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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道带着浩浩荡荡的村民到许林家门前的时候,许林正站在黄元昌住的房间门口在心中咒骂着,这黄元昌住一晚上的房子,就变得恶臭无比,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床旁边的地上落了一层的黑色小颗粒,那颜色几乎和黑猫含着的那块肉有的一拼,许林站在门前等着气味散去,却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便拧拧眉朝前屋走去。
都是一个村的人,要说许林没听见什么风言风语那是不可能的,他本想着今天就跟着黄元昌一起离开,不掺和这档子事的,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许林阴沉着脸看着这群病急乱投医的人,其中不乏有他眼熟的,甚至还能和他父亲或者母亲说上几句话的,如今都丢了伪善的面具,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一见许林出来,本来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江老道眼珠子一转,带着笑上前冠冕堂皇道:“小兄弟,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有的还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你也不忍心因为你父亲丢掉性命吧?”
“我父亲去世多时,他们又怎么会因我父亲丢掉性命?”许林冷哼,面色不善的扫了人群一眼,可就这么一眼,他却在人群中看见了两个熟人。
这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是前两天被掏了心窝子死了的老金头和金花!
老金头和金花就跟在泥潭子里打过滚的小孩子似的,浑身上下都是泥土,酱紫色的脸上一双眼呆滞中带着些许的茫然看着许林的身后,一袭阴冷的风吹了过来,许林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脸色也僵硬了起来,他是亲眼看见老金头胸口上多了个血洞死在自家屋子里的,他也一直不相信那天站在他窗子前面的就是老金头,可现在,他不得不相信了!
眼前的两个人打破了许林对事情的所有认知,他终于明白,他母亲还有黄元昌更或者说蒋思罔为什么让他尽快的离开这个村子了……
似乎是闻到了腐尸的味道,更多的乌鸦从村口和村尾那边聚集了过来,夜里起的那阵乌黑的烟也聚拢了起来,天色很快变得灰蒙蒙的,本来因为许林的话安静了的人群又开始小声的嘀咕了起来,小龙妈更是害怕的缩着脖子拽了拽江老道的衣角,带着哭腔问:“道……道长,这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江老道猥琐的脸上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转瞬即逝之后连忙小声抚慰道:“别担心,事情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似乎是相信了江老道的话,小龙妈手攥着小龙的手,竟安心的挺起了腰杆,低头娇声笑了起来,站在小龙妈旁边的老人厌恶的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谁说死人就不能作怪了?小兄弟,要变天了,若不把你父亲找出来,整个村子的人还有你,都会给你父亲陪葬。”江老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许林的异常,依旧捏着胡子高深莫测的道。
许林脸色惨白,伸出指头指着身后,正要说话,成群的乌鸦突然怪叫了起来,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金家村,还不等前来围观的村民们反应过来,那群乌鸦便疯了似的攻击了起来,胆子小的都蹲下了身子抱着头,胆子大的则挥舞着手臂叫骂着,声音甚至比乌鸦的还要难听许多。
事情超出了江老道的预料,他掐着指头略微思索了一下,脸色骤然一变,随即望向了村头老槐树,老槐树下,老金头和金花正痴痴的望向这边乱成一团的人群,像是在看猴戏一般,嘴角竟挂着一抹不可名状的诡异冷笑。
紧接着伊黄月和蒋思罔几人听见外面的嘈杂声,都迅速跑了出来,许林一眼便看见了她们,刚想说槐树下的老金头和金花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然不见了。
江老道也知道现在不是再继续为难许林的时候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吩咐着来人抓起乌鸦来。
鸟终归是鸟,总是斗不过人的。许多平日里喜欢在山野里打些荤食打打牙祭的人都是打鸟的好手,再加上伊黄月指使着余亮他们帮忙,不到一上午的功夫,金家村的乌鸦都死的差不多了,就连偶然从天空飞过的别的小鸟都没能逃过这场追捕。
金家村到处都是被打落下来的乌鸦,村里的路上能站人的地都少之又少,乌鸦肉又酸有涩,有些还是吃腐肉长大的,又不是穷苦时候,还真没人往家里捡的,倒是村口的一个叫金入山的老头捡了几只回去,说是能补阴益血,杀虫治痨,平肝息风,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这个金入山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能吃会喝的人,平日里别人不敢吃的东西他都敢吃,连在山里抓的长虫,都把胆给揪出来生着蘸酱吃,这么些年头过去了没病没灾的,有些壮年人就喜欢学着他吃,倒是在金家村吃出了一股风气来。
金入山中午捡了乌鸦炖了汤,饱餐一顿还是觉得不够,从家里的扫帚上掐了一根细棍子一边在牙缝里捣鼓着,一边又慢悠悠的在村子里晃悠着,见着稍微肥胖的乌鸦就捡了起来,正巧撞上了帮伊黄月看看外头情况的蒋思罔了,也不是蒋思罔喜欢多管闲事,而是伊黄月从上午看见这成群的死乌鸦就开始吐,一直干呕到脸色发白,活活的死了半截,躺在床上动都难动一下。
可这伊黄月偏偏还是个倔脾气,非得要爬起来看看外面怎么样了,余亮他们还没回来,蒋思罔无奈只能出来代劳了。
蒋思罔上下打量了金入山一眼,好声好气的道:“老人家,这些乌鸦血肉里都是有毒的,不能吃!”
“你是林子家来的那个毛丫头吧?山爷爷我走的路比你走的桥都多,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我还能不知道吗?”金入山咧嘴一笑,把嘴里叼着的剔牙的黄草吐掉之后,才打趣道。
“真的不能吃!你看那乌鸦血都已经不是正常血的颜色了。”蒋思罔撇撇嘴,再次劝阻道。
空地上满满的铺着乌鸦的尸体,这些尸体原本猩红的血竟真的变绿了起来,甚至还隐隐的泛着些许的腐臭味来,金入山左右扫了一眼,似乎才意识到这个不能吃似的,赶忙把手里的乌鸦给扔了出去,冲蒋思罔作揖道:“诶呦,我是没看见这颜色都变了。”
“家里已经炖上的那一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反正都已经熟了,我先去金三老三家转转,等会儿回去再喝。”金入山说完,也不等蒋思罔再次劝阻,直接挺直了胸脯朝金三叔家走了过去。
蒋思罔撇撇嘴,站在原地观望了一阵,便回去和伊黄月报了外头的平安之后,偷偷摸摸的朝村头金入山的房子走了过去。
来了这些天,蒋思罔也搞明白了,金入山是个单身汉,一个吃饱一家不饿的类型,既然他自己不愿意倒掉那乌鸦汤,那她就帮他倒掉。
可刚刚进了金入山家的门,还没找到炉灶呢,一个黑影便从门内的帘子里钻了出来,只听砰的一声,蒋思罔的头一昏,旋即倒在了原地。 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