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丧子之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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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丧子之奠
天子因谋逆未遂被下了狱,皇后跪在天烬帝的殿前三天三夜,总算保下了他的一条命。但天烬帝明言,太子失德,犯上坐乱,虽免死罪,但即日起贬为庶人。
得到皇上手谕的那一刻,皇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御阶之上。
心里念叨着,一切都完了。
被宫女们扶着回到寝宫时,她如一具行尸般呆坐在榻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唯一可以倚仗的儿子,被废为了庶人,她的后半生也再没有了盼头。
什么母凭子贵,荣耀天下,一切跟她都没了关系,后半生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登上帝位,然后形如枯槁的老死在这宫中!
她越想越是恐慌,幸而柳冰言从旁劝慰了一番,她才稍稍纾解。
柳冰言见她平静些了,便说道,“事情走到这一步,也是从前没想到的。咱们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宋瑾亦那小子……不过娘娘,眼下也不是全无转机,臣妾还望娘娘保重玉体,筹计个法子解救眼下困局,才是正经。”
皇后欲哭无泪,捶着床沿嘶哑道,“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啊。谋逆是死罪,皇上留了熠儿一条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如今我们还能再求什么!”
柳冰言到底是有些见识,又知道自己的一身荣华全都身系在皇后身上,若是皇后就此认栽,那么她这辈子就算了完了。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想出法子,寻条生机出来。
她在屋中踱了几步,忽然眼珠一转想到些什么,忙侧身坐到皇后身边,“娘娘或许有法子能救殿下呢?”
皇后闻言抬起头,似不大相信她的话。
她拉过皇后的手,低声道,“眼下解救殿下的法门不在皇上身上,而在皇子的身上。”
“皇子的身上。”皇后半信半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片刻之后,便懂了她话中的意思,顿时眼放光彩,“对啊,本宫怎么就糊涂了,没想到这一点。”
她拍拍柳冰言的手,赞了句,“幸好有你在本宫身边。你放心,若这次熠儿能顺利脱困,本宫愿与你平起平坐。”
柳冰言顿时喜不自禁,赶紧扑倒在皇后面前连谢恩典。
叶初月将养身体这两天,始终郁郁寡欢。
虽说她当初认为那孩子怀的不是时候,但到底是她的骨肉。作为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人,无论以何种方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那都会是一场剜心之痛。
阳光透过窗棱洒向桌面时,她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一遍遍想着,若那孩子能活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念夏推门进来,送进补汤。
她也只淡漠的让她放在桌上,连碰也没碰。
“小姐,你也多少吃点吧,自己的身子要紧。身子养好了,你想和姑爷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啊。”念夏将那碗推到了叶初月的面前。
叶初月只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又将碗推开了,“我吃不下。”
念夏没辙,叹口气将那补汤端了出去。
走到门口,见到宋瑾亦。
念夏冲他福身行礼。
宋瑾亦看到她手中原封不动端回来的汤碗,蹙紧了眉,“她还是什么都不肯吃?”
念夏点点头,“奴婢还从没见过小姐这么没精神过,看样子她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岂止是她伤心,宋瑾亦也同样如此。
期盼已久的孩子没了,心爱的女人又萎靡不振,而他守在一旁只能干着急,却无能为力。
他冲念夏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然后抬脚走到门前,又停住了脚步,犹豫了许久又转回身。
午后,叶初月的房门再度被推开。
她没精打采的抬眼瞟了一下,见宋瑾亦拿着张燕子形的风筝走了进来。
此时已入初春时节,京城中的人都会在这个时节放风筝。
叶初月以为他要是带自己放风筝散心,淡淡说道,“我没心情,你自己去放吧。”
说完站起身,又向着床榻那边偎去。
宋瑾亦在后面拉住她,将她整个身子板正过来,不让她有一丝逃避的可能,说,“我知道你为那孩子难过,可就算在难过日子也要过下去……如果你自己实在迈不过这个坎,那我便帮着你迈过去。”
他将风筝递在她手中,她垂下头盯着看这墨和胶还未彻底干透的风筝,耳边听到他温润的声音继续响起,“这风筝是我为那孩子做的,他既然无缘承欢我们膝下,那我们便将这风筝放掉,遥祝他能早日投胎,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叶初月握着风筝的手,颤抖起来,半天后抬起了头,蠕动着唇角问道,“你……这是要给他一个名分?”
宋瑾亦郑重点头,又将风筝翻过来,只见后面用朱笔写着“宋龄宣”三个虬劲的大字。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逐个点着那三个字,道,“不管未出世的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三字是我这个当爹的给他取的名字。”
叶初月抚着那三个字肩膀抖动起来,宋瑾亦抬手去扶她的肩,却见她猛的抬起了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笑意,“好,好……别让宣儿等太久,我们这就去把风筝放了。”
将这风筝遥遥放上天后,叶初月终于振作起来。她决心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宋瑾亦看着她脸上那萎靡之色逐渐消散,露出久违的笑容,心下略感欣慰,感叹他那野性,坚强,带着永不服输劲头的月儿又回来了。
他也露出了笑意,心中念着,只要她好,他便好!
蒋倩雯是在夜里被悄悄骗进宫的。
大婚当日,父亲伙同太子谋逆被判了死罪,押在牢中。
母亲受不了这个刺激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她这个新晋的三王妃也一下子从人人眼里艳羡的高枝凤凰,变成了人人口中的天大笑话。
成婚的当日,没有洞房花烛,没有交杯合卺,更没有郎君的爱意怜惜,留给她的只是一座空房,一张凉榻……
她从喜冠还没有摘下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弃妇。
可这一切又怨得了谁呢?
她将自己囚在王府的偏院中不敢见人,只想着就在这里寂寂无声的了此残生算了。
却没成想,几天后突然收到了母亲病危的消息。
如果父亲被杀头,母亲将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不管她心里多恐惧,多不想见人,尤其不想见到凤烨华,却也不得不去求他,让他恩准自己回去探望母亲。
凤烨华没有为难她,同意了。
她带着满腹的担忧坐上了车,谁知车子竟一路驶向了皇宫。
她又几乎是被太监宫女架着带去凤栖宫。
一路上她都在想,难道皇后的儿子做了孽,已经连累着爹爹赔上性命,她还不甘心,还要让自己也赔上这条命吗?
心里却没有多少恐惧,只剩一片死寂。
爱怎样便怎样吧,反正她这一生,从没掌握在自己手中。
栖凤宫里静静的,连空气中都带着不安和压抑。
她被架到皇后面前,皇后挥了挥手,太监宫女这才撒开她。
不管怎样,她还是得体的冲着皇后行了礼。
皇后耐着性子给她赐了座,客套了几句后便直入主题,问她,“你想不想救你父亲,让他平安回去和你们一家团圆。”
她心底一动抬起了头,像身处幽暗的洞底,猛然间看到了一丝光亮,可那光亮迅速的黯淡下去。
她是不够聪明,但绝对不傻。
她知道皇后这么说,必然是又打上了什么主意,而这主意很可能关于她。
可是她已经成了一个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笑话,在她身上又有什么可值得利用呢?
所以她凄然的笑了一下,“为人子女者,眼见父亲蒙难,哪有不想搭救的?可我父亲犯的是死罪,我这个做女儿的就算在心有不忍,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又将头垂了下去,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皇后这时稍显不耐烦道,“本宫不是在跟你谈论你父亲的罪,本宫是问你想不想救他?”
蒋倩雯擦拭眼泪的手停住了,又望向了皇后,此时的眼中多了许多疑惑。
她茫然的点点头,“想,当然想。”
“想就好。”皇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然后冲着外面将元妃唤了进来,伸手一指蒋倩雯,冲着元妃道,“要用什么法子你和她说吧。”
元妃含笑福身道了声是,转身走到蒋倩雯身旁,张开绣口,对她说了一番什么。
随着她述说的深入,蒋倩雯像是被吓到一般瞬间变了脸,等她离开栖凤宫时,脸色已经惨白一片,没有了半点血色。
坐在马车上,她脑海中一直重复着离开前,元妃对她讲的最后一句话,“蒋老将军的命就捏在你手中,是死是活,就看你的决定了。若你是个孝顺的,就只管放手去做。若是怕了,就当今日我们什么也没说……”
她木然的望着眼前的虚空,唇角浮出了纠结的苦笑。第一次她可以自己决定去做一件事,却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
将军府中,墨夜将逝。
叶初月忽然从梦中惊醒,心口止不住的噗噗乱跳。
睡在一旁的宋瑾亦赶紧坐起身,掌了灯火,看见灯影之中,叶初月一脸的惊慌失措,蝶翼般的浓睫下,那双本该镇定的双眸,此刻却布满恐惧。
他赶紧揽住她的肩,轻声安慰她,“做噩梦了吗?别怕,有我在呢。”
叶初月似没有听到他的话,眼中的恐惧不减半分,她一掀被子下了床,在地上像一头被困住的小兽般不停的踱着步。
宋瑾亦皱起眉,也下了床,搂住她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我梦见三殿下出事了。”叶初月抬起那张惨白的脸,悚然说道。
听了她的话,不知为何宋瑾亦的心也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头升起。 报告将军,夫人要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