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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朵抱着纳森,与瓦哥本一起,也靠近了杏林。虽然他们没有看见贺远至,也不敢大喊,只是悄悄地四处寻找。
无奈林密草多,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林子里又是树枝纵横,看不清里面动静,他们一时也不敢进去。
美朵和瓦哥本正在着急,那几位胡商带着几个人,已经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们密谈后,瓦哥本面色凝重。许久,他忍住悲愤,告诉美朵:“有人来传信,城里的那个秘密处所已被查封!就是昨晚那些前后来了两次的唐兵们做的!”
美朵感到惊诧不已,瓦哥本又恨道:“必是贺远至故意暴露身份,引来铺兵的!也许,他带着拉姆出去时,已经联络好了,故意装给我们看!哪里有这么奇怪的事,贵重的宝石不要,那唐将偏来索走几十匹绢!美朵,我就说早就应该杀了他的!”
美朵思考一下,还是不敢相信,说道:“他是仲朗士杰的兄弟,这是不会错的。再说,他真的是想出首我们,为何前几日不去呢?”
“说不定,说不定他是想连仲朗士杰一起捉走呢!再说,前几日他也没有机会独自外出啊!”瓦哥本咬牙切齿地说道,“幸亏我们几人机敏,否则,现在早就在凉州大牢里了!”
“好了,我现在脑子也很乱。瓦哥本,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美朵慌张地问道。
“快找到他们!杀死贺远至,带着拉姆、纳森,快走!”瓦哥本急道。
“不要杀朗仲!找回拉姆就好了!仲朗士杰怎么办?他若来到这里,不是更危险么?”美朵说道。
“会有人报讯给他,我们先走!”瓦哥本稍作犹豫地说罢,就大声呼喊拉姆。
美朵也赶紧不断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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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建带着成和祥、孙神鹰骑着马,还有几个铺兵步行着,出城向东而来。
申建笑着说道:“那里树木杂草颇多,颇似盗贼隐身之处。平日里就人流稀少,行人都不敢靠近的。你那朋友,恐怕也不是常人了。”
孙神鹰怕出意外,面色焦虑。成和祥也担心申建等人对索敏达的朋友不利,就停下脚步说道:“申将军,我已答应朋友,无论如何都要帮他们的。丈夫一言出口,岂可反悔!或许将军不能相助,还是请转回,我等办好后再去找您喝酒!”
申建被他连续嘲讽几次,就大声说道:“成兄弟这是看不起申某了。我已说过,哪怕真的是奸细,只要不伤害我等,这次也给你面皮放他走!就如你所说,丈夫一言出口,岂可反悔失信于人!我岂能在周将军的兄弟这里丢失颜面!我必助你!走罢!”
成和祥与孙神鹰这才放心,众人一同前去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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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看见,索敏达冲着拉姆笑道:“小妹妹,又碰到你了!”
拉姆也不再害羞,冲他嘻嘻笑着。
贺远至过去看那匹青骢兽,不禁赞道:“真是一匹宝马!骑着它,莫说在草原驰骋,就是翻山越岭也不怕!”才说完,又暗骂自己“出了意外才会去翻山的,真是晦气!”
索敏达说道:“已经过了未时了,你那朋友还没有来么?”
“也许会晚一些,总之,太阳下山前肯定到了。”贺远至看看天色,坚定地说道。
“不是还有几位么?”索敏达又问道。
“他们一会儿就到了。”贺远至答道。
忽然,杏林外围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是胡语的急促喊叫声,不,应该是蕃语,因为拉姆已经急得跳着脚、哭喊起来了。
贺远至觉得奇怪,连忙拉着拉姆的手,要带她走出荒草野荆疯长的杏林。
拉姆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拼命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前跑去。贺远至担心拉姆出了意外,又追上去拽住拉姆,不顾她的反抗,左手把她抱在怀里,右手抽出佩刀劈砍荆棘,向林外跑去。
索敏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赶紧把青骢兽缰绳从树枝上解下,跟着贺远至往林外跑。
美朵和瓦哥本及几位胡商声嘶力竭地喊叫声,贺远至怀里的拉姆也更加着急起来,不停地哭喊着。
透过树干、树枝间的空隙,贺远至已经可以看见美朵抱着纳森,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哭喊;而怀里的拉姆也早就哭得泣不成声,但被自己紧抱着,不能下地奔跑。
瓦哥本看贺远至跑来,用汉语怒吼道:“贺远至,你还是人么?不是美朵救了你,你怎能站在这里!快把拉姆还给美朵!”
贺远至本来伤还未完全养好,此时又是着急,再听到瓦哥本的怒骂,心道“这是我们的行迹被唐兵发觉了么?美朵和瓦哥本一定都认为是我告密的。”急恼之下,贺远至一阵眩晕,又被脚下的树根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拉姆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向美朵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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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看到杏树林外一群人在交谈,成和祥喊道:“索敏达,索敏达在那里么?我带铺兵来了!”
那边的人立即慌乱起来,有的想跑,有的抽刀、搭箭。
成和祥再次喊道:“不要慌,我带了铺兵来,必为妥当!不是昨夜已经说好了么!”他话音刚落,立即就有箭矢飞来,射倒了一个铺兵。
申建登时恼怒,觉得此事非同寻常。远远看去几人都是吐蕃装扮,他就用蕃语大喊道:“不要伤人!我们是铺兵,你们是什么人!”
那边也不答话,只是放箭阻挡。又一个铺兵没有躲开,被射倒在地哀嚎不停。
申建急忙喝令众人散开,也射还箭矢,又对成和祥说道:“这些吐蕃人是那院落中的奸细,跟你兄弟那些朋友不是一回事的。他们是那些假做的胡商!没有跑远,在这里被我们巧遇追到了!”
成和祥听他一说,醒悟过来说道:“好险!”又赶紧连声呼喊“索敏达”。
孙神鹰早已冷笑道:“还敢与我比试射箭么?”说罢,他瞄向对面的马上一人,拽开弓弦,射出一箭。
成和祥又急道:“不要再射了!小心我的兄弟或许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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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能够看见美朵趴在马上,背上插着一支羽箭。手里虽然还抱着纳森,但她已是痛苦万分之状。拉姆跑到近前,不断哭喊着。
瓦哥本和胡商等人大喊道:“拉姆快上马,和美朵快跑!”
拉姆费劲地爬上马背,美朵轻声对她说道:“你带着弟弟走,阿妈要等你阿爸。我们若是回不去……”
瓦哥本听见美朵的话,不再隐瞒,大声吼道:“美朵,不走就都是死!大斗拔谷的密信已经传来了!昨晚,仲朗士杰被人故意放走,却在逃跑时,被追兵射死了!也是设的圈套!必和这个无耻的贺远至相关!要么他是要把‘叛逃吐蕃’的罪名洗清,要么就是想要捉杀我们立功!”
美朵背上中箭,听到此话更是伤心欲绝。她热泪流淌,口含鲜血,对着拉姆说道:“拉姆,不要再相信别人!你若活下来,不要忘记了他的模样——杀死那个贺远至!”
看着阿妈的惨状,又想到再也见不到阿爸,而贺远至拎着佩刀,凶神恶煞一般抱着她往林外杀出来的神态,都令拉姆悲伤不已、恐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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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远至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的创痛好了许多。他再次持刀站起,向林外奔来。索敏达紧随其后,青骢兽似乎也想要到广阔天地驰骋,不停地用蹄子刨打着地面。
贺远至担心索敏达再出意外,就说道:“敏达,我们已经被发觉。你赶紧从其他方向逃走,千万不要暴露身份!杀死阿史之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讯息!”
索敏达着急地说道:“十一兄,喊我的人可能是我的表兄,他答应要带铺兵来掩护你们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贺远至心急如焚,不及细想,就怒道:“铺兵自然是来捉我们的了!我们已是危险,若再把你害了,我心怎安?”
索敏达抹着眼泪,急道道:“十一兄……”
“记住我说的话!快走罢!”贺远至说罢,立即冲出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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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哥本等人边往回放箭,边簇拥着美朵逃走;唐兵人少,也不敢靠得太近,但仍是紧追不舍。
贺远至从林子里斜刺里冲出来,正好被唐兵撞到。成和祥等人都惊呼道:“就是这个恶奴!”一拥而上,几人将其围住,再有几人仍去追赶美朵一行,也怕他们回来抢夺这个恶奴。
贺远至并不害怕这些人,只是惦记着美朵,就冲着美朵的身影大喊道:“美朵,快走!”
美朵似乎听见了,回身看看,有些犹豫。瓦哥本看着着急,用自己手中的马鞭狠狠抽打美朵的坐骑。美朵的坐骑吃痛,立即跳跃狂奔,拉姆却没坐稳,掉下马来。
母女两个立时哭喊不止,瓦哥本也连忙再打马回来,想把拉姆抢回。
几个唐兵虽然没有骑马,但距离较近,将拉姆抢先捉在手里,然后立即挥舞刀剑冲向瓦哥本。
瓦哥本抵挡不过,腿上也被砍了一刀,只得再拨转马首,又见美朵已经颓弱不堪,只得不顾拉姆,抢过美朵的马缰。两人并辔逃走。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