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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丛林王者的眼中,任何到手的物品都能在与大自然斗争的求生游戏中发挥想象不到的作用,比如布匹,其作用不仅仅是保暖和防刮擦等,还有对付马蜂的奇效。
黄昏,百鸟归巢。密林深处,一棵挂着马蜂窝的大树下,牛十三全身从头到脚披盖着一张棉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甚至眼睛前绑着一个藤条编织的土制护目,护目稀疏漏光无碍辨认外面的世界。
抬头仰望,借着漏过树冠的缕缕细碎夕阳观察目标——马蜂窝。
这个马蜂窝体型大得出奇,比常见的马蜂窝大不知几倍,直径有大半个手臂长,半挂半架在树杈之上,数以百计的马蜂围绕着巢穴飞舞,不时还有一些归巢者,叼着一只体型小得多的蜜蜂或昆虫回来。
高高举起的木棍又缩回来,等待,耐心等待。他要的是马蜂,不是蜂窝。
光线渐暗,马蜂一只只钻入巢穴,令人鸡皮疙瘩直起的“嗡嗡”声渐弱。
“准备好没有?”
“好了。”脚下不远处蹲着个与他的穿着一摸一样的人。只不过牛十三手里拿着的是长棍,而他手里拿着小半张蚊帐布。
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牛十三突然手起棍敲,树枝上的马蜂窝应声被打落。马蜂窝刚落地。在里面的马蜂作出反应之前,蹲在地上的俩人像青蛙一样扑过来,布袋子一装,马蜂窝精准装入蚊帐布里,缺口处拧几圈,绳索一扎,完工。整个过程俩人的动作均干脆利索,天衣无缝。
“第四个。”牛十三掀开罩在身上的布匹喘气。
“点火把吗?快看不见了。”小个子四象同样在抹汗,喘气。
打一个马蜂窝不容易,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稍有不慎即有可能丢掉性命。马蜂之毒致命,牛十三说的“第三个”,意味着他们冒了三次生命危险。很幸运,都成功了。
牛十三亲自点燃了预先备好的火把走向下一个目标。白天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寻找蜂巢,昨天白天找到三个,当晚全部一锅端,今天积累了经验,追踪马蜂的过程较为顺利,一共找到五个,刚刚旗开得胜,还剩四个。
“嗨,小心,别把马蜂弄死了。”
牛十三回首看时,看到四象背上的蚊帐布袋耷拉拖在地上,不由心疼。在他眼里,每一只马蜂都是宝贝,犹胜一支步枪。
四象很是尴尬,没办法,年龄小个头矮,加上马蜂窝特别大,自然背不起一个大袋子。
牛十三赶紧将背上的箩筐腾空,接过袋子装进去。
“对不起,小牛哥。”四象愧疚地收拾散落草丛里的各样物件。
牛十三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本来不该带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孩出来执行这样的危险任务,只是其他队员或是按计划出去抓捕用于驯化饲养的山鸡和野兔,或是随队长出山林侦查,老马又要照看营地,人手紧缺,只好将就将就。
随着天色入黑,牛十三的担心愈重。按计划今晚再收获五个蜂巢,使马蜂总数超过一千。时间是重点,明天就要带着所有的蜂巢出发,两天之内这些马蜂必须生龙活虎,所以动作要快,而四象的体力显然是个掣肘。此时他有些后悔不该拒绝妇救会黄主任的好意,多黄主任这个帮手,也不至于这般窘迫。唉,都怨大男人主义作祟......
四象倒也要强,默默转向身后十数步从草丛里挑起一副箩筐。昨天的成果都在箩筐里。
“哥,放进箩筐里吧,俺能挑。”
“这个大家伙你可挑不了,以后的几个再交给你吧。”
俩人脚下没停,沿着山腰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绕到山腰的另一面,同时找到第二个目标。
彼时天色已完全入夜,伸手不见五指,唯依靠火把辨认一二。幸好白天所做的路标工作仔细详尽,费些时间和精力还是能够确定目标的方位。
又是一棵大树,树干上刻着醒目的三角形标志。高举火把,借着火光隐约可见两人高的横枝上吊挂着一个西瓜大小的蜂窝,看样子一窝约莫有六七十只马蜂。
马蜂喜光,火把在漆黑的森林里异常光亮,已有几只马蜂爬出蜂窝“嗡嗡”乱舞。牛十三不得不后退,远远停下,将火把交予四象,解下背上的箩筐。
“你站着别动,俺去收拾它。”牛十三一边说一边从箩筐里翻出一张用旧蚊帐缝成的袋子。
“哥,你一个人又要捅又要盖,不行啊,危险。”
牛十三瞥一眼蜂窝,说:“俺爬上去包住它。”
“你不是说马蜂会嗅到靠近之人的气味吗?”
“所以,得这样。”牛十三在附近摘了几片树叶放在手里搓碎,再往头脸和手臂上涂抹。“记住,不能抹太多,气味浓了它们一样会警觉。”牛十三毫不吝啬,一有机会就倾囊相授狩猎技巧,俨然把这种技巧视为技战术。
说着,牛十三轻手轻脚走过去,慢慢走到目标大树下,移步到背对蜂巢的树干另一面。仔细倾听,“嗡嗡”声基本消失,怒气冲冲的马蜂应该都返回巢穴了。
对于牛十三而言,爬树小菜一碟,技巧力量以及经验的结合罢了,三几下便到了半树之高。
转过横枝的时候有些震动,不过马蜂没有涌出。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挪爬过去......
蜂巢口处有马蜂的活动迹象,几只马蜂专注于扩建工程,并未注意到牛十三这个不速之客的降临。
抽出蚊帐袋,张开袋口,调整角度,瞄准,慢动作缩短距离,收!
非常顺利,电光火石间马蜂窝装入了袋子里。
“哎呀!”
成功来得太容易,攀在树枝上的身体一滑,掉落。
四象吓得火把脱手。从两人高的树枝上摔下,即使没摔死也活不了,蜂窝一旦落地,马蜂必涌出四散,黑夜可阻挡不了这些家伙的杀戮,凭借出色的嗅觉,照样能蜇得牛十三满头包。被马蜂蛰一下,或许还能熬出一线生机,群蛰,那阎王爷都救不了。
没有犹豫,四象捡起火把冲上前,寄望于挥舞火把抵抗马蜂们的进攻。
咦?
定睛一瞧,牛十三还在树上,准确来说是倒挂在树枝上,像一只猴子双腿扣住横长的树枝,身体在晃荡,动作滑稽。
四象咧嘴开怀大笑。
就在此时,山林里传出清晰的敲击声。牛十三吃惊,腰腹发力重新爬上树枝坐着。
敲击声依旧,富有节奏。
比起嘶喊,敲击的穿透力强上百倍。一般而言,森林里的敲击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求救信号。牛十三也曾用过,只是上回的敲击是挑衅,计划引诱特务队追击。
但这次不一样,从节奏可辨出敲击者的心情——着急。
根据声音的大小,牛十三大概确定了声源,感觉并不远,如果没听错的话,应是同处一座山头,。
苍莽山林,生命禁地,是哪路神仙呢?敌,或友?
不管怎样,他都得去瞧瞧。
俩人打着火把循声摸索前进。果然如他所料,走出三里地,前方的黑幕深处隐隐透过一丝光线。牛十三刚灭掉火把,忽然听叫呼叫。
“黄主任!”
四象首先辨认出声音的主人。
同一个秋夜,狼食岗子,鬼火狼光频频闪现,交替惊扰。相比鬼火,黑暗中亮如绿色明珠的狼眼更让人毛骨悚然,鬼火虽诡异,但从未见其杀人,而一旦被狼光盯上,包围,就只有被撕碎啃食一光的命运。
饶是如此,仍有人夜犯狼食岗子。
“死穷鬼,死了还连累老子。日他姥姥的,真倒霉,嘿,找死是吗?给老子快些,快些!”
伪军副队长王霸的声音,催促一支背尸队向狼食岗子走去。在他的威胁下,背着尸体的劳力们不得不咬着牙加快脚步。
秋夜寒凉,本该是钻被窝寻美梦的好时光,王霸却接到了老龟田的“圣旨”——将今天白天病死累死的劳力运走埋葬以防瘟疫传播。
“头儿,真要去狼食岗子啊?依俺看,随便扔进树林里就行了。”
一名伪军劝说道。
“是啊,狼食岗子都是野狼,万一被缠上九死一生。”有人附和道。
“你们懂啥?”
王霸正想怒斥,被王大抢了先。
“蝗军让咱们把尸体运去狼食岗子无非是担心尸体靠近驻地引发瘟疫。如果咱们把尸体随便扔在此处,来往巡逻的骑兵一定能够嗅到恶臭,到时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日他姥姥的,小鬼子。”王霸忿忿不满。
蝗军太不近人情,为了寻找游击队的行踪,他们几个冒死进入深山野林,差点迷路困死其中,最后历尽艰险才逃出来,没想到回来就摊上这样的苦累活,分明把皇协军当作奴隶。
“王队,小心隔墙有耳。”王大压低声音,“算了,好歹咱们不用跟着吕大队去清乡没日没夜地受苦受累。”
“老弟,别把老龟田想得这般好心,是他人手不够了,用得着咱们。”
“唉,什么世道。”
“省点力气吧,好好想想怎样对付狼群。”
“按计划,多举火把,抛掉尸体后马上后撤,俺断后。”
话音刚落,“嗥呜——”,远处响起一阵狼嚎...... 兽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