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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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万籁无声,月光辗转入窗,照上雕花檀木古床。
床(和谐)上,想拥而眠的男女乌丝如墨缎,凌乱纠缠。
忽而,那女子身形微动,侧过身去,背对着男子,眉头轻锁。
面上似不安,似痛苦,似挣扎。
这一夜风声萧索,谁的梦境混乱迷离?
梦境里,男子一直倚在女子身边,将手搁在她的脸颊,那样一遍遍珍重万端的抚过。
女子面上洋溢着幸福,微垂下眸,将脸贴在男子掌中轻轻磨蹭,掌中那般温暖,那般温暖。
忽而,贴着女子脸颊的手指变得冰凉,一片刺骨的寒。
女子骤然惊慌,猛的抬头,结果对上男子森凉冷漠的目光,那里面漆黑一片,隐忍的杀意滔天。
四目相对,男子面无表情将手抽回。女子一慌,伸手去抓男子的手,脚下大地突然震动分裂,飞沙走石,烟尘滚滚,一派天塌地陷。
女子踉跄着连连后退,跌坐在地。待稳住身形她抬起头来,只见男子在那边,她在这边,中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万丈深渊。
她坐在这头朝他伸手,目光殷殷期盼。
他立在那头冷漠相对,眸中仇恨似熊熊燃烧的大火想要将她焚尽。他忽而红唇微张,冷静决绝的吐出一个字。
杀!
女子不敢置信的睁大眸子,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然后一点一点缩回。
她定定望着对面男子,忽而一仰头,一口鲜血喷出,她面前三寸之地,顿时如下血雨。她在一地淋漓血迹里又哭又笑,心底一片悲戚。
画面切换,残阳血霞。
女子一身浴血红衣,手持双刀与数百黑衣人对峙。
黑影突然暴起,朝女子劈去,雪亮刀光折射上女子森冷的眸。
刹那间黑影红影相撞,兵器相交声,皮肉破开声,骨头碎裂声,此起彼伏,半空里淅沥沥下起一场血雨!
腥红染满女子黑白眸子,她纤细的身影投入那片黑影,带起刀光剑影无数。
血肉翻飞里,女子彷如机器一般,不知疲倦,不停挥舞手中双刀,盯着那些黑影的目光麻木而森冷,散发着无尽死气与杀气。
断肢残骸,鲜血殷殷里不断有黑影冲上来,然后倒在女子脚边,女子每前进一步便是一个血脚印,宛如踏出地狱的修罗在人间杀戮。
四面的苍穹沉沉压下来,头顶寒风呼啸盘旋不休,阴森狞厉,女子挥舞着双刀彷如一具杀人机器。
遍地殷红映入女子墨色瞳孔,衬的那双眸子妖冶而诡异。
画面的最后,女子跌坐在尸骨堆成的山巅里,号啕大哭。
耳边,是谁的声音那般悲切却又带着无尽深情呼唤着她的名字?
画面再次转换。
明黄深红的大殿之上,悠长的号角、尊贵的韶乐、以及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交织的巨声之中,女子一身十二章纹海水江涯五色云纹凤袍,重髻高挽,饰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金镶珠石蝴蝶簪,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满头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
玉阶之下铺开长长云霞裙裾,玉阶之上,有人一身明黄龙袍,朝女子伸出右手。
女子将手放入那人手中,然后同他一起坐上那黄金龙椅。
下方文武百官见此人人惊骇,几位老臣倚老卖老,蠢蠢欲动,博有微词。
女子突然自龙座之巅冷然下望,本是倾国倾城明艳逼人的容貌,可那目光森然如刀,锐利得有如刀砍斧削,让人退避三丈。
女子的目光扫过那几位老臣,几人立马僵着身子躬身低头,一动不敢动。
女子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缓缓开口,于她的封后大典之上,下一道让三国震惊的旨意。
这一夜乱梦纷纭,预言了谁的将来?谁的****?
——
东方渐渐绽出金芒。晨光透过纱窗照进屋内,似为整个房间渡上一层光辉。
玉帐金钩,古木大床,紫衣眉头紧索,睡的不甚安稳。
许久之后,紫衣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眸。眼中是刚睡醒的迷茫之色,纯真如孩童。她眨巴眨巴眼睛,眼底渐渐清明,眼眶微微有些发红,瞳孔却如黑曜石,暗不见底。
单手撑榻,紫衣从床上坐起,云鬓散乱,****半掩。三千青丝随着她的动作自然垂落,遮住脖间点点红痕。
头有些痛,还有一种很沉很累的感觉,紫衣抬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身侧,龙非陌睡的很沉,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而怀中令牌早已到手。想着今日便能遛出府去,紫衣立即来了精神,翻身下地,没有注意到锦被一端已被她的泪水打湿。
一路蹑手蹑脚来到门口,紫衣刚推开门,便看到青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像个门神。
许是听到紫衣开门的声响,青凌回过头来,右眼圈深紫吓了紫衣一跳。
四目相对,龙非陌药性还没退,心虚的紫衣下意识就要关门,怎料青凌比她更快,大叫一声,一副见到鬼的模样,转身就朝门口逃窜,眨眼睛就没了人影。
紫衣一呆,随即一乐,大踏步跨出门槛,悠哉悠哉朝自己的牡丹苑行去。
此时时辰尚早,牡丹苑的仆人在紫衣经常黑白颠倒的作息影响下,也打破了自己****早起的好习惯。
紫衣回到牡丹苑时,冬梅还在抱着被子抵死缠绵。
紫衣没有喊醒冬梅,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又打水净了面,然后来到铜镜前准备梳妆。
铜镜里映出她红肿双眸,紫衣盯着那双眸子看了很久,随即闭上眼睛,脑中不断回忆着昨夜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
半晌,她张开眸子微微叹口气。
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梳洗打扮完毕后,紫衣揣着从龙非陌那里“拿来”的令牌,满心欢喜的朝大门口行去。
待来到门口,侍卫们的目光齐刷刷向紫衣扫来,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
“王妃,王爷下了新命令,即便三日已到,您也不能……”
侍卫的话,在看到紫衣手中的令牌时戛然而止。
轻轻松松的出了门,紫衣回头望去,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汐王府’。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紫衣捂嘴偷笑,龙非陌至少要半个时辰后才能醒来。那会她早不知道逛哪里去了。
紫衣放下手,冲着门口无声说了一句:“龙非陌,拜拜。”
龙城不愧是大元国都,繁荣昌盛不下朝阳长歌。
紫衣出了府沿着龙城主街一路闲逛。只见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道路俩侧商铺林立、客来商往,一派繁华热闹。
紫衣今日未施粉黛,穿一白色长裙,三千青丝仅用一支碧玉簪子固定,已是极素雅的打扮,却仍有目光频频向紫衣望来,紫衣也不在意,只是略微加快了脚步。
身后有脚步声渐渐逼近,似是跟了她一路,紫衣皱眉回头,正要低斥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怎料那人却冲她弯下腰来,恭敬而压低声音道:“倾城郡主,我们主子想见您,还请您跟属下去一趟。”
紫衣看着这个男人,一身青衫,眉目清秀,隐约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那男人抬起头来,冲紫衣举起三根手指。
紫衣恍然,有些意外。
一路跟着那男子来到一处安静湖边,紫衣一眼便望见那人一身紫袍靠着栏杆,凭湖临风,风吹起乌发如缎,他背影顾长而挺直。
许是听到了紫衣的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身,半倚着木栏杆,深深看着紫衣,仍是记忆里如玉容颜,只是面容有些消瘦,眼睑下有着淡淡乌青,但一双眸子波光潋滟风华如从前。
“千语傾。”他低低唤紫衣的名字,眸中一瞬间掠过些微陌生和疼痛。
四月不见,他竟觉得恍如隔世。
紫衣微微幅身,笑的温软,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千语倾恭贺三皇子如愿以偿,如今,千语倾应该唤您一声,太子殿下。以我之远嫁,换您太子之位,太子殿下,您可欢喜?您可满意?”
在紫衣远嫁大元后的第三个月,到达大元的第一天,千夜离放出了被禁足的千语洛,封了千语寻为太子。
千语寻瞳孔微微一缩,许久,他低低道:“你都知道了?也是,你筹谋十年,有什么消息能瞒的过你,我竟妄自以为,你是不知道的……”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沙哑。
“我父王和哥哥,他们还好吗?”紫衣丝毫不懂委婉,直接打断了千语寻的话,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千语寻深深望着紫衣,随即缓缓走上前来,一步一步逼近,“你愿意来,就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紫衣没有不自在,也没有退后,更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她平静的立在原地,抬眼注视着千语寻,突然笑了,道:“是,没有。”
千语寻望着紫衣平静的表情,那眸中的冷漠和疏离如一柄柄利剑插入他的心头,用力绞扭,一阵阵疼痛翻转颠倒。
明明就是这样的,他都知道,都明白,却还要一遍遍的去问她,甚至于今日,万里迢迢,日也不休的赶来大元,听她冷漠无情的回答。
“可是一生?”千语寻再次开口,有点突兀有点莫名其妙的话,紫衣懂了,却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望着他。
千语寻惨然一笑,“一生就一生,怕你不成?千语傾,你此时,可是怕了?”
紫衣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冷笑道:“千语寻,你如今说这话,不觉得讽刺吗?别忘了,是你亲手将我捉回来的,是你一路派了无数亲信将我送来这大元的,如今,我是大元的汐王妃!”
“我不在乎!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等我登基,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皇后!现在,我只问你,若我回头,你会不会回来?”
“不会。”
毫不犹豫的回答,千语寻突然微凉的笑起来,“究竟要如何,你才能原谅我?”自她走后,他夜不能寐。不绝于耳的,是这女人笑声软语,不绝于眼的,是这女子婀娜身姿,倾城容颜,不绝于心的,是这女人梨花带雨,泪水连连的模样。他才知晓,温柔刀,割人性命,相思疾,熬人心血。
他无数次悔恨,他为什么放手?他竟然放手!
“千语寻,你要清楚,不是我想回,就能回去,如同,不是我不想嫁,就能不嫁。一辈子的承诺不可以轻易说出口,你给不起我未来,你千家男人满心装的都是江山,我相信,若让你再选一次,你依然会做出如此决定,因为在你心中,我千语傾不敌这江山如画,如画江山。”紫衣垂眸,声音有点淡淡的,其实何止千语寻,在很多男人心中,凰权霸业总是重于儿女情长。像他父王和哥哥这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傻子不多了。她这个疯子,只想找这样一个傻子。
千语寻突然觉得心中一堵,嘴里似乎也泛起淡淡的苦,她说的都是实情,他无法辩驳。
面前的女子是他朝思暮想的,此刻,她就站在她面前,不是幻影,不是梦境。“是不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和我走?”
“是。太子殿下请回吧。”
千语寻眸子突然一沉,带上几分狠淚决绝,沉声道:“如果我一定要带你走呢?千语傾,别逼我!这江山我要!你!我也要!!!”
紫衣望着千语寻突然变得漆黑的眸子,眸光一沉,“太子殿下也未免太贪心了!”
“本太子就是这般贪心!”千语寻话落,突然伸手一把拉住紫衣的胳膊,用力一带,将她揽入怀中。
紫衣几般挣扎挣不开,不由仰头怒道:“放手!”
“不放!”
怀中娇躯柔软无骨,不停挣扎,有淡淡的香气扑入千语寻鼻间。不是脂粉的味道,而是清新的,自然的体香。
千语寻突然觉得心中一燥,怀中女人正仰头瞪她,那般鲜活,那般灵动。微张的红唇粉嫩欲滴,似等待他采摘的娇嫩花瓣。离别之时那冰凉而清甜的吻……
压抑已久的情绪像长河瞬间冲破理智的堤坝,千语寻咽喉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微吼,突然埋头便将自己的唇重重朝怀中花瓣压了下去。他压下来的力道那般的大,牙齿磕到了紫衣的唇,痛的紫衣眼眶一润,差点掉下泪来。牙齿和牙齿狠狠磕碰的声音在静寂中异常清晰。
千语寻越吻越忘情,而紫衣不再挣扎。
千语寻心中有点小小欢喜,束紧紫衣的力道不自觉放松。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这静寂里似一道惊雷。
“主子!!!”
暗处,涌出十来影卫,千语寻抬手,将想要冲上来的影卫拦住。
千语寻只觉得脸上一麻,麻木未散,火辣辣的疼痛便卷了来,口腔里有微腥的甜味,一线细细的血从千语寻唇角缓缓绽开。
十几米外的影卫人人脸色都变了变,惊恐骇然,静静等着他们表面温和实则狠辣的太子殿下发飙。
许久之后,千语寻抬手,手指轻轻按了按唇角,影卫们绷紧呼吸,等着太子殿下拔刀。
“可是出气了?若是不够,准许你再打几巴掌。”
影卫们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只觉他们的太子殿下魔怔了。
紫衣望着千语寻眸中的淡淡笑意,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中突然有一丝丝微微的痛。这个男人是多么骄傲,她知道。只是他既弃了她,又何必再来寻她。
“千语寻,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你我之间,早已缘断份绝,无法回头,如今,我是大元的汐王妃,你是朝阳的太子。朝阳除了雷王府,已没有任何可让我留恋的了。也许你并没有你想的那般爱我,只是得不到,才会如此心心念念。即便你真的有那么一丝爱我,放弃吧,放弃是一个疼痛的适应过程,但相信时间。时间长了,我自然会在你的记忆里淡去,你方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底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心动,那些话语。也不在再具有当时的意义了。你说立我为后,朝阳的文武百官会应吗?你的父皇会应吗?大元会应吗?回去吧,好好当你的太子,如果你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善待我的父王和哥哥,我千语傾,感激不尽!”
说了如此之多,紫衣觉得,该说的她都说了。而对面那人,眸光里一片执拗的坚定,没有丝毫动摇,紫衣突然觉得,她浪费了口水。
“罢了,我今日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君王,自要懂得割舍。而且,我不爱你……”紫衣话落,转身就走。
如果说紫衣方才的话只是不痛不痒挠在千语寻心上的羽毛,那么这最后一句,便是坚如利刃,狠狠刺进了千语寻的心脏。他眸中的痛和怒如惊涛骇浪翻滚不休。
他忽的上前一步,一把拉住紫衣,用力一带,再次将紫衣揽入怀中,薄唇迅速压下,带着积郁的怒火,暴戾凶狠。
紫衣瞬间愤怒,母大虫不发威,当她是病猫,想抱就抱!想吻就吻!
衣袖一抖,有薄而利的暗器滑落掌中。
然而紫衣还没有出手,身后突有凌厉掌风朝千语寻袭来。 妃常难驯:倾城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