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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逼急了,对于生死的考虑似乎并不多,更多的是先活下来,活多长时间就看你的命是不是够硬。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谁也不愿意饿死在小河沟之中,众人终是背起刀枪、卷起行囊,拎着几近见底粮食袋子,蹒跚地向陕西行去。
所过之地干枯的树干都已被剥的白花花一片,刚刚冒出来的青草,来不及享受第二天的阳光,便被连根拔起,走进了义军的肚皮。
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李创当年只因为军饷没有及时兑现,便一枪杀了王国,而举旗造反。
几年来官兵哗变,百姓暴动,几乎遍布了长江以北的所有地区,长江以南的福建亦是海盗纷纷而起,也只因熊文灿收拾了一个郑芝龙,才得以安稳下来。
李创当然不想出现当年的情况,心中更是清楚,所有兄弟都是看着哪点可怜的粮食,在强撑着,寻找树皮、草根,看着粮食袋子,臆想着粮食可口的味道,得以果腹。
情急之下,李创便想到了杀马,每天五十人杀一匹马,用来充饥,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比眼看着人被饿死好受些。
开始的时候,惠登相、顾君恩、刘宗敏等人还坚决地反对这一做法,实在坚持不动的时候,心里也慢慢地妥协了。
吃马肉、喝马血,甚至马皮、马毛也逃脱不了被吃的命运,热气腾腾的马肉汤变成了义军唯一的美味。
马肉吃多了,人容易上火,义军中很多人禁受不住,嘴唇之间裂开了一条条口子,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再裂开来,让人难以忍受。
杀马,困难又来了,行军的速度被瞬间拉了下来,原来每天坚持着还能走上七八十里,现在很多马都被吃掉,骑兵变成了步兵,却没有步兵哪么坚韧的脚掌。
脚掌起泡一疼起来,根本无法行走,速度瞬间被拉到了每日三四十里。
义军速度变慢了,官兵却不会因为他们慢而同时慢下来,甘肃军过来了,陕西兵也过来了。
李创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几万人盘算如何吃饭问题的同时,还得考虑如何对抗官兵。
陕西兵再厉害,也阻挡不了义军求生的意念。
拼了,李创带兵自凤县直接冲向了汉中地区。
刚刚进入汉中地界,贺人龙的兵马自宝鸡杀了下来,左光先亦是生龙活虎地从宁羌抢了上来,一心想报哪一箭之仇。
此时的高迎恩再也坚持不住,终是按照惠登相的评价,为了吃上可口的饭菜,愤怒地扔掉高闯王留给他的大旗,跑到孙传庭哪儿,投降了。
能与你誓死相随走下去的,还是当初的兄弟们,如此严重饥饿的情况下,依然坚持选择挺你的人,你能不感激吗?
此时的李创、惠登相、贺锦、田见秀,还有一直默默战斗在前线的关山锁等人,身边剩下的均是当初造反时便跟在身边的人,也只有这些人够狠,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足够狠,他们的生命力才是如此顽强。
几部人马加在一起,算上家眷已经不到两万人了。
几岁的小孩子看到心爱的玩具变得支离破碎都会心痛不已,此时的李创亦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义军势力再被一点点的削弱。
返回就要正面对上贺人龙与左光先,不返回前面还有曹变蛟几万兵马在等着自己, 就算冲过曹变蛟的阻击,亦要进入令人闻名丧胆的车厢峡。
痛则思变,为防再入死地,李创等人便折路向北,准备以秦岭为凭仗,同潼关进入河南,直面对上贺人龙与左光先的队伍。
还好,他们先遇到的是贺人龙,生死攸关之时,个人哪点仇恨根本不是问题,李创只几下便将贺人龙用文攻给拿了下来,两万大军继续前进,贺人龙变成了在后边追的人,并且看起来追的相当卖力。
于是乎,阻挡在前面的又再就成了左光先的孤军。
左光先这次也学的乖巧了,你不是打么,老子我不见面,看你拿我怎么办,有能耐你再冲破我细心选择的关口。
两万人拼起命来,一万人再怎么能耐也是挡不住的,所以左光先眼看着李创大军离开的时候,哪失望的眼神,令人心痛。
虽然是疲惫之师,最后还是冲出来了,至少将左光先、贺人龙与曹变蛟的人马再次甩到了身后,但是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老子就说高闯王手下没一个好东西,这不又跑了,祁总管也投降了,”此时的惠登相竟然变的嘴碎了起来,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宗敏向惠登相使了个眼色后说道:“降就降吧,也不差哪一个半个没义气的,”
“这与义气根本没关系,”贺锦似乎永远与惠登相站在同一个角度看事,冲刘宗敏翻了个白眼,狠狠的说道。
“你……”同时对上两个直肠子的人,刘宗敏倍感无语,气得边抓光头,边向他使眼色。
贺锦突然转过头去,鸟也不鸟刘宗敏,高声说道,“如果挤你哪狗熊眼,就能骗过闯哥,你就挤吧!”
“操!”瞬间被揭穿的刘宗敏气的跳起来,笑骂道,“你个死猴子。”
“我若是猴子,你就是猪才对,绝对种猪!”
“哈哈哈……”
两人的对骂,瞬间逗乐了这群沉默的人。
“不必掩饰这些,祁总管的投降对我们来说,打击很大,这个我清楚!”
“闯哥容易如此信任他,他却这样就走了?”如今高闯王手下,唯一再坚持战斗的一个人,终于在剥去所有光环后,闪亮走进了李创的视线。
郝摇旗,猛冲猛打的人物,做事从不去想后果,加之喜欢喝酒的原因,更是由心而为,但对闯王的忠诚却无可挑剔。
“若不真诚,我怎能得到如此多兄弟的支持,祁总管知道大致计划,这都不重要,”李创依然笑容满面,自信地说道,“重要的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闯哥又有什么想的法子,还不快些说给兄弟们听听,”高桂英的声音如檐下风铃,清脆悦耳,于李创身后响了起来…… 血染明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