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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俭回到家中,不管别人劝说,只是要退婚段秀娘。《唐律》“女子悔婚而男子不允,女子就应被轻则打杖一百,重则徒流一年半;而男子悔婚,只需不索回聘財即可。”郎俭当初与段秀娘定下婚事时,本也没什么聘財拿来,只是一只鸭子、一斗酒罢了。
段晏叫骂不止“我小妹这样冤屈,苦果硬生生只有吞下去!那郎俭却在去风流,是何道理?”气恼归气恼,他却也没什么办法。
段翁已经能够走动,又是被气得喘咳连连;秀娘寻死觅活,好歹被亲邻劝住。
段晏还是气不过,发疯一般,到郎俭村中不停叫骂。郎俭却倚仗新中进士身份,招来乡里铺兵威吓道“若再吵闹叫嚷,必按扰闹乡里事治罪!”段晏只得怏怏地走了。
回去路上,又心疼当初加入社邑的缗钱,一生气,段晏不顾退社需要损失几十钱,立即找到社头,退出了社邑。又是被社邑中人讥笑一番“定是因为老父无事、小妹失婚而退出的,当初进社就无好心,此时退出,又被扣下退社缗钱,真是令人耻笑!”段晏只当没有听见,赶快走回家中。
刚进家门,段翁又被秀娘的事气得躺下,呼吸也是不畅。段晏哭道:“父亲,不要吓唬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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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雅娘找到静真,冷淡地说道:“我也出家为尼,真就是陪伴你了。”
静真一听,心知她是气恼郎俭追求自己所致,就劝道;“我见你近些日子很是伤心,就未找你说讲此事。你这样气愤,我就明白讲给你:我对郎俭并无好感!那人颇似无赖,我们还计较他做什么?”
雅娘却还是伤心,非要出家。静真着急起来,生气地说道:“出家为尼也要背诵经卷数篇,况且还需绢帛买来度牒,我不会给你度牒的!”
雅娘听罢,更觉世态炎凉,只觉得偌大的长安城,自己也是无有去处,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静真再来劝她道:“你还是留在我身边罢。他日有了好因缘,再婚嫁不迟。”
雅娘听了不语,心道“她对我如此冷漠,当我还是奴婢一样,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正好有亲友要外出塞外,我就去到草原去好了。那里天地开阔,人也必是开朗。没有这些烦心事是一定的!”暗下决心后,雅娘也不再说什么。
静真以为她安下心来,就放心地又去抄写经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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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李则近来总是到家中来坐,却又没什么话说,只是眼神总看向表姨屋中的。”陆玉低笑道。
宋通恍然大悟道:“我真是呆痴,你若不说,我还真的没有想起有这样的事!孟氏也是,每次李则过来,她不是故意大声念经,就是找借口跑来转圈的。”
陆玉又笑道:“他若娶了孟氏,就是你的长辈了!”
“呃,”宋通不觉挠挠头,叹气道,“又能怎样?李则若能成此好事,也就会心情开朗些了。我叫他‘姨夫’算什么?”
“哈哈,”陆玉不觉笑出声来,说道,“孟氏是你故母的表亲,她本来就与我们年龄相仿。若是他们成婚,就按李则这边的身份就好,叫‘姨夫’叫得出口么?”
宋通板脸说道:“那也要看他们的意思!叫‘姨夫’怎么叫不出口?姨夫,姨夫,姨夫!”
“宋六兄弟在么?”院门外李则喊道。
陆玉又是忍不住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去看,你姨夫来了!”
“哈哈哈。”宋通也实在忍不住,大笑着边往外走边应道,“在的,快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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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仲刚从田中回来,正在想着“分了几亩地,还要帮着官宦们种地,还给不了多少租米。这些官宦好享福的”也是累了,他只觉得昏昏欲睡。
“梁仲兄弟在么?”院外有人喊道。
朦胧间又是梦到父母被打骂的凄惨场景,他正在愤恨不平,恰被这喊声唤醒。
擦去一头的大汗,梁仲走去将门外的曹永泰迎了进来。
曹永泰走进屋中,环顾清冷的两间小房,坐下叹道:“仲兄弟一人过活,实在是冷清的。”
梁仲赶紧回道:“曹翁千万不要这样讲,我怎敢与您称呼兄弟?我父亲若还在,也比您小了许多年岁。我应该叫您阿翁。”
曹永泰也笑道:“也好,也好。只要方便讲话就好。”说着,他似乎很难为情,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似的。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好久,梁仲知道他有为难之事,就笑道:“阿翁尽管说,只要梁仲能够做到,必能帮您的。”
曹永泰终于说道:“好,仲郎是爽快人,我们粟特人也是直率的。我就直说了:我看你一人孤苦,人又很好,所以想将我的宝贝孙女嫁与你。”
梁仲立即羞得面红耳赤起来,连连说道:“梁仲并无家业,不敢提及婚事。”
曹永泰见他神情慌张,低头叹道:“这是嫌弃粟特人了!”
梁仲见他误会,急忙分辩道:“不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难堪。阿翁千万不要错会梁仲。”
“我看都还好,只要人好就好。”曹永泰笑道,“我并未找人来说,也是信任你的。那日我们聚会,我孙女也见过你了。”
梁仲就想起那天在胡人食肆饮酒,是见过几个胡人女子来回走动。
“我孙女也是俊俏乖巧的女子,不会让你为难的。”曹永泰微笑着说道,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
梁仲还是推脱,找出许多言辞。曹永泰听得不耐烦,终于忍不下去,起身不快道:“我亲自来说,你还如此推诿!还说不是看不起我么?若是今日不答应下来,我们再无朋友可作!”
梁仲见他恼怒,知道他是慈善之人,不会诓骗自己,也就红着脸说道:“要不,我去找媒人来行六礼。这样的大事,汉人都是不能过于草率的。另外,我还有一女芙儿……”
“芙儿的事我们都知道,只有更加钦佩你!”曹永泰哈哈大笑道,“你与我孙女的婚事,就按你们汉人风俗来做!我就说仲郎是个豪爽汉子的!我孙女锦玉还不信。这下,我就放心她了。”说罢,他拍手击掌,欢心尽显。
院子里突然闯进许多人来,梁仲正在吃惊,刚到院中去看。一群胡、汉朋友都哄笑着将他围在中间,纷纷祝贺。
梁仲满面通红,暗道“我这样的‘豪爽’,是不是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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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锦玉看到爷爷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上前埋怨道:“爷爷,做什么喝这么多酒?”
“哈哈,我的宝贝孙女。”曹永泰兴奋地叫喊着,“梁仲真的爽快地答应了!”
曹锦玉登时脸上绯红,低头不语。康琳在一边笑个不停。
曹永泰看着她,心疼地说道:“好孩子,我这样好的孙女,怎能每天都伤心呢?那个梁仲你也见到了,虽然脸上有几道伤疤,但是为人的豪气,那是再也寻不见的。我的宝贝孙女嫁给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子,爷爷很放心,真也是不委屈你的。”
“爷爷,”曹锦玉低头嗫嚅着说道,“其实,其实我还没有考虑好的。”
“啊?那怎么行!”曹永泰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梁仲很是豪爽,爷爷又怎能说话不算?再说,也是问过你的啊?!”
“我,我。”曹锦玉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还是想着嵬飞猿的。”
“真是混账话。那个嵬飞猿的心,都在拓跋旋花那里!拓跋忠又是党项的将军,嵬飞猿说不定就是犹豫着自己的未来,所以没有认真对待你的!”曹永泰生气地说道,“再也不要想那个人了!爷爷把你的好消息已经告诉了所有认识的人。梁仲也说明天就找媒人来,行汉人婚事必要的六礼。”
说到这里,曹永泰又高兴起来,笑着说道:“爷爷都替你开心啊,我都觉得很幸福的。”
康琳也笑着说道:“你爷爷的眼光哪里会有错?锦玉放心就是了。”
曹锦玉百感交集,看着爷爷和阿妈的欢快神情,刚要点头,忽听得院门外,有人用疲惫的声音大声问道:“请问,曹永泰与曹锦玉是住在这里的么?”
曹锦玉听见,眼泪夺眶而出,立即大喊道:“我在这里的!”迅速就跑了出去。
康琳惊讶地说不出话,也挪动不得身子。
曹永泰的酒劲立即消失,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说道:“嵬飞猿这个傻小子,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到了,让我可怎么处置呢?”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