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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4章别妻出征

　　是夜，叶初月替宋瑾亦收拾行囊，叹气问道，“有些话藏在心里不好吗？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讲出来？”

　　她看似在嗔怪他意气用事，实则是在担心他，担心他迟早被自己这桀骜的性子所害。

　　宋瑾亦用手指弹着茶碗盖，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淡淡道，“人善被人欺，唯有恶人才能让人恐惧。我就是要让凤熠听到那些话，让他对我防备忌惮，让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时时活在恐惧担心中。”

　　他的语气陡然转向严厉，面上的神情也逐渐冷然起来，眼中的精光如嗜血的利刃般，随时等着出鞘，手刃仇人。

　　轩窗之外，清风骤起，吹得凤尾细竹沙沙做响，仿佛它们也为宋瑾亦这通身的煞气所惊。

　　就在这时，府中通报，说是有为唐先生带着一位罩着帷帽的姑娘前来求见。

　　叶初月立刻判断出来人是谁，忙让下人将人请进来。

　　她转头看了宋瑾亦一眼，见宋瑾亦此时已收敛起那冷峻神色，这才稍稍放下心。

　　等她和宋瑾亦转身到东堂时，唐游风和叶初雪已经被下人引着落了座。

　　叶初雪一见叶初月进门，马上飞扑过去，伸手就要掀起帷帽。

　　叶初月见周围有下人，忙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别忙，随手禀退了下人。

　　叶初雪反应过来，只得撇撇嘴，隔着帷帽紧紧抱了抱自己的姐姐，关切的低语一句，“姐姐，你瘦了。”

　　叶初月拍了拍她的背，抬眼看向宋瑾亦，似回应妹妹，又似说给宋瑾亦听般，“我还好，真正瘦的人是他。唐公子来了正好，可以帮我劝劝他。”

　　唐游风马上站了起来，盯着宋瑾亦细瞧了几眼，见他脸色实在白的吓人，知道他连日来必然忧思缠心，伤怀深重，于是抱拳劝道，“宋兄，这两天我听闻了府上的噩耗，才知道老将军他……不管怎样，逝者已矣，你要保重身体才是。倘若老将军在天有灵，也不想见到你此刻为他忧心的样子。”

　　宋瑾亦强打精神笑了笑，说道，“劳烦唐兄记挂了。不知唐兄此番突然前来，为了什么事？”

　　自唐游风辞官后便出了京，安身在京郊之外，若无要事他定然不会再轻易在进入京城的。

　　被问及来意，唐游风也不隐瞒，直言他听说了宋瑾亦要挂帅征南的消息，便想着一同前往。

　　“也是时候回去会一会我那位皇兄了。”唐游风说着，乌沉沉的眸子闪了闪，“若是宋兄不介意，我想随同宋兄一起去南疆，路上也有个照应。”

　　说到照应二字时，唐游风不无担心的看了宋瑾亦几眼，宋瑾亦马上明白，他所指的是自己的身体。

　　看来自己精神不济已经到了人所共见的地步。

　　可不想平白担上人情，又牵连无辜的他，婉拒道，“唐兄，我此次出征，路上必然不太平，皇上忌惮我，少不得要加派眼线，因此对唐兄来说，恐怕有些不便。”

　　叶初月本来觉得有唐游风相伴宋瑾亦同行是好事，却没想到竟被宋瑾亦回绝了。她不禁蹙了眉，想劝他改主意，刚张口唤了声，“亦郎……”

　　宋瑾亦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此事还望唐兄见谅。话说回来，我拒绝唐兄通往，还有一事相求……”

　　抬眼看了看叶初月，宋瑾亦接着说道，“我想请唐兄在京中多耽些时日，待我离京后，照顾月儿她们姐妹随后离开。”

　　唐游风听了沉吟一下，笑着说，“宋兄考虑事情果然周详，我只顾想着回南之事，倒把这些事情忘了。”

　　叶初月见在这种情况下，宋瑾亦还在设身处地的为她和妹妹着想，心里顿时感动不已，但她知道自己是决然不能离开的。

　　因此走到宋瑾亦身边说道，“亦郎，我……不能离京。”

　　此言一出，余下的三人皆是一愣，初雪更是跳起来，失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能离京？你可知道，姐夫一走，就没有人能在身边保护你了。”

　　初雪虽然冒失，说的却是实情，唐游风也从旁劝道，“夫人，雪儿说的极是。宋兄一走，你若留在京中，不是无形中成了皇帝握在手里，牵制宋兄的把柄了吗？”

　　他实在想不透，叶初月那样聪明的女人，怎么会看不到这一层呢？

　　宋瑾亦也狐疑地盯着她瞧，似揣摩不透她此时的心思。

　　他离开了，这京中还有什么值得她去留恋的地方吗？

　　叶初月扫了他们一眼，缓缓笑了笑，看看四周无人靠近，这才说道，“我若离京，这朝中的吏部尚书由谁来代？眼下皇帝忌惮亦郎，便会处心积虑寻他短处，倘若被他知晓，吏部尚书叶楚栎大人是由女人扮的，并且还是宋瑾亦的夫人，你们说，皇上接下来会怎么做？”

　　她话音落时，三人再不说话，脸上的神情却各不相同。

　　初雪是担忧，宋瑾亦是无所谓，只有唐游风点了点头，表示出对叶初月所言的认同。

　　停了一会，叶初月又说道，“我在京中除了这一层缘故之外，还有别情。前些日子，亦郎插在宫中的细作，已被皇上拔出了。如此一来，皇上那边的消息便彻底断了，我若留下了，便补了这不足，可使亦郎在前方安心征战，不必担忧后方有什么变故。”

　　“可是……”宋瑾亦仍然担忧的想说些什么，叶初月却抢先打断了他，“好了亦郎，你也别再劝了，你既然能为了不牵连唐公子而拒绝与他同行，我又为何不能为了你征战无牵挂，而拒绝离京呢？”

　　说完带着一丝机敏的俏皮望着宋瑾亦，宋瑾亦被堵的无话说，只得叹气摇头。

　　最后几人商议的结果是，宋瑾亦离京后，由唐游风护送叶初雪随后离开。

　　至于叶初月，她便搬回尚书府，继续假扮叶楚栎在朝堂上周旋。

　　而她的安全，就要由那游侠般的人物冷傲涵来费心了。

　　三日后，宋瑾亦点兵结束，大军即将开拔。

　　叶初月不能以女装送行，便只能扮做叶楚栎的样子，随同百官相送。

　　这一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灿烂阳光照射在列队于校场中上万将士的银甲上，泛出耀目的寒光。

　　凤熠乘了龙辇，在禁军的护卫下，由皇宫处缓缓而来。一身明黄的劲装，穿在他单薄瘦弱的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龙辇被抬到了阅兵将台前，他才懒洋洋的由如喜掺扶着，步下辇车。

　　抬眼扫了校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一眼，他抬起虚浮的脚步上了将台。

　　顿时台下的百官将士一起跪倒，山呼万岁。

　　那满耳惊雷的震天之音音，到没有激起他多少豪气，反而自眼底泛出一丝嫌恶。

　　等到万人跪地颂圣完毕，便是礼炮连响，九声过后，他接过如喜奉上的帅印、兵符，擎在手中，向前一递。

　　金甲赤披的宋瑾亦这才走上前，单膝跪在皇帝身前，双手接过帅印、兵符，高举过头。台下的将士们顿时又是一阵高呼。

　　在这间隙，凤熠立于宋瑾亦身后，冷笑着说道，“宋将军，朕在京中等着你凯旋的好消息，你可别让朕失望啊！”

　　宋瑾亦没有回头，，磨切着牙冷冷道，“皇上，臣一定会如您所愿，凯旋而归的。”

　　说完，在齐声擂响的站鼓声中，宋瑾亦翻身跃上战马，目光森然的扫了一眼讲台上的皇帝，然后拨转马头，率领着众将士正式出发征南。

　　行过送行的百官阵营时，他在人群中扫视了几眼，待找到叶初月时，深深的看了她几眼，眼底的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叶初月同样有不舍，却极力掩饰住，只对他含笑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军马扬蹄而行，掀起了满天黄土，战鼓越擂越响，洞彻云霄的声音中，凤熠站在将台上，微眯着眼眸，死死盯紧那道金色的背影，随声问身边的如喜道，“给靖王的信送去了吗？”

　　如喜忙不迭笑着回道，“皇上放心，早已八百里加急送去了。”

　　“那就好。”凤熠嘴角勾起阴毒笑意，目送着宋瑾亦带队的大军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他那么笑意却正好落在了叶初月的眼里。

　　宋瑾亦走后，按照约定，接下来唐游风要带着叶初雪赶紧离京。

　　但初雪一想到这一别不知又将何时才能见到姐姐，因此便哀求着留下来，想陪叶初月再待些时日。

　　叶初月被缠的没法子，只好同意她在留上三五日。三五日后，无论如何都必须离开。

　　叶初雪立刻开心的答应了。

　　宋瑾亦走后的第二天傍晚，宫中突然传来消息，皇上下旨要吏部尚书叶楚栎大人入宫一叙。

　　这道旨意传达的甚是笼统，叶初雪塞了些银子给那小太监，想要他再说得详细些。

　　那小太监却一脸为难的说道，“宋夫人，您还是别为难咱家了。咱家不过是个传话的奴才，皇上究竟为何召叶大人入宫，咱家上那里去知道呢。”

　　不过将银子揣收下后，小太监还是多说了一句，“皇上下旨时，还吩咐了御膳房要备上小席面。咱家猜测，叶大人被召进宫或者不是什么坏事。”

　　小太监出府等待时，叶初雪忙劝阻道，“姐姐，你还是别去了，我听说这个新登基的皇帝是个顶顶荒淫之人，我怕……”

　　叶初月拍拍妹妹的手背，笑说道，“傻丫头，这是圣旨怎么能不去呢？”

　　初雪听了急得在屋中转圈，想了一下又提议道，“假如姐姐病了，那就算是圣旨，是不是也可以不用遵照？”

　　叶初月知道妹妹在想什么，她跟着唐游风待得时日久些，已经粗通药理，给一个健康的人造成患病的假象，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可叶初月却不想这么做。

　　对于她来说，是福不是祸，若是祸事躲也没用，那还不如索性打起十二分精神，“对敌开战”来得好些。 报告将军，夫人要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