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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里的夜晚充满了凉意。
许可一个人在林子里穿行,他的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鬼面人的头目,他到底是谁?
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就算谈不上熟悉至少也该有过一些接触。许可的记性很好,说他过目不忘都毫不夸张,假如这个人不经过伪装一定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另外这个人也是认识自己的,甚至还可能对自己有所了解。并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是在他和自己谈话的时候所表露出的某种情绪。
对,就是情绪,当自己揭穿无面者是傀儡的时候那人站出来鼓掌,还顺嘴夸了自己一句。
仿佛自己能够识破无面者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识不破的话那人就会非常的失望了。
许可想了半天,还是猜不出那人到底是谁。他苦笑着摇摇头,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去想了,反正自己走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站住!”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许可的身后响起,许可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转身。
他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
身后那人说了那一句以后就再没有出声,只等下无边黑夜的寂静。就像从来就没有人说过话一般。
不过许可却不敢乱动,因为他感觉到一种气息,死亡的气息。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命运却被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生与死,不由自己,而是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可偏偏他却没有抗争之力。
一声叹息。
叹息的人自然是许可:“阁下应该是从南洋来的吧?如果我没有猜错,岩泽中的降头该是阁下的杰作,对吧?”
“咳,咳。”那人没有说话,一个劲地咳嗽,他咳得很是急促,听着就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似的。
“你受伤了?”许可还是没有回头。
“过来。”那沙哑的声音又说道。
许可这才慢慢地转过身去,不远处,他看到了一个黑影,距离自己大约五米的样子。那黑影像是扶着身边的树干,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
许可缓缓地向着黑影走去。
“别耍花样,否则,死!”声音变得有些虚弱,但仍旧盛气凌人,充满杀气。
在许可看来,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就算是这样,许可还是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
这人说话的声音虚弱,声音也带了嘶哑,模糊不清。许可甚至无法判断他的年纪,不过从他那略显佝偻的身形来看,估计应该是个老者。
在距离这人不到一米的位置,许可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再往前走,像在等着那人进一步的指令。
其实许可不再往前也是因为这个距离让他感觉相对的安全,许可一直在小心戒备着。虽然他知道对方很厉害,自己或许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但他也不是一个轻易就屈服于人的人。
如果之前他要跑,绝对是有机会的。对方再能耐,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只是他不想跑,突然冒出这样的一个人物来,要不把他的底给摸个清楚就让人家给吓跑了,那么他就不是许可了。
“再往前两步。”
许可没有犹豫,上前两步。
这下他和这人就只有一步之遥。
他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那是烈酒的味道,还夹杂着药香。
那酒味中夹杂着的确实是药味,但这味道并不难闻,相反,还隐隐有着似能解酒的馨香。
“你胆子不小。”这人轻声的说。
许可微笑着说道:“我的胆子向来就不小。”
这人竟然点了点头:“你就是许可?”
“是的。”
“你知道我是谁么?”
许可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对岩泽出手的人应该就是你。”
这人冷笑一声:“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可却不回答,而是一脸吊儿郎当地自顾问道:“我就奇怪了,你明明可以杀了他的,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孙先生说岩泽中的不是蛊毒,是南洋的降头,但据我所知,降头师是不会用霍香陈木皮的,具体为什么我不知道,可是降头师都很是忌讳这玩意。偏偏你身上的那酒味里满是霍香陈皮的味儿。所以你应该不是降头师。”
许可此刻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张脸很不真实,惨白,清瘦,还有着夸张的褶皱。在这样的晚上,看着着实有些吓人。
“继续,我想听听,咳咳,你还知道些什么。”
这人的声音很冷。
许可叹了口气:“你叫住我不就是想让我帮你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死撑着,你就不怕自己撑不住了?”
“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许可淡淡地说道:“信,但你不会,否则你早就出手了,也不会说那么多的废话。”
许可面前这人愣住了。
不过马上他就笑了起来。
只是他笑的样子很难看,带着哭腔。
“果然是聪明人,你有没有听说过,聪明的人往往都短命。”
还是威胁。
许可很反感别人对他的威胁,他的目光带着不屑:“我能不能长寿不劳你挂心,要说短命,可能阁下死八遍了我都还活得好好的。”
“找死!”
那人真的怒了。
许可又没心没肺的笑了:“假如你刚才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暗中偷袭我,我还真不一定能够有自信可以活着,只不过现在么你已经错过了机会。我真不明白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在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够杀得了别人。”
面前这人的脸上阴晴不定,许可说中了他的心事。
“我的脚动不了了,你背我回去。”这人直接用命令的口吻向许可说道。
许可没有着急拒绝:“回哪去?”
“我会教你怎么走的。”
许可没有拒绝,他把这人背到了背上。
他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背上这人仿佛有些扭捏,而他身上的那股子杀气也一下子消失了。
往前,往左,右转……
这人就这样伏在许可的背上发号施令,他真把许可当成了他的坐骑。
走了大约四十分钟,许可停了下来,虽然这个人一直在指示着前行的方向,可是许可还是发现了,他们几乎就是在一个不大的范围里绕圈子。
“你怎么不走了?”
背上的人言语中很是不悦。
许可淡淡地说道:“我不想让人当猴耍。”
那人沉默了,好像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许可哪会看不穿他的心思:“你一直在提防着我,既然你根本不信任我,那么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好,这大半夜的,我可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骑着在山里瞎转悠。”
那人被说中心事,有些恼怒:“你就不怕惹怒我,我会杀了你?”
许可叹了口气:“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又何必再逞口舌之快呢,你若是真想要我的命早就下手了,就像你对岩泽也是一样。以你的本事,真想杀岩泽,岩泽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许可说到这,扭头望向背上这人:“对了,你和果纳寨老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非得对他的儿子下这样的狠手。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样有些不地道了。打个商量,放过岩泽,就当时今晚我帮你,你还给我的人情。”
“放我下来。”那嘶哑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
许可把他放了下来。
“我听说你是从魔都来的大侦探,进山是来找人的?”
许可微微一笑:“看来你对我还很是了解,可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这有些不公平吧。”
那个咳了两声,许可也挺佩服他的,受了重伤却一直坚持到现在。
“你办你的案,找你的人,我和音寨之间的事情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许可一脸无辜:“之前确实是没有,可是现在有了,你利用了我。你在我们进音寨的当天对岩泽下蛊,你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把他们的视线全部转移到我们身上,拿我们做挡箭牌,甚至是替罪羊。话说,我们要真被这些苗人点了天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你是不是也忒狠了些。”
那人冷笑:“那又与我何干。”
许可愣了愣,不过很快他就沉下了脸,别看他刚才还嘻皮笑脸的,但惹怒了照样说翻脸就翻脸:“既然没得谈那我还真就要看看你到底是哪路的神仙,反正我已经答应了几个寨子的苗人头领,把你给揪出来。”
许可话都没有说完,人就动了。
那人根本就不曾想到许可会先下手,两个人之前不到半米的距离,许可用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一击,一记掌刀狠狠地切在了那人的颈项,那人直接就晕了菜。
许可轻轻打了打他的脸,自言自语的说道:“以后千万别和自己的对手有那么多废话,尤其自己的智商比对手低的情况下。”
接着许可从那人身上撕下两块布条,把那个的手脚绑得严严实实,又把他的嘴给堵上,拍了拍手:“我先看看你的伤,虽然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见不得你就这样死了。”
那人已经晕了过去,哪里听得见许可说话。
许可准备解开他的衣物,查的一下他到底受的什么伤,可是当他挨近那人的时候整个人顿住了。
那人身上原本有浓浓的酒味,又夹杂了霍香与陈皮的味儿,可当许可挨近了再仔细一闻竟然还有淡淡脂粉味,许可心里有些吃惊,仿佛想到了什么。 民国诡案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