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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霓愣了愣，那口气一下子松了下来，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她身子一晃，眼看就要与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季子正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捞了起来。

　　楚玉霓长舒一口气，站稳之后立马跟季子正拉开了距离：“多谢。”

　　“你……”季子正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别扭的感觉。

　　从前楚玉霓整日缠着他叽叽喳喳的时候他嫌烦，如今楚玉霓终于不再一门心思盯着自己了，他这心里反倒觉得奇怪。

　　他看着面前这个恨不得跟自己划清界限的姑娘微微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你若是果真想要学点真本事现在开始倒也是不晚的，只是你到底是个女子，未必……”

　　“女子如何？”楚玉霓打断了他的话，斜睨了他一眼，“季小侯爷究竟为何瞧不起女子？”

　　当年在王宫里头，季子正瞧见她便总是露出一副欠揍的样子来。

　　她隐约记得当年的忠远侯也就是季子正他爹曾说过她：“身为女子，公主应当为天下女子楷模，莫要总是跟着太子殿下舞刀弄枪。来日太子殿下能够上阵杀敌，难道公主殿下也能？”

　　她后来还真就能给了老忠远侯看了。

　　只是打那之后，季子正瞧见自己躲得更快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老侯爷的迂腐气传染，如今竟开始瞧着她也不顺眼起来？

　　还是说不管这外头的壳子换成什么样，季子正总是瞧不上自个儿？

　　他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哪来的资格瞧不上她？

　　楚玉霓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她冷笑一声，仔细打量着季子正，开口说道：“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要为了男人活着的，这世上有杜凌儿那样的姑娘，自然也有别样的。从前……我被男女私情所惑，始终想不明白。我这样的人，早就不该如此了。”

　　“你以为你是楚默怀的妹妹，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季子正也忍不住冷笑出声，“楚玉霓，你未免太天真了，你以为当今陛下当真这样信任你们楚家吗？不过是因为他的皇位坐不稳，他需要你兄长去为他厮杀为他打拼这个天下，所以如今才会宠着你们楚家。”

　　“那与我没什么关系。”楚玉霓突然笑了，“小侯爷先前不也说了，忠远侯府是我最后的庇护，我是忠远侯夫人，只要小侯爷不作死，我就能安稳的活着，不是吗？”

　　“那你如今这做派难道不是为了你兄长？”季子正皱眉。

　　“为了我兄长？”楚玉霓皱皱眉，“我兄长位极人臣，骁勇善战，何曾需要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出来丢人现眼了。”

　　纵然她很楚默怀，可闭着眼睛拍马屁总是不会出错的。

　　谁知季子正却只是挑了挑眉，问了一句：“你不知道你兄长又要出征了吗？”

　　“出征？”楚玉霓愣住，这事儿可没人告诉她。

　　季子正撇撇嘴，满眼鄙夷地说道：“也是，你是楚家幺女，你兄长姐姐总将你当成小孩子，捧在手心里哄着，如何会让你去看到这世界的残酷。若非嫁给了我，你应当仍是楚家金尊玉贵的小姐，不知世间疾苦。楚玉霓，你可后悔？”

　　楚玉霓眨了眨眼睛，蓦地笑了：“那我还得谢谢你，若是一直在楚家那个大宅子里，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呢？”

　　这是楚玉霓第二次真心实意地冲着他道谢。

　　季子正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扭头问道：“庞先生只说你要学武来强身健体，可你也知道，武学有很多种，你若是打算加上兵器，可想过打算学什么？”

　　季子正这个话题转移的实在太过生硬，唯一的好处倒是恰好问到了楚玉霓的心坎上。

　　楚玉霓像是深思熟虑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若是小侯爷决定亲自教导我，我想那还是学侯爷最拿手的箭术和枪法吧。”

　　“你还打算学两样？”季子正挑眉。

　　楚玉霓点头，反问了一句：“不行吗？”

　　也不知季子正到底想到了什么，他盯着楚玉霓看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楚玉霓微笑：“那咱们今日学什么？”

　　“扎马步。”季子正扫了她一眼，“你方才姿势很标准，看来在楚家，你倒是耳濡目染了不少。你只要想清楚，果真要学我季家的枪法，那么楚家的那些阴损的招式就该都忘了才是。”

　　“你放心，我从未学过楚家本事。”楚玉霓立马应道。

　　“明日我会请人给你打造适合你的兵器，这几日你不需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扎你的马步就是了。只有基础打得好，你日后才能够学好本事。”季子正倒也打起了几分精神，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楚玉霓没有丝毫的懈怠，在院子里又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打了一套拳，这才让四喜去烧了洗澡水来放松了片刻。

　　她闭目躺在浴桶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季子正今早的那句话。

　　他说：“楚玉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她怎么会不清楚这个呢？

　　她只是害怕。

　　害怕自己来不及。

　　她不知道楚玉霓这幅身体想要恢复到她身为平靖公主的时候那样的本事需要多长时间，她也不知道楚家的荣耀还能够延续多久。

　　她只知道如今想要除掉司徒青为她父兄亲族报仇，只能抓紧时间。

　　她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开始期待起季子正的赠礼来。

　　也不知道如今，她还能不能拉得开那张大弓。

　　楚玉霓想着想着，突然一下子从水里坐了起来。

　　“四喜，更衣。”楚玉霓唤了一声，快速换好了衣裳急匆匆地往外走。

　　她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情，当年兄长出征漠北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张玄铁制成的长弓，后来被父王赐给了忠远侯府，如今那张弓不知是不是还在府里。

　　她有些想再见它一面。

　　故人早已长绝，此生在无望相见，可故人留下的物件，却终归能够寄托一个念想。

　　楚玉霓走的匆忙，没留神迎面撞上了杜凌儿。

　　她想要躲开的时候，杜凌儿已经红着眼，娇娇柔柔地跪倒在了她面前。 再世为凰侯爷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