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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油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玉梳子,把凌乱的长发梳了梳,又朝手心吐了几口唾沫,朝头上抹了抹,那长长的披肩发立马飘逸起来了。
“这把梳子,是我从如意斋古董店买来的,清乾隆时期的,花了我整整八千元。”
老油子扬了扬手中的梳子,得意洋洋地说。
老话说,只看贼得瑟,别看贼挨打。
九儿看了看老油子手里那个乌黑巴漆的玩艺,又好气又好笑。
他完全忘了刚才光着屁股跑的狼狈。
“老哥,你住在哪儿?咱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路上走了六天五夜,太累了。”
疲惫不堪的王天保说。
老油子急忙坐上了蹦蹦车,领着王天保朝他的住处驶去。
这是江阳市的效区,靠近北二环。
江阳市是老工业基地,这里有许多工厂,因此,聚集了很多务工者。
蹦蹦车来到了一个叫大堡屯的村庄,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股恶臭,熏的九儿几乎呕吐。
蹦蹦车在狭窄的村路上行驶着,那路,坑坑洼洼,到处是污水,到处是积雪。
路两边是低矮的简易房,简易房前堆了一堆又一堆的垃圾。
那是捡破烂的人特意捡回来的,有点力气的上街捡破烂去了,老弱病残便在家分货,塑料,纸片,方便袋,各归各的类。
简易房里又挟杂着很多猪圈,那些猪粪成堆的堆在路边,顺着雪水肆意流淌,有的甚至淹沒了猪圈前的小路。
越往里走,道路越窄,臭味越重,九儿不住地捂着鼻子。
到了老油子的住处,不晕车的九儿竟然晕了车,一下车,就呕吐了起来。
老油子住的也是简易房,只是房间太小,里面只有一个大炕,锅灶就支在屋外房檐下,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凌乱地扔在炕上。
老油子的左邻右舍,门前也堆满了垃圾,一个老婆婆正在给垃圾归类。
九儿看了又看,她禁不住问老油子,
“你的小轿车呢?你的水蛇腰婆娘呢?”
老油子摊了一下手,笑了,
“我哪有小轿车,哪有婆娘,都是他妈的,租来的。”
“那你在老家市里买房?”
“那是我多年的积蓄,不瞒你说,头几年干这一行的人少,那是真挣钱。
现在来务工的人多了,钱没有头几年好挣了。
我挣钱的方式你也看到了。”老油子说。
“就那样趴在木板板上,穿的那么少,不冷吗?”九儿问。
“不冷,一瓶二锅头下了肚,就没感觉了。
等酒劲过后,感觉到冷了,就该收工了。”老油子淡淡地说。
“你天天这样干?我可干不了。”王天保说。
毕竟,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被人追,王天保觉的太丢人了,如果祖宗的在天之灵有知,即使是大晴天,也会一个炸雷劈了他。
“我是多种经营,捡破烂,干短工,哪样挣钱干哪个。
现在先做点饭吃,等会咱再去租房子。”王天保说。
……
没来这儿时,九儿满心欢喜,以为老油子出有车,住有楼房,食有鱼肉。
幻想很丰满,现实岂止是骨感,简止纯粹是他妈的骨头渣子,没有一点点油星和肉沫,这令九儿感到绝望。
九儿觉的整个村庄就是个很大的垃圾场,住在这儿的人,都活成了蛆虫。
但是,为了挣钱还债,九儿又不得不在这儿住下去。
老油子的房东,住的离老油子不远,这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叫黄瓜香。
他的丈夫叫大美记,是个小包工头。
这是个隐形土豪,她在自家地里盖了六十多间简易房,就是那种一屋一个大炕,再没有多少空间的房子,专门租给那些进城捡破烂的,打零工的人。
黄瓜香恰好从这里路过,老油子连忙喊住了她。
一听说租房,黄瓜香看了一眼嘣嘣车,知道又是个准备收破烂的,
“你是干黑货还是白货?”
这句话把九儿问糊涂了,干活还分黑白?
老油子连忙解释,“白货白货。”
九儿这才恍然大悟,黑货就是小偷小摸,那些见不得人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那好,既然是正当营生,就住在我隔壁好了,那里有个租户咋天刚搬走。”黄瓜香说。
就这样,九儿有了住处,这是一个小院子,只有五六户人家,院里静悄悄的,那些人都上市场挣钱去了。
这里都是收破烂的,没有捡破烂的,属于即卖即收的那种,因此院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很清爽干净。
房租也不贵,只比老油子的贵了貮拾块钱,每个月一百块钱,水费电费另外结算。
九儿交了一百块钱,进了屋,看那屋里积了一层灰尘,便向黄瓜香借了一把扫帚,开始打扫房间。
九儿向房间洒了半盆水,去打扫的时候,九儿愣住了。
那洒下去的水,形成了一个个水珠子,在地上滚动,九儿没料到,东北的天气是这样的冷。
以前九儿听闯过东北的人说过,东北的天啊,很冷很冷。
尿尿的时候,就要带根棍子,那尿洒到地上,就变成了一道冰冰,一半连在地上,一半连在肚皮上。
要用棍子边尿边敲,那尿才能尿完。
九儿想到了这个笑话,不禁哑然失笑。
九儿打扫了房间,又扫了炕,王天保也不闲着,加了半锅水,准备烧坑,可上哪儿去找木柴呢?
正在这时,老油子背了半袋子旧皮鞋过来了,
“上哪儿去找那么多的木柴?入乡随俗吧,这儿的人都烧大皮鞋,两只鞋子就够做一顿饭的。”
王天保拎起一只旧皮鞋扔进了灶膛里,那火真叫一个旺,红中带着紫,紫中又带着蓝,只不过,空中飘着细细的灰尘,有股刺鼻的味道。
九儿一开始沒注意,闻了一会儿,一阵恶心,几近呕吐,连忙跑出屋去透透气。
老油子说,“沒什么?一开始都这样,等闻习惯了,就不恶心了。”
幸好天气寒冷,缩脖北风又刮的凌厉,很快九儿头脑清醒了过来,她回到了屋里。
炕上己冒出丝丝蒸汽,屋里暖和了起来,九儿拿出带来的棉被,铺在了炕上。
相比车上的颠簸,九儿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九儿的芦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