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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撤退
甘龙将冯雀娘的尸体捆扎背上,骑上枣红马疾驶而去,没走多远,便和先他一步逃遁的女子相遇。
这些女子们经过前半夜的虎狼折磨,已经身心疲惫,没走多少山路,已经瘸腿跛脚;你搀我,我扶她地如同蜗牛,在漫漫山道上一步步爬行。
这时候,见甘龙骑马赶了上来,姐妹们便就蜂拥而上;几个筋疲力尽者干脆往路边一坐,嘴里直喊:“甘将军,我们实在走不动了,就在这里等死算啦!”
甘龙一怔,跳下马来,极具深情地对大家道:“姐妹们好不容易从金营中逃脱出来,走不动也得坚持啊!”
一边说,一边把手向后一指,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现在并没有摆脱金兵的追击,那帮劳什子正在休整桥梁;一旦修整好,他们骑的是快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姐妹们!”甘龙厉声叫道:“此刻我们吃点苦,逃到安全地带,才能摆脱危险呀!姐妹们不要灰心,继续赶路吧!”
几个小脚女人见甘龙语重心长,拉着泪声道:“我们实在走不动啦,甘将军你把我们杀了算咧;死在自家人手中,总比受金奴欺凌好受些!”
甘龙看着那几个小脚女人可怜兮兮的样子,鼻子只觉一酸,几滴豆大的泪珠便从眼睛里滚落下来,掉在地上。
自从五代十国南唐有个叫窅娘的嫔妃,用裹足取悦后主李煜,李煜附庸风雅地写了一句赞美诗:“莲中花更好,云里月长新”之后,女人缠足成为一种时尚。
然而缠足风气的兴起,扼杀国朝之内无数英豪女子的志气;一双美足被缠成莲花般娇小,女子再也不能和男人一样驰骋疆场,只能安分守己地待在家中相夫教子。
此时此刻,行走在凹凸不平的山道上,大脚和小脚形成鲜明对照。
大脚女人行走几十里路并不亚于男人,小脚女人却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甘龙心存怨恨地寻思一阵,不得不让几个大脚女子掺扶一个小脚女人,向前赶路。
小脚女人见甘龙善心可鉴,只好强力打起精神,向前走去。
甘龙又在一旁安慰道: “大家加把劲,只要过了这个山头,就是安全地带;倘若进了长安城,那就更没有危险了……”
说言未了,却听后面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甘龙惊得瞠目结舌,慌忙喝喊道:“快,金兵追赶上来啦,大家赶快躲进路边的草棵子中!”
女人们见甘龙这么呐喊,藏头不藏尾地全都隐藏到草棵子中去了。
甘龙指挥着众姐妹刚一藏好身子,便见一个高大威猛的金兵骑着一匹马,身后还拖着一匹战马,疾风骤雨般向这边奔驶过来……
缺了半个边的月亮依旧悬挂空中,月光静幽幽地挥洒在大地上,这儿那儿显得阒寂空旷。
阒寂空旷的大地上,金兵骑士仿佛一头饥肠辘辘的独狼,在曲里拐弯的山道上奔跑着,阴毒的目光四处扫视,寻觅自己要得到的食物。
甘龙看看越来越近的金兵,又抬头看看月亮的方位,默默说道:“现在的时辰应该是丑末寅初,这个金骑着一匹马,拖着一匹马,独往独来,不啻于是给自己掘挖坟墓,看甘爷爷如何把他送上西天……”
甘龙心中寻思一阵,让藏身草棵子中的同胞姐妹们不要乱动,他则提刀上马,伫立道边儿上,准备袭击这个胆大妄为的金兵。
追赶而来的金兵是个蒲里偃,也叫牌子头、十夫长。
这个牌子头身高在七尺以上,宋时一尺相当后世的3尺还多;七尺换算成后世的米,就是两米一以上;两米一以上的个头要是在后世,进国家篮球队那是没有争议的;可在宋金交兵时,只能在战场上彰显大个头的威力。
猛大个儿牌子头壮着自己身高马壮,要抢头功,未等大队金兵出动,他便像一头独狼,手执一把半月铲,骑了一匹黑骏马;黑骏马后面还拖了一匹黄膘马;追击向长安方向逃遁的南国女人。
因为就在刚才,主将完颜金谷传下将令,说从洛源镇劫掠来的南国女子杀死斜卯一晖将军和两个卫士,越过丰水河,向长安方向逃窜;全军将士可以奋力追击,还说谁抓住南国女子,就让她给谁做老婆。
猛大个儿牌子头前半夜未能加入斜卯一晖的淫乱活动,感到非常遗憾;于是,想趁机抓回一个逃跑的南国女子给自己做性伴。
猛大个儿牌子头越过丰水河时,那座木桥还没修好;可是他等不及,纵马从河水不宽的地方越过,向前追赶而来。
猛大个儿牌子头向前追赶时,并没忘记带上备用的那匹黄膘马。
金兵阵营的正兵士配备双马,那是惯例;更何况猛大个儿牌子头是个比正兵士地位高的百夫长!
金国军队能够一兵配双马,那是因为北方大地草原广袤,牧马逐羊得天独厚。
而宋国统治的中原地区和长江以南,早就进入农耕社会,养马的地方捉襟见肘。
因此上,宋国战马奇缺是真实情况;与草丰马壮的金国相比,反差极大。
基于这种状况,宋国在兵种配置上是以步兵为主;金国却反了了个儿,马兵多,步兵少。
所以说,宋金战争前期,宋军之所以每每败北,很大程度是输在起跑线上。
而猛大个儿牌子头这支金兵队伍,原来的主将是斜卯一晖;现在又变成完颜金谷。
完颜金谷性格怪癖,刚一执掌兵权,便将体弱身矮的兵士降为阿里喜,阿里喜是副兵士,不能上战场,只负责主兵士的后勤供应工作。
阿里喜多出来的马匹,便就配备了主兵士、百夫长、千夫长,以及大大小小的金兵武将。
这样以来,十人长以上的金将全都配备了两匹马,一匹乘骑,一匹备用。
猛大个儿牌子头骑着一匹马,拖着一匹马只顾追赶,未提防埋伏草棵子中的甘龙突然跃出,轮刀砍杀。
猛大个儿牌子头毕竟是个战场老手,就在甘龙抡刀砍来时,他迅速反应,把身子猛一下贴在奔跑的马肚子上,躲过一刀。
甘龙的砍刀没有伤着猛大个儿牌子头,却将拖在后面的马匹拦截住了。
猛大个儿牌子头见甘龙袭击自己,还截住了备马;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喝喊着调转马头杀了回来;冲到甘龙跟前,举起半月铲便铲。
甘龙慌忙举刀抵挡,但猛大个儿兵牌子头膂力过人,一把月牙铲使得呼呼起风,甘龙招架不住,只好打马向山道里逃跑。
金兵牌子头见甘龙向山道逃跑,并不追赶,只是守住山口哈哈大笑。
原来,甘龙逃跑的这条山谷是个死胡同,甘龙向前跑了一阵,才发现没有道路,只有山梁;便就回转过来,却被猛大个儿牌子头拦住去路拼命厮杀。
甘龙被逼入绝境,只好振作精神和猛大个儿死磕;但猛大个儿身体强壮,武艺高强;甘龙只有招架之功,无有反抗之力。
眼见甘龙要做猛大个儿牌子头的铲下之鬼,却听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甘龙以为是金兵追来,绝望地长叹一声,心中说道:甘龙今晚要死在这里了,甘龙死不为怪,只是这些刚从虎口逃出来的姐妹又要跌入狼窝!还有背上的冯雀娘,也不能入土为安了……
甘龙心中想着,便就拿出吃奶的力气做最后挣扎,手中的短柄大砍刀一阵疯砍,想将猛大个儿牌子头逼退。
但猛大个儿牌子头是个疯娃吹喇叭,见甘龙挥舞短柄大砍刀疯砍,也将月牙铲舞动得风生水起,一月牙铲飞打过来,甘龙防不胜防,被从马上打落地上。
甘龙落在地上后奋力挣扎,猛大个儿牌子头却在马上挥动月牙铲追铲
甘龙的项颈即将要被月牙铲铲成两爿,却听一声吼喊:“金奴狂妄,休伤甘龙!”
喝喊中,只听“哐啷”一声震响,猛大个儿牌子头的月牙铲被打落在地。
金兵牌子头见斜刺里杀出一个程咬金,不禁瞠目结舌,愣怔一会打马欲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条混铁棍凌空砸下,向猛大个儿牌子头的顶门擂去。
金兵牌子头惨叫一声,脑浆迸裂,滚身下马,倒地身亡!
甘龙见猛大个儿牌子头倒地身亡,这才回过神来,举目去看,营救自己的人竟是京兆知府杜达能!
甘龙见杜知府救了自己,激动得双目浸泪,慌忙伏跪地上叩拜不止,道:“感谢青天大老爷救命之恩!甘龙哪能想到,青天大老爷会夤夜赶来,救小人不死!”
杜达能见甘龙伏在地上叩头不止,慌忙跳下马来,将他扶起来,四周看了几眼,道:“甘壮士怎么会在这里与金奴厮杀?”
甘龙见杜知府这么来问,方知自己已经远离那帮从金营逃跑出来的姐妹;便就把手向前一指,道:“那一边还有一百多个被劫掠的同胞姐妹!”
杜达能见说,“哦”了一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甘龙站起身子道:“这些姐妹是在洛源镇被金奴劫掠的,吴挺将她们从金营救了出来!”
杜达能见说,慌忙接上话道:“吴挺将这些姐妹从金营救了出来?哪咋不见吴挺和吴拱?”
甘龙正要说话,却见杜达能诧异吃惊地问:“甘壮士,你背上好像是个人……”
甘龙正要回答杜达能的问话,却听“哒哒哒”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一队骑兵在月光下飞驶而来。
甘龙惊得魂飞魄散,慌忙对杜达能道:“知府大人,金兵追赶过来咧,你快离开这里,甘龙断后掩护……” 大宋铁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