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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尼虽然头戴僧帽,身穿袈裟,手中握着佛珠,但仍遮掩不住她秀美的容颜和俏丽的身姿。
曹世宇一见立即低头,心道“原来崔静怡在这里出家为尼!王维这是来问候她的。她出家必是与阿史那博恒有关了,好可怜的女子!”
未到寺门口,崔静怡已经说道:“静真就在这里拜别摩诘。”说罢,躬身合十敬礼。
王维回礼道:“致谢静真师,万望身安。”说罢离寺而去。
曹世宇本想立即走掉,但看见崔静怡瘦弱的身体,裹在黄褐色的袈裟里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怜悯。他心下一横,快步近前低声道:“见礼十五娘子!”
静真回头看并不认识这人,就问道:“施主何事?静真恭听。”
曹世宇低声说道:“我曾是节帅身边傔从,是阿史那博恒令我前来探问的。”
静真呆立良久,平复了心情,缓缓说道:“静真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或许,你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里是清净之地,不许闲人玷污。长安也非奸邪容身之所,请速离开罢。”
曹世宇还想再说几句宽慰的话,但是崔静怡已经转身。
他只好呆看着崔静怡离去的身影,心道“这小娘子还是寄情于阿史那的,她若是无情,必会将我出首而不是让我速离了。哎,男女之情真是最恼人啊。阿史那博恒,你真的是太混账了!你害了多少人,连我也给你害惨了。”
又觉得自己也是经常鼓动阿史那博恒叛逃的,他赶紧宽慰自己“这就是唐人所说的运命,也赖不得我和阿史那的。”
曹世宇出来金城坊,一边想着崔静怡的事,一边着急往四方馆走去。刚进四方馆,他就又看见一群官员还在依次等着与回纥使者交谈。只听四方馆的叙仪通事舍人叫道:“户部王员外郎请进。”
一个面貌严肃的官员,抬步正要进入回纥使者所居馆内,旁边的那个白胖矮小的胡人男子,仍在不断央求道:“王员外郎,我这里的牒文只需您签押即可……”
话未说完,王员外郎已经径自进入屋内,把此人撇在院中。
因为此人外貌太过明显,所以曹世宇稍微思索,就想起来他正是自己在街上偷窥丽人时,讥笑自己的几个胡人之一。
想到这里,曹世宇故意在他面前停留片刻。这个胡人也狐疑地看着他,却是并未认出曹世宇就是不久前在街上出丑的那人。曹世宇心道“我的相貌真的是这样平凡么?”心里生气,他更加有意地大摇大摆地在那人面前经过。余光扫见,那人还真的是欲上前与自己搭话的,曹世宇也不理会,走进屋中。
他看见王员外郎在与使者谈笑着,计算朝贡马驼的兑换绢价。看来已是争执了许久,这是又在重新谈判呢。
使者说道:“我们千里而来,三百余匹马驼,驱赶着也是辛苦,还望员外郎体谅。”
王员外郎答道:“大唐制令颇严,非是王鉷不与使者便利,实在是不敢违制。马一匹十二绢,驼一匹二十绢。”
使者又道:“听说突厥也来做绢马交易,有的马匹能够达到十七八绢,我们的实在是少了些。”
“使者这样说,我只好明言。”王鉷正色说道,“突厥马匹,我们大多只付给十绢的。至于十七八绢的,的确是良马。难道使者不信任王鉷么?”
使者赶紧赔礼,又使眼色给屋中的随从。众人见此,知道要有密谈,只得都退出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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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通下值回到家中,与亲属们聚在一起吃饭。
看着宋通神情有些低落,宋翁问道:“军中不畅快么?”
“还好,只是这团结兵略有闲散。”宋通边吃边回道。
宋翁看着他,又说道:“既然如此繁琐,你日后还有何筹划呢?”
“我已传令下去了。若是再有违令者,一定严罚!”宋通咽下一口饭,大声说道,“这些人也都是左近的良人子弟,必能快速习练出来,为国效力!”
宋翁叹口气说道:“我是说你就在归州训练这些农夫了?”
宋通一边低头吃着,一边回道:“我现在勋阶不高,品职也太低。九品下,不过是勉强入得官品。我想着,要么在这里争取外出作战机会;要么就托人请命,再去战阵。崔府尹临逝前,告诫我对于吐蕃还应斟酌审慎。那我就去朔方或者西域,总要为宋家光耀门楣!”
宋翁又叹口气,把饭碗放在一边,不作声了。
宋通也就醒悟到这是父亲想要他再去科考,心里虽然是愧疚,但还是不愿更改自己的主见。
陆玉听了宋通的话,也是暗自伤心,又不敢明说,只好催促琬儿道:“阿翁已经吃好了。琬儿快些吃,不要让阿翁等久了。”
宋翁悠悠说道:“既然如此,我何必在此不乐呢?你胸怀万里,我却想回故乡朗州去,好好安度晚年。”
宋通听了伤心,赶紧劝道:“父亲怎能一人回乡呢?”
“我是早有此意,你与我同回么?”宋翁问道。
宋通不敢接话,夏氏说道:“不要回去了。那里山套着山,走出来都是觉得命大,还要回去么?”又见宋翁父子二人脸色都是难看,她也催着自己儿子宋十郎快些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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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世宇出来院中,那个胡人立即近前搭讪了几句,示意他走到僻静处,又陪笑道:“您是使团伴从了?我说好眼熟的。能不能请您……”说罢,从自己手上褪下一枚金指环,悄悄塞在曹世宇手中。
曹世宇将金指环攥在手中,昂然说道:“还好,请问您有何事务需要在下相助?”
“我义父就是幽州都督张守珪,在下安禄山。”安禄山说道,“我们前些日子打了胜仗,我前来报捷,又再请户部增加军中粮米……”
曹世宇赶紧把金指环还给了他,说道:“我若是大唐宰相,你说这些或许能够相助。”
安禄山把金指环又塞还给他道:“我现在已经拿到了户部侍郎的签押,但因为员外郎下午一直在这里与你们的使者纠缠,所以只差他的签押了。你们是贵宾,代为说请必是容易。能否让他稍歇片刻,我将牒文签好即可。”
曹世宇心道“此人真是憨痴,我就稍作瞒哄,白得了这枚金指环罢”立即答道:“这有何难?只是现在他们纠缠得厉害,稍等片刻即好。”见那人似乎很不满意,要把金指环索要回去,曹世宇赶紧岔开话题道:“你姓安,我也姓安。你何时来到大唐的?”
安禄山见还要等待,随口说道:“我与亲人逃离突厥魔掌,到大唐投亲。我义父是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叔叔是平狄军使安道买,兄弟是凉州名将安思顺……”
曹世宇立即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说道:“上天眷顾!我在这里遇到了族亲!”
安禄山不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曹世宇低声说道:“我是安世宇,也是从突厥之地逃来的,可惜没有与你们去河东,却在六胡州流浪,后来……”
安禄山听罢也是大喜,说道:“可怜你们,”后面的话不敢再说,抬头看到王鉷笑着走出屋来,安禄山又道:“我军务紧急,等下细说。”
曹世宇看着他挪动肥胖的身躯,费力地挤过人群,又是与王鉷央告不停,那王鉷只是洋洋不睬。曹世宇也挤过去,故意大声说道:“堂兄,你也在这里?”
王鉷见使团人员认识安禄山,只得好颜相问道:“将军何事?”
安禄山再把原委说清,王鉷接过笔来,立即签押。
安禄山抹着汗,拉着曹世宇的手又挤出人群,说道:“感谢兄弟了。你刚才说,说你也是粟特人?怎么跑到了回纥使团里?”
曹世宇低声道:“说来话长。”
“那好,等下我们兄弟一起用饭,好好说一说。”安禄山也想感谢曹世宇,立即说道。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