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争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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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徽显然没有听出深层意思,正欲接话。可是身后的崔琰却拉住了她,示意她切莫多言,自己却走上前冷笑看着韦氏。
“听闻如今皇后当日不慎落地河畔,受京兆韦氏救助,可为何皇后娘娘已经康愈,韦氏还是不停送书信到皇上手中?”
“为何皇上有频频进出韦府,想必定是韦妹妹效仿卓文君之故,不知又听了几首琴曲能让韦妹妹如此痴迷?”
荀晏听到卓文君的典故,心下不免有些讥笑韦氏。原因无他,这司马相如就是故意勾搭卓文君,以弹琴之名实传钦慕之意。
而卓文君也不自持身份,做出乘夜逃出家门,私奔相如之举。而崔琰如此说便是讥讽韦氏不知廉耻狐媚勾搭皇上。
周围秀女显然也有听出此层含义,忍不住的消除了声,惹得韦氏一双狠辣的眼睛如同刀刃扫过。
韦芸馥被如此讥讽,自然面上挂不住,正欲发作,人群中却又传来攘动。
“各位姑娘是嫌芙蓉百花园过于安静了吗?此处不是各位家中的府邸,皇宫之中自有规矩,可千万不要错了规矩!”
从人群中走出的是王芷陪嫁丫鬟梧桐和绿柳以及十余位小宫女,奉了皇后的命令看守此处。王芷自然知道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她所以格外嘱咐要管好这些氏族女子。
奈何芙蓉百花园太大,梧桐几人根本顾不周全,所以如今才从东边赶到此处。梧桐看着韦芸馥,心中自是不喜,但是脸上也不敢表达出来。
“韦姑娘,我们主子前些日子受姑娘搭救,还请姑娘随奴婢到厅中饮茶,以报当日搭救之举。”
梧桐伸出迎接,示意让韦芸馥挪步。后者也没有他法,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驳了皇后的面子,只得向两个崔氏留下一个愤恨的眼神拂袖而去。
而绿柳此时留下,让小宫女驱走了周围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来到崔琰和崔徽面前小声道:
“两位姑娘出身崔氏大族,就应当自持身份,但不可过于骄横,皇后娘娘让奴婢提醒二位,进宫后不要过于张狂惹得阖宫抱怨,亦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皇后娘娘也让奴婢告与二位姑娘,进宫后你们的出身极有可能成为小人的算计,以后处事还需三思而后行才是。”
绿柳说完话,看着二人不为所动的神情就知皇后娘娘苦心一番话对于二人来说不过耳旁风罢了。
但转头看着沉思的荀晏,绿柳倒觉得此人像是个聪明人,于是暗暗记下了荀晏的模样,随后便去翻查她的资料放在了王芷的面前,至于唯唯诺诺的陈姝?
绿柳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人,因为这种在波诡云谲的后宫中死的最快,不符合皇后娘娘的要求。
而这边的争端刚刚被解决,而芙蓉百花园东边又兴起了一次争端,相比与这边的争端,东边的争端可以说的鲜血淋漓……
何霓裳来到芙蓉百花园东边一出寂静的假山后,看着周旁无人,也瞧着皇后安排的宫女匆匆离去。
何霓裳稍稍清了清嗓子:“扬之水,不流束楚。……无信人之言,人实诳女。”一曲清新婉转的《扬之水》在何霓裳的浅唱下,如同涓涓细流迎面而来。
一曲已罢,何霓裳似乎很满意这次排练,心中对自己入选的信心也又多了几分。可是听到这歌声的却不止何霓裳一个人。
“哪来的狐媚子,在此处吟唱靡靡之音?”
何霓裳一惊,只看三位妙龄女子迎面走来。急忙行礼:“在下是庐江何氏,见过三位姐姐,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何霓裳的行事远比陈姝妥当,可是三人为首的女子却不依不饶。
“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是聋了吗?”
何霓裳见其穿着不凡,不敢轻易得罪,只得微微半跪行了一个认错礼方敢继续说话。
“姐姐误会了,刚刚妹妹所唱的是诗经中的《扬之水》,并非是什么靡靡……”
只听啪的一声,何霓裳脸上浮起五指模样的红印。何霓裳无比震惊,天子脚下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可是若不得她多想,女子又是一巴掌将她另一边脸上也浮起了红印。此处虽然寂静,但是前有歌声,后有训斥,容不得其他人不注意,渐渐地便有秀女靠了过来。
一看有女子竟敢在天子脚下放肆,无不窃窃私语。
而女子像是嚣张跋扈惯了,毫不在乎其他人目光,继续呵斥道:“你这贱婢还敢顶嘴!”
这番嚣张的做派自然引得众人不满,其中便有女子想走来为何霓裳说句公道话,可是旁边有消息灵通的急忙拉住了她。
“姐姐千万别去鸡蛋碰石头,你可知此女何人?”
“无论何人,天子脚下也容不得她放肆!”
“姐姐,她可是河南独孤氏的嫡女——独孤箬,咱大越开国皇帝的母亲便是独孤氏,此女若是按独孤氏来算,当今圣上还得称一声表妹。”
“此女自持是生育开国皇帝的独孤氏,平常就连见了皇族都颐指气使,更何况区区一个庐江何氏?”
众女听了这个身份倒吸一口冷气,若是按家族势力来说,在场的秀女有不少家族都可以压河南独孤氏一头。
可是越朝开国皇帝的母亲是独孤氏,所以历代皇帝都极给独孤氏脸面,而独孤氏是天下唯一一支见了皇帝不用下跪的氏族,如此殊荣谁敢轻视?
刚想出头的秀女听见如此身份,急忙便灰溜溜走了。而何霓裳双眸含泪,用着哀求的目光看向人群只希望能有伸手救她的人。
“你这贱婢还指望谁会搭救你吗?自己掌嘴,我不喊停便不准停!”
何霓裳迫于独孤箬的威压,不得不自己掌嘴,渐渐地嘴角已经渗出了鲜血,原本清秀的面庞也变得有些紫绀。
终究还是有两位秀女看不过去,挺身站了出来。一位穿着素雅,一位一身劲装像是女将军一般。
身着素雅的女子,仿若行走在水面上,说话又像是吟诵一般:“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姐姐既然出身独孤家,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独孤箬冷眼一瞧,是两个穿的极为素净的秀女,脸上妆容也极为素雅。独孤箬只道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也不细看便又出言训斥。
“你们也自己掌嘴,和这贱婢一样,我不说停便不准停!”号令是已发出,可是这两个女子无一人搭理独孤箬,联手将何霓裳掺了起来为她掸去身上的灰尘。
独孤箬瞬间怒不可遏,快步上前扬手便准备打两个女子的脸,可是劲装女子说是迟那时快,伸手便捉住了独孤箬的手腕,稍一用力便疼的独孤箬说不出话。
而旁边也有秀女认出了两人的身份,那身着劲装的女子乃是从二品的尚书左仆射李勣的嫡女李戚,从小就和父亲戎马习得一身好武艺。
而身边素雅的女子乃是东海徐氏的嫡女,亦是前朝刚被追封皇贵妃位同副后徐慧的亲妹妹——徐琼。
李勣军功赫赫,乃是掌握了大越四分之一的大军,可谓是指点方遒莫敢不从。李戚如此的身份也不是独孤箬敢得罪的。
可是转眼看到旁边轻声宽慰何霓裳的徐琼,独孤箬也是不甘如此草草收场便出言讥讽。
“你这贱婢和你姐姐一样会装可怜,博人同情。你那贱婢姐姐已经死了,我看以后谁还能护你!”
徐琼听到这话,仿若枯竹残影想扫去台阶上的灰尘,又如同月光想要分割一潭池水,徐琼的脸上总是带着不为所动的神情。
可是李戚却是暴脾气,攥着独孤箬的手腕更为用力,只听‘咯吱’一声,独孤箬的手腕便折在了李戚的手上。
骨折的疼痛让独孤箬一下泪如泉涌,又挣脱不开李戚铁一样钳制,只得单举右手疼的跪倒在地不断哀嚎。
看的何霓裳是一阵心惊胆战,只怕这件事会连累到自己,顾不得徐琼的关心匆匆离去,倒是惹得李戚一脸不快。
“这人值得我们帮她?真是一幅热心肠喂了惶惶之犬。”
相比于李戚的一脸愤恨,徐琼看着何霓裳远去身影,神情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孟子有云: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李姐姐何必如此苛责她呢。”
李戚像是听惯了徐琼这样说话,翻了个白眼道:“那是你脾气好,我可忍不了!”
徐琼轻轻拉了拉李戚的手,给了独孤箬一个歉意的微笑,示意李戚让她放下独孤箬。
“李姐姐,放了独孤姐姐吧,既然何姐姐已经安然无恙,我们不必在让独孤姐姐受苦了。”
独孤箬被放下后便被身旁两人搀着走了,而姗姗来迟的绿柳看到已经结束的阵仗,双眼满是疑惑。
看着徐琼在此,急忙向其行了一礼:“徐姑娘在这啊,螽斯宫里快轮着您了,现在可随奴婢进去?”
徐琼露出了一抹微笑,也朝着李戚行了一礼告辞,转而又向绿柳点头微笑。
“有劳姑娘了。”
绿柳直道不敢,连忙在前为其引路。
而螽斯宫内中秀女也是大展才艺,纷纷使尽了浑身解数,徐琼临近螽斯宫便听到宫中传来一阵天籁的歌声。
何霓裳的《扬之水》相比于这位歌者,说一句小巫见大巫不足为过。 权谋之下:贵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