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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访家

九儿的芦笙 无敌鸳鸯腿 5776 2021-04-05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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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渡的人都说谭木匠的祖先埋在了风水宝地上,老坟里长了青蒿,要出大官了。

  这不,青棵考上了师范,小四,小六又考上了县城高中,这是要出大学生的节奏。

  梅花坞的风水仙王子敬,特意带上罗盘去考察谭木匠祖坟的风水。

  几个放羊的村民见了,也跑过来看稀奇。

  谭木匠的祖坟在凌云渡的山坡上,处于两条小路的交叉点,到处光秃秃的,别说大树,连野草也长的稀稀拉拉的。

  唯一的活物便是坟上立着一只老鸦,那鸦东张西望地找食吃,大慨没有找到,气的“呱”地骂了一声,展翅飞走了。

  放羊的老汉便呲着大黄牙笑,

  “这有风水,糊弄鬼哩,连草都稀稀拉拉的,俺放羊也不在这儿放。”

  另一个老汉说,“风倒是有,呼呼的,有时连帽子都能刮掉。”

  王子敬也不言语,只是拿着罗盘东悠西逛,晃悠了半天,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

  几个老汉又是笑。

  这时,村里首富吴天胜走过。

  王子敬是吴天胜的表叔。

  吴天胜也对风水感兴趣,见表叔在这儿斟探,也凑上来看热闹。

  王子敬连呼“好风水,好风水,”

  把吴天胜喊糊涂了,这荒石滩滩,连只老鸦也留不住,会是风水宝地?

  王子敬指着那座孤零零的谭家祖坟,讲出了奥妙。

  这两条山径,朝上望,蜿蜒曲折,直入云霄,似苍龙腾飞,朝下望,平平仄仄,直延山下,又似苍龙摆尾。

  这是两条巨龙,那坟,正在两条巨龙的龙口旁,这叫二龙戏珠。

  谁说有风没有水,离嘎纳河几十里路,那木匠姓啥?姓谭,谭通潭,潭水,谭水,深不可测,肯定要出贵人。

  大伙恍然大悟,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话,传到了谭木匠夫妇耳朵里,谭木匠只是笑,他不懂风水,也懒的懂。

  他只知道,拼命挣钱,供女儿们读书。

  在飞云浦镇上的中学里,谭小七上初三。

  小七是初三年级全镇数学竞赛第一名。

  小七穿的衣服最破,有几处还打了补丁,但却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

  阎学顺校长兼带初三的班主任,教语文。

  谭家八姐妹他己送走了三个,谭青棵考上了县城师范,这是建校二十多年来,第一个考上师范的,简直可以称作奇迹。

  谭小四,谭小六考上了县城高中。

  这是阎校长最引以为豪的三姊妹。

  阎校长又把希望寄托在了谭小七身上。

  初三下学期,进行了最后的冲刺,学生们忙碌而紧张地复习着。

  谭小七总是在课堂上打盹,集中不了精神,成绩很快下降到了第十名。

  阎校长找谭小七谈了几次话,总是不见效果。

  那天,阎校长路过食堂,见谭小七只买了个馒头,低着头匆匆而去。

  阎校长心里一动,想到面黄肌瘦的谭小七总是集不中精神,他恍然大悟。

  谭小七是饿的。

  在一个周日,阎校长走了十八里山路,来到谭木匠家家访。

  那是一个上午,阎校长走到谭木匠家的时候,村里有的人家已升起了炊烟。

  在村民的指引下,阎校长来到了谭木匠家。

  这是一处破旧的土坯小院,要没人指引,阎校长肯定认为是荒废的小院。

  低矮的士坯墙好似比萨斜塔,有好几外用木棍打顶着,几近欲倒。

  而那院里,一棵枣树枝繁叶茂,院里有三只芦花老母鸡,两只老麻鸭在找食吃。

  而那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已被岁月漂的发白,房顶上厚厚的茅草早已沤的面目全非,有两处还婷婷玉立着几株野草。

  而那墙壁,上面有房檐的遮挡,还是好好的,而墙角,巳被雨水几乎掏走了三分之一,用几段粗大的木桩支撑着,真担心会随时倒塌。

  在一个没有门的窝棚里,一个小女孩正在烧火煮饭。

  那小女孩便是九儿。

  九儿脸上满是灰尘,刚才从院外柴禾垛上抱柴草,又沾了一头蜘蛛网,她穿着父亲的的确良褂子,一直垂到了腿弯。

  阎校长揉了揉眼,竟没有看出这是个女孩。

  阎校长顺手揭开锅盖看了看,竟是半锅山竽。

  九儿怯生生地望着这个带眼镜的瘦老头。

  谭木匠又去了镇上做活,青禾去了县城打工,九儿的母亲便接替了女儿卖凉茶。

  虽说收入不多,但对于一个身体不好的农村妇女来说,重活干不了,这活正合适,不累。

  尽管收入不多,但杏子很满足。

  庄稼人是闲不起的,一分钱也是钱,一分钱中一分钱的用,总比没有强。

  阎校长又去了村头大槐树下。

  天气太热,人都猫在屋里躲伏。

  大槐树下没有客人。

  只有九儿的母亲坐在槐树根上编竹筐。

  那凉茶摆在一条支起的长石板上,一溜儿排开,不远的石灶上,那口大铁锅还在冒着热气。

  阎校长要了一碗凉茶正要喝下去,杏子阻止了他。

  “看你满头大汗的,喝凉茶会刺坏了胃,还是等会喝热的吧!”

  杏子一面说,一边麻利地舀了一碗开水,撒上了苦苦丁,茉莉花,还有新茶。

  一股浓郁的茶香在大槐树下飘荡。

  阎校长一面喝着茶一面同杏子聊天。

  杏子讲小时随娘去山上砍柴,一脚踩空,落下了涧水,被冲了一里多路,竟又自己游了上来,真是命大。

  成年了,杏子看中了一个山外的伐木汉子。

  那伐木汉子长的瘦瘦的,浑身是肌肉,那山上的大树一片一片地被砍倒了,堆成了一座山。

  待到冰雨融化,春暖花开,那溪水奔腾而下的时候,伐木汉子便忙碌了起来。

  那一排排大树绑扎在一起,那精瘦的小伙子在前面木排上开道,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粗野的嗓子吆喝的震天响。

  “嗨一呦一喽一嗨一呦,

  嗨一呦一喽一嗨一哟,

  嗨一呦一喽,

  大伙一条心哟,

  那个泰山移哟,

  一嗨一哟一嗨一哟

  大伙加把劲哟,

  过了十八弯哟,

  回家把酒喝哟,

  …。”

  杏子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只是远远的看,远远的思量。

  最后,才知道那放排小伙是梅花坞人,人家早已结了婚。

  杏子说完,便羞涩地笑。

  山村人的纯朴爽朗也感染了阎校长,他不由地也放声大笑。

  后来呢?

  后来就是家里缺个小饭桌,恰好谭木匠来凌云渡打家具,便请了谭木匠。

  再后来,谭木匠做了自家的上门女婿。

  九儿的母亲低下头,幽幽地笑。

  笑的阎校长心也酸了,她才多大年纪啊,竟然白了一半的头发。

  也难怪,有这么多的孩子要吃要穿。

  自从结了婚,九儿的母亲才知道,世上并不一定都是甜甜的糖块。

  还有一种比黄莲更苦的苦,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苦。

  这就是九儿家的家境。 九儿的芦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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