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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熟悉
“族兄，我听人说，凤仪回来了？”
白清茂正抹眼泪，忽然有人在身后喊他。
回头，原来是那日在祠堂，因为体弱多病没能修行而侥幸保命的白清洵。
白清洵的父亲、兄弟全部死在了祠堂，他大哥和三弟的子孙，除去死在吴御手上的白凤泉、仍在覆陆剑宗没能回家的白凤渊，其余的也都死在了白凤仪的手上。
整个白氏嫡支，就剩下了白清洵父子两人！
这还是白清洵见机的早，将儿子白凤桓提前拘在家里，没让他在祠堂变故后再去州学，否则只怕也死了。
这些天，城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死人。
除去云霞大舟爆炸时被波及而死的，现如今更多的则是互相争杀。
官府在时，杀人抵命，官府没了，会有修士出面管上一管，没人喜欢生活在死人堆里。
但是，峒州官府散去，修士死伤殆尽，偶有苟活的，也不敢在吴御的威胁下出头。
这里，几天时间里面，就成了一个完全依靠爪牙锋利说话的地方，野兽的生存法则，就是人的生存法则。
白清洵身体弱，便由他儿子搀扶着过来，白凤桓在州学不声不响，其实已经是贯通期的修行者。
“清洵，你怎么来了？”白清茂急忙回身搀扶，他对嫡支一向没什么成见，在他看来，老族长白光醴还是很照顾他的，只是白凤泉这些小辈，做事太不像话。
白清洵脸上满是忧虑，对白清茂道：“族兄，如今城中大乱，我听说已经有人强闯门户，抢夺杀人，这般下去，峒州岂不是要、要……唉！”
一旁的白凤桓到底年纪小，脸上的恨意憋不住，就转头去瞪白府那紧闭的大门。
白清茂的注意力还没从自己女儿身上挪开，倒没注意白凤桓，听着白清洵的话，无力的敷衍道：“清洵，你是知道我的，除了做些小生意，没什么本事，如今凤仪又这副样子，我这、我这是心乱如麻，这城里又！唉！”
两个人一起叹气。
白凤桓的目光便从那写着“擅入者死”的大门上，挪到恭恭敬敬跪伏在地的白凤仪身上，眼神里写满了不屑。
白清洵跟着叹叹气，趁着低头，目光一厉，他一定要怂恿着白清茂出面管理峒州，这样一来，就坐实了对方蓄意谋反的罪名。
就算现如今白凤孝那小子有什么厉害神通，想来也不可能真的对抗朝廷的讨逆大军。
到时候白凤孝和白凤仪这两个修为高深的一死，白清洵这个造成白氏破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一定会被朝廷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至于他白清洵，身体虚弱，无奈从贼，那也是心向朝廷，作为内应的！
到时候拨乱反正，白家嫡支只有他们父子活下来，这白氏一族的嫡支传承，自然而然就是他的了！
而且白清洵虽然身体不好，难以修行，但他可是把白氏最核心的传承道书全都记在了脑子里的，将来一点一点教给儿子，何愁不能光大家业？
白清洵的如意算盘打得劈啪响，不断撺掇白清茂出面管理。
然而白清茂一辈子伏低做小惯了，被白凤泉一个小辈打上门都能忍着的人，哪敢伸头管理一座大城，无论如何都是推脱，被逼急了还想让白清洵出面管理。
一旁听着的白凤桓终于忍不住了，少年人热血未冷，也跟他父亲的算计不同。
“父亲！白、白伯父。”白凤桓回过头：“当今之峒州，便如滚汤泼面，溃烂已极！此时仁人志士正当力挽狂澜，解民于倒悬之中！”
“您二位如此推脱，不是谦虚，乃是没有担当！”
白清茂有些尴尬，他也知道城里乱成了什么样子，心里当然觉得这样不好，但毕竟不是自己家里的事……
白清洵心中一喜，这儿子没白养，虽然往日里为了自保藏拙，白清洵没有刻意教过儿子什么心术，但此时看来，跟他老子的配合很默契嘛！
“族兄！”白清洵将眼泪挤到眼眶里，退后一步，离开搀扶，自己敛容整冠、一揖到底：“凤桓年幼口无遮拦，冲撞了族兄，族兄莫怪！但他所言确实在理啊！当今之峒州，墙倒屋塌、内外断绝，百姓无修为在身者，逃无处逃、活又缺衣少食！眼下为争水米，多少生灵遭难？昨夜，小弟已见啃食人体之事，何等凄惨！”
“族兄，凤仪侄女已回，主持大事，救民于累卵之上，正当此时！”
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换来白凤桓满是崇拜的目光，少年人哪里知道父亲真正的目的，他只知道，那个没担当没本事的白清茂，终于在羞愧之下答应了！
白清茂一松口，白凤桓便立刻道：“白伯父，当务之急乃是沟通内外！城墙坍圮，内外沟通阻绝，力壮者攀援而走，老弱者望之兴叹。只要理出一段缺口，柴米得进，城内乱象必然缓解。”
这段日子，白凤桓都在思考应该怎么使峒州恢复秩序。
反倒是白清茂，根本没想过这些，听了白凤桓的话，觉得有道理，可是要在倒塌的城墙废墟中清理出一段来，能让人轻松通过，这事儿可不是凡俗中人随随便便就能做成的。
官府在时，满城征发徭役，能从十万居民中驱使三万青壮出来，而且余下的老幼妇孺还要做饭洗衣，提供后勤保障。
现在，就白清茂两口子，清理个屁！
没说的，只能去求白凤仪啊！
凡人很难做成的事情，到了修士那里就迎刃而解，这是常识。
正好，白清茂也怜惜女儿在地上跪了一天一夜，之前害怕上去劝会触怒了那位前辈，现如今有了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总要试试吧？
实质上，白清茂等人的对话，从一开始，吴御就听了个真真切切。
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白凤桓，给了吴御一种熟悉感。
只是不管怎么看，这小子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吴御心中暗自猜测：“或许要到重证虚天主位之后！现如今仅有元魂，所能观察到的层次还是太浅薄！”
用地球的概念来类比的话，有些特征，到了电子、中子这个层级，就已经被掩盖了。
相对于宇宙星球而言，电子、中子是微观的、本质的，但相对于繁寂之主而言，它们依旧是宏观的、现象的！ 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