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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的腰鼓声,震动着灯火通明的大帐中每一个人的心魄。
阿史那博恒在监军将的陪伴下,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军中的腰鼓舞蹈。
十几名全身黑色盔甲的武士,腰中携挂着漆成红色的腰鼓,以手在前后鼓面上敲击。随着武士的脚步的进退,舞阵也忽而驱前,忽而退后。
驱前时,随着兵士的两手如飞来陨石般不断重击在鼓面,鼓声若战阵中的马蹄顿踏大地,若交战双方刀枪的相互碰撞,若千万武士的齐声怒吼。直把听者的耳膜几乎震破,怒发冲冠、心神激荡;
退后时,又随着兵士的两手若夏日骤雨般迅疾地拍打着鼓面,鼓声再如原野中的马群杳逝,如交战兵士们嘶喊着撤离战阵,如久别的亲人祈盼子弟重逢而不能的呼唤,听者又是心生悲慨、伤叹不止……。
鼓声再由轻转重,由缓转疾;再又轻落下去。观者、听者的心情随之起伏、波动……
腰鼓声已经渐渐消失,监军将笑问道:“傔史,这腰鼓可以么?”
阿史那博恒这才回过神来,缓了一下心神,他鼓掌笑道:“真是好听!这本来是很简单的曲子,军中会击打的人很多。但我就是喜欢,听不够的。”
监军将也笑道:“傔史是英武丈夫,自然是钟爱这样的曲调了。这‘攻鼓’虽然好,只是曲调得稍显乏闷,敲打者又都是营中兵士。昨晚傔史就听了好几遍了,等下换营伎出来献技,都是佳曲妙舞的。”
阿史那博恒仍在回味,见监军将这样说,立刻大声说道:“那些女子摇来摆去,弄几下长袖,唱的歌辞也是无趣,都是些‘你去年春天看了我一眼,我隔年秋天还在想着你’这样的无聊话。还有男子扮作女伎来唱,虽然也如鸟啭,终是不能忍受他们的扭捏姿态。依我看,都不如这‘攻鼓’来得痛快!”
监军将听罢,半晌无语,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着说道:“傔史真是英雄本色!那好,等下就令武士们再来敲‘攻鼓’!”
“好好好!我歇一下耳朵再来听,先与将军喝上一大碗酒助兴!”阿史那博恒开心地喊道,“还是与军伍同袍相处来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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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宋通把陈晖叫出驻地,来到院内的一株松树下,装作闲聊而暗中商议阿史那博恒的事。
陈晖说道:“节帅出行休屠城,我们千万小心。如果那人有异常举动,必要立即擒住,小心发生意外。”
宋通点头称是。两人谋划已毕,宋通想起要跟随崔希逸返回中原,就笑着说道:“节帅调任洛州做河南府尹,与你家乡颇近。你就可以回去看看家人妻子了。”
陈晖沉思许久,对宋通说道:“我的确有一子,却并不是婚娶所生的。”
宋通笑道:“陈兄也是想功成名就之后,再娶崔、卢、李、杨、卢、王等名门望族之女么?”
陈晖苦笑一下,暗自想着往事。前些年,以为自己读了几卷书,真的可以拾功名如探囊取物,就想进士及第后再娶名门女。但里坊有一关氏女子,暗地里倾慕于自己。她家中也是人丁寥落,所以并不挑剔,自己就先纳她作了妾室。没过两年就有了一个男娃,取名陈望桂,还是希图我自己获得好出身罢了。后来去长安考过两次才知道,不仅题目苛刻难以应对,更还需要暗里门路需要沟通。
宋通见陈晖不语,只当他有难言之隐,陈晖却自顾说出了既往旧事。
宋通听罢问道:“所以陈兄心灰意冷了?”
“实在是不敢奢望了。落第后,恰逢边关争取功名的风尚甚盛,我就应了兵募来到这里,却也还不如意。过些时日与节帅回去中原,我就告假转回汴州,再行婚姻六礼,正式娶来关氏。与她好生度日即可,不再他想了。”陈晖语气轻松地说道。
随后他又有些神情低落,再叹道:“我爹娘也已过世,只有兄弟几人,也都各自过活。我回去之后,还应与他们多些来往。”
宋通为他宽心道:“已然有后,即为人生大幸。只是陈兄往日做事稍显急切,正是欲速不达了。这次回去,陈兄必会于兢兢业业中,获得真名望!”
“宋六兄弟说的极是,操之过急是不行的。不过,我仍然觉得军中同袍兄弟的情义难舍。我想着,我儿现在也有七岁了,回去就把他名字改为陈义。”陈晖说道。
“哈哈,也很好的,不枉同在军中一起拼杀几遭!”宋通赞道。
“曹世宇已将马匹赶至凉州城东南面的马场,那人应该也快回来了。”陈晖再提醒道。
“那些贡马不日就会被驱赶进京,他还能抢马么?马匹众多,他也带不走啊。因此,我们只需提防那人在休屠城生事即可。若有变故,再作计较。总之,那人只要生事,就必要擒住此人!”宋通说道。
两人说罢,也就回去休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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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晏躺在榻上,辗转发侧,想起阿史那博恒绿色眼瞳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就觉得不寒而栗。
那次,自己发现了阿史那博恒与可斡朵利的密谈。阿史那博恒威胁说“就是在长安,也有突厥细作的。若不听我的驱使,定会将你一家灭门。”既然阿史那博恒这样凶恶,自己怎敢不听从呢?
这几天,宋通与众人商议擒住阿史那。当然是最好的了,祈盼宋六能够一举成功,也暗地里消除了自己的心头之患,更使得自己暗中帮阿史那博恒规划出逃细节和路线的事,不至引发出来成为自己的罪责。
段晏不停祈祷“佛祖,我不食荤血,一心唱佛。被阿史那博恒胁迫,实属无奈。寄望宋六功成,阿史那身灭,我就再无担忧了。”想道祷佛杀灭阿史那博恒,自己又是忐忑不安。段晏心中不停地向佛祖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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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下值回来的路上,仲云庆对嵬飞猿问道:“这次被调往汴州去,你如何谋划?”
嵬飞猿犹豫一下说道:“我就当自己是个山野中的牧羊人,不愿意去到中原。那里再平和安好,也不是我的身魂寄托之处。我有个叔叔在灵州,所以我还是愿去朔方。或者守卫,或者放牧,那样就好了。仲云兄,你呢?”
“嗯,我也如此打算。我想去更北面的丰州一带,或者是西边的伊州、西州。这几个地方离我们的族属部众近一些,相会起来更为便利。”仲云庆说道。
“军中同袍本来相处愉快,谁会想到出了十一兄的事,又这样令人气闷!这样的大事,只是被那人轻轻说解几句就过去了。长史、别驾、兵马使等处,我们也找过数次,都被推脱回来。十一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了,真是令人心寒!”嵬飞猿低声骂道,“听说那人与节帅之女相好,官将们自然遮护他!”
“嘘,这是可以乱说的么!”仲云庆说罢,又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再叹道,“本来以为作傔从,又都是同营同队的兄弟,会相处甚欢的,没想到会成现在这样!” 大唐因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