事如此严谨细密,令我们受宠若惊。”
鸿胪寺卿答道:“使者都是远道而来,不如此不能显示大唐好客之道。等下还会有户部官员,来与使者洽商贡马的绢价。”
曹世宇在一边侍立,看着鸿胪寺卿身边的数人,心道“这定是兵部人员了,虽然身穿常服,但英武之气外露。这几个人是借着鸿胪寺卿与使者的交谈,也在了解回纥所在的贵族传承、风土人情、地形、周边族属等事项。”
正在乱想,曹世宇突然看见王维也在来致礼的人群中。他心里一惊,以为自己会被王维认出来。但是看见王维淡然自在的神情,曹世宇心道“这样超脱世外的人,怎么会记得自己呢?我认得他倒是应该的,何止是我,恐怕长安百余万人,识得王摩诘的人也是很多了。”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