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冷氏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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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冷氏旧族
悬日西垂,天幕渐转为幽暗,插秧的农人也直起腰身收工回家。
远处的村落里升起了袅袅炊烟,家中妇人们站在村口,此起彼伏的呼唤稚儿归家,孩童们嬉笑着扑进母亲的怀中,见此情景,叶初月心底里的思乡愁意被牵扯了出来。
她只呆呆看着,眼圈渐渐红了。
心中那压抑着的情思,此时皆成了煎熬。
她看风景入情,季舒玄看她入心。
这是他为君十几栽从未有过的感受,他如冰似铁的君心中,第一次映入了一个少女的身姿,她给他带来的触动,如同雄雄燃烧的野火,从火种到燎原几乎须臾间,一下子便将他闲置的情感全部点燃。
他的心灼热,眼底却慢慢转凉,低下头,轻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他的面上已经复归平静。
“叶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香萝寻了过来,拉着叶初月唤道。
叶初月这才回过神,点点头,转身向车上走去。
擦身经过季舒玄时,他张口说道,“感觉好些了吗?”
叶初月讶然的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到浮在他脸上的浅浅笑痕下,是一抹担忧。
她赶紧装出轻松的样子说,“本也没什么事的,不过是被这乡间的风景吸引住,一时看的忘情,耽误了行程,还请王恕罪。”
季舒玄不知为何对她此时套着恭敬外表的冷漠疏离,感到一阵难以忍受,他的剑眉微微蹙紧,流露出几分不悦,像是又怕被她瞧见,他扭头看着天幕,淡淡道,“姑娘喜欢这庄里风景,不如今夜就宿在这庄子上吧。”
季舒玄的金口玉言很快就传递了下去。
王在百姓间借宿,这无疑是桩大事,司徒月心中生疑,却又只能命人赶紧安排下去。
一边通知庄上的保甲,带人出来候驾。
一边又派了几十个护卫先行进庄子里去布置。
一下子,这个本该进入宁谧夜晚的小村子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各家各户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叶初月见季舒玄为了自己,竟如此兴师动众的叨扰百姓,便有些不忍,季舒玄却不以为意道,“姑娘不必在意,你日后要辅佐朕,少不得要了解些实际民情,不如就从这里开始吧。”
叶初月见他态度坚决,便也只好不再多想。
按照布置,女军的大队人马在了庄外扎营,只拣了几十人护卫,侍候着季舒玄等人进了庄子。
大巫虽然被软禁,对外却仍给她体面,依照季舒玄的指令,她也跟随着进了庄子。
等到他们进庄后,只见庄子口已经通火通明。
保甲带着全村男女老少齐刷刷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季舒玄示意他们平身,他们却动也没动,又转而冲着大巫大礼跪拜起来。
那份恭敬虔诚竟比面对王时更有过之。
叶初月看得不禁吃惊,转头去看季舒玄,却见他嘴角勾起抹苦笑。
再去看大巫,她虽然被剥去了自由,此时仍然得意不已。她示威似的看了季舒玄一眼,然后才张口说道,“老身秉持大天神的法旨,恕你们无罪,起来吧。”
这些百姓顿时满面感激的又对着她拜谢不止,这才站起了身。
直到这时,叶初月才真正见识了神权在沈元意味着什么,那是对民心的绝对控制。
而这种根深蒂固的控制使得他们在面对王权时,只是依礼制叩首问安,而在面对神权时,却当真是顶礼膜拜,用心崇敬。
如果是这样,这还真是不好办啊!
叶初月一边感叹着,一边随着众人进了庄子。
王的临时行宫安置在了庄中的一座祠庙内。
祠庙庭院深廓,院中遍植修竹茂兰,环境还算雅致。
侍卫收拾好了两间宽阔些的房子,一间给季舒玄住,另一间留给大巫,余下的便随意分配了。
叶初月选了一间靠近院门的稍小些的屋子住下。
刚和香萝一起收拾好床铺,准备睡下时,外面却有人通传,王有请。
叶初月只好起身,重新穿戴整齐,由侍卫引着向季舒玄的屋子走去。
进到屋中,只见保甲也在。通明的烛火下,欠身坐在椅子上的保甲,正小心翼翼的说着什么。
而季舒玄正垂下眼皮沉默不语的听着。
见叶初月进来,保甲止住了声音,季舒玄这才抬起头,冲她一招手,指着身旁的位置道,“过来坐。”
保甲吃惊的看着叶初月,然后问季舒玄道,“王,这位是?”
季舒玄笑着说,“她是朕的一位贵友,你唤她叶小姐就是了。”
保甲听了立刻起身冲着叶初月行礼,恭敬道,“草民见过叶小姐。”
他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倒弄的叶初月有些不自在起来。
季舒玄倒是不以为意,笑着说,“朕难得深入民间,考察明情,正和这位陈保甲在闲谈,叶姑娘也来听听吧。”
说话间,又乡妇端茶上来,奉给叶初月。
叶初月打眼一瞧,那装茶的器物竟非俗物,乃是一枚海棠花器口的白玉杯。釉色清润通透,在烛火的映照下,闪动着剔透的光泽。
这乡间野外怎么会有这样的宝贝?
见叶初月盯着那杯子细瞧,那保甲便笑着说,“小姐眼力真好,可是瞧出了这杯子不俗?”
叶初月没有言语,只抬起头露出不解的表情看着他。
那保甲敦厚的笑笑,又看了季舒玄一眼,见季舒玄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这杯子是一套,原属于庄上的一户冷姓大族,这冷姓大族在先王时,也风光了一阵,族中还出了一位将军,只是后来逆王出世,这冷姓将军竟不顾圣恩,猪油蒙心的依附了逆王一党。”
“亏得当今王上受大天神眷顾,后来不废一兵一卒清除了逆王,这冷姓大族便也罪有应得跟着覆灭了……”
保甲还在絮絮叨叨的接着往下说,叶初月却是震惊的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难以置信的握着那个杯子,心中奇道,难道说自己偶然间住进来的这个庄子,竟是冷大哥的故里,而自己眼前的这个杯子竟是冷大哥家中的旧物?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恻然,也深为命运的微妙所感。
季舒玄见她发呆,便制止保甲继续说下气,转而轻声问她,“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叶初月赶紧摇摇头,笑着说,“民女哪有什么心事,不过是听得一个望族因为一念之差,瞬间倾覆,有些喟叹罢了。”
她说着捧起杯子品了一口茶,茶汤散着淡淡茉莉香,虽然煮的欠了火候,但她知道这一定又是季舒玄特意叮嘱着人为她去弄的。
想着,她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季舒玄,季舒玄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淅淅沥沥的竟下起雨来。伴着雨声,似乎隐隐出现了犹如女子哭嚎的凄厉声音。更为离奇的是,叶初月隐隐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转眼去看季舒玄,见他似也有所察觉。
那保甲像是对此习以为常,有些尴尬的说,“这怕又是那金雕在作祟了。”
“金雕?”叶初月惊讶脱口而出。
幸而别人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
保甲叹息说道,“这金雕也是当年冷家的,本是一对,另一只不知何故失掉了,只余下了这一只。这金雕性子烈,早些年总是闹腾,吵得人不得安生,急起来还会不断冲撞笼子,只撞得自己满身见血,这两年本已老实许多,怎么今天又开始闹腾起来了?”
保甲说着,叫进来乡妇,让她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叶初月这时已经隐隐的有了些预感,莫非是金雕性灵,预感到旧主将至?
想到这,她不安的看了一眼门外漆黑而湿潮的夜色。
沈元撤军之际,据守云安城的宋瑾亦当即便得到了消息,他虽然不知沈元突然撤军的具体内情,但既然外部的这个大威胁没了,他肩上的压力也顿时小了许多。
他马上进行了重新的战力部署,将防守沈元的一部分将士抽调出来,充入对战朝廷的部队中。
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尽快的击退朝廷大军,得到些许喘息时机。
而他也可以借着这喘息之机,亲自去一趟沈元,寻找叶初月。
这几个月来,他虽然一心扑在战事上,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叶初月。
这份牵挂对着外人不好表露,但每到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拿出她的画像细细摩挲,想的紧时,更会发痴的对着画像喃喃絮语,仿佛叶初月就在他眼前一般。
叶初月的那枚桃木簪,他也仔细的收在身上,不时的拿出来呆呆的看着,傻傻的嗅闻着,那上面仿佛还带着叶初月的体温和发香。
他就是用这样的法子缓解着自己日益加重的思念之情。
这天夜里,他又拿出了簪子借着烛火细细抚摸,外面的传令兵突然禀道,“元帅,诗诗郡主求见。”
宋瑾亦不耐烦的应了声,“本帅在忙,没有时间会她,你让她回吧。”
传令兵正要依照他的意思去回复慕诗诗,谁知慕诗诗竟然越过传令兵,直接进了营帐。
见她闯了进来,宋瑾亦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我正忙着,不便招待,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慕诗诗瞟了他手中的那枚簪子,心中顿时一紧,再仔细揣摩他的神情,顿时明白了八九分。
原来,他还在惦记着叶初月那个贱妇啊。她想着,心里不觉生出了恼意。 报告将军,夫人要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