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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玉萱说道：“可你会写书，做手榴弹，还有攻城车什么的，这些我可都不会。”
“那你会什么？”
上官玉萱想了想，低头说道：“我什么都不会。”
我抬头望天，幽幽一叹：“还好我知你识字，会弹琴作画。”
“这些也无用，挣不来钱。”
“我的学堂不日便要开了。我不但要招男学生，也招女学生。你来吧，教那些孩子弹琴作画。”
“可我是个女的。”
“那又如何？我是个女的我还写书呢。”
上官玉萱沉默不语。
“你不会是放不下公主的架子吧？”我忍不住激她。
“那当然不是。我还以为你是来告诉我你查过罗仲末和余庆朗了呢。”
“罗仲末我见过了，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啊？”上官玉萱惊讶地看向我。
“我的学堂需要教书先生，我便派人请了他去。他去倒是去了，看着倒是冲着我那农庄去的，一去便问有无机会见到皇上。”
“他是冲着皇上去的？”
“他是读书人，家境又穷，希望得到皇上赏识也情有可原。我那日让我义兄陆恒跟他面谈的，我便扮作伺候茶水的婢女，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我义兄说他若想要入朝为官，还是安心读书，乡试、会试、殿试一轮轮考上去方为上策，他却问于朝廷所办的学堂做先生有无官职，属于几品，俸禄如何。”
上官玉萱却说道：“读书人想要入朝为官不是很正常？”
“你说得也没错，可若权欲太重却并非好事。官场之中多是尔虞我诈之人，他既无家底，还是先踏踏实实读书为人得好。”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上官玉萱一眼，“那日我倒茶水时，罗仲末那眼老往我身上瞟，瞟完还要装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临走前我送他出农庄，他竟说‘农庄的婢女都如此令人赏心悦目，可见段姑娘定是倾城倾国之色’。”
“他这是看上你了？”
我失声笑道：“我看他是有贼心无贼胆。”
“那我就只能嫁给余庆朗了？你可见过他？”
“并未，不过我听闻他这人倒是挺顾家，为人处世极为圆滑。他生在都城，却自荐去望南一个小县城做县尉，不过是看在那里离皇帝远，土地肥沃，为官清闲。”
“那嫁给他更好？”
我笑道：“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白雪公主》的故事？”
“自然记得。你那故事定是骗人的，公主落魄后，根本不会有小矮人来帮她，更不会有王子愿娶她。”
“那自然是假的，我编来哄孩子的。”
“你说我是孩子？”
“你那时候是。”我拉着上官玉萱坐下，低声说道，“我在那个故事中未曾提到过白雪公主的父亲，你竟未问我她的父皇去哪儿了。”
“自然是朝中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儿女。我父皇便是那样，他生前我便极少能见着他。我还算是好的，亏得我母妃受他宠爱。我的好多个兄弟姐妹就是一年也见不到父皇几面。”
“那是在尚赫。在白雪公主生活的那个国度，所有人都只能娶一个妻子，没有妾室，即便是贵为皇帝也一样，除非第一任妻子死了或被休了，皇帝才能续弦。”
“那皇帝不是儿女极少？他如何为皇家开枝散叶，继承大统？”
“那个地方，男女都是平等的，皇帝没有儿子，女儿也可继位，若儿女均无，兄弟姐妹、侄子外甥都可继位。”
“那皇帝岂不日日担心皇后不能生养？”
“大约是吧，不过也有些皇帝不太在意。并非每个皇帝都想将江山传给自己的儿女。”
“那样的国度，大约没有皇权争斗吧？”
“也并非全无，不过都没有尚赫这般残酷。白雪公主是她父皇唯一的孩子，她长得美，又讨人喜欢，一出生就得到了父母的万分宠爱。可她出生没几年母亲便去世了，她的父皇自己政务繁忙，带不好她，便续弦另娶了个皇后帮忙抚养她。”
“那便是白雪公主那个善妒的后妈？”
我微微一笑：“皇上要续弦，自然也是经过了千挑万选后才选出来的才貌双全的心善女子。起初白雪公主年幼，新皇后也想显得贤良淑德，自然是竭尽全力悉心教导公主。可几年过去了，新皇后一无所出，皇上对白雪公主却更溺爱了，呵护备至。渐渐的，公主虽一如既往的美丽善良，却开始变得骄纵任性，尽管已到及笄之年，却仍如幼时那般天天粘着皇上，和皇上毫不忌讳地拥抱，甚至和皇上同床共枕。而新皇后呢 ，只要稍微跟皇上说一句白雪公主的缺点，便会招来一顿呵斥。渐渐的，白雪公主所有的不是都成了新皇后的过错。公主起床晚了，是因皇后头日让她学习礼仪太累了；公主抱怨裙子不好看，是皇后的审美眼光太差；公主粘着皇上，是因皇后未给她足够的母爱和温暖。”
“世间哪会有这种父亲？我可不信。”
“有的，在男女平等的世界里，孩子在男人眼里总比妻子更需要呵护。不管如何，日子一日一日就那样过去了，白雪公主越来越漂亮，而新皇后却越来越老。皇后就想，皇上是不是从未喜欢过自己？皇上娶了她是否只是为了让她帮忙带孩子？在皇上眼里，她美吗？新皇后当然不敢问皇上这些，可是她却从皇上的眼里看到了答案。皇上的双眼便是我故事中那个会说话的镜子。”
“在皇上眼里，白雪公主永远比皇后漂亮，故而皇后便想要杀害白雪公主？你想说这都是皇上的问题？”
“无论故事的结局如何，但皇上并未处理好父女关系与夫妻关系，使得新皇后嫉妒到失心疯，而白雪公主不仅得到了皇上全部的宠爱，甚至还能继承皇位，能得到整个王国。”
“她并未继承皇位，她嫁给了他国王子。”
“但皇上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会回来继承皇位的。”我轻轻抚了抚上官玉萱的额头，笑道，“虽然你再落魄也曾是公主，余庆朗再风光也不是王子，可你若嫁与他，你便成了《白雪公主》里的新皇后，你会愿意如此过一生？”
“你费尽心机就是想告诉我，余庆朗只会更喜欢他的孩子？那便是我谁都不能嫁了？”上官玉萱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多走走看看，便能遇着合适的。然你若真想在这两人中选一个，我也必不阻止。但你得自己选，我可不帮你做决定。你也可等些日子再做决定，横竖也不差这几日。”
“你说了比没说还差。我就不该去找你拿主意。”
我哭笑不得，想着这世间女子个性果真是各不相同。
我问道：“当年皇上要将你许给西岭十三王子，我曾问你可曾了解十三王子的品貌德行等。你后来便不愿轻易出嫁，终究将自己的婚事给搁到了如今。你可曾怨我？”
“我向来是个没主意之人，我父皇和母妃说怎样便怎样。你是这世间第一个问我自己愿不愿意嫁与十三王子的。”上官玉萱幽幽说着，显出几分落寞与羞涩。
顿了一会儿，她又道：“我后来仔细想过了你说的话，我觉得我毕竟要嫁去西岭过完一辈子，故而非让父皇派了人去西岭查了十三王子的情况。可我父皇并未告知我实情，是我母妃私下给了派去西岭的人一些金银才得了些消息。那十三王子虽未娶正妻，妃妾却有了好几个，儿女也已有了四五个。听闻他脾性暴烈，曾打死了自己的侍妾。我便横竖不愿嫁去西岭。我父皇那时战事吃紧，便派了使臣去西岭求援，承诺如若西岭帮忙打败了管愈，便将我嫁去给十三王子为妃，并带陪嫁宫女十人。”
我心中一松，总算觉得自己没有错打鸳鸯棒：“如此说来，那十三王子竟是个该死的。”
“他要纳多少妾我倒也不会有多大意见，可他动则打死人我却是怕得紧。”
我看着上官玉萱，感觉她虽经历了苦难，却终究不敢抓住自己能抓到的东西，便又问道：“你真不愿意去我的学堂做女先生？”
上官玉萱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愿意去，可我担心别人笑话我。如今我也无人可嫁了，也只能自己养活自己。”
“凡事总得先踏出第一步。我令人在学堂旁边建几间屋子给你和王妈住如何？离学堂近点，你出入也方便。”
“那敢情好，我便可随时去找你了。”
“你不如跟我走一趟，我带你去看看学堂，快建好了。你顺便去看看，给你住的屋子建在哪处好。”
“好啊！”上官玉萱开心地将绣绷交给王妈，跟着我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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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上官玉萱同骑一马，回到农庄时，书巫书屋的小二阿简却在门口候着我。
“阿简，书肆有何紧要事？”我老远便跳下马问他。
“我听说东家要办学堂，正招教书先生？”
“嗯。”我点点头，“你要给我推荐教书先生？”
“东家觉得我能成吗？”
这倒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阿简，心中暗自后悔以前还真未留意过他的学识。
阿简被我打量得很不好意思，讪笑道：“东家，我幼时可是跟着先生学过的，到了书肆后我将书肆的书都读过一遍，有些还读了好几遍。东家对外宣称只要某一方面有才能，便可来应聘教书先生。我阿简别的本事没有，可自认为讲故事还是在行的。”
“你都会讲什么故事？”上官玉萱似乎来了兴趣，插嘴问道，“可否讲几个给我听听？”
阿简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道：“姑娘要听故事，改天来书巫书屋如何？我定一本本讲给姑娘听。”
我想起在书屋时阿简给客人介绍书时那口若悬河的模样，我还真相信书屋的书他都读过，若非如此，他也不能把每本书都说得妙趣横生。
我问道：“你为何想来做教书先生？” 阿鱼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