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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怀轩本来平静的脸上骤显惊色,或许他都没有料到易川夏此时会来找他,精致的面孔上掀起一阵阵起伏。
一旁的李安也是心中大惊,他惊得是没想到皇后会来,更惊的是风怀轩一向只有一个冷酷表情的脸上居然有了其他色彩。
惊,何时在这个笃定自信,高傲自负的帝王身上有过。
皇后真是能让皇上改变的人。只是——哎,忍不住暗暗地叹息,这很是相似的两个人,谁也不肯多迈步一步来接近对方,如此下去,怕是水滴石穿了,他们都不会有大的进展。
如今皇后主动来了龙行宫,会不会是个好兆头呢?
李安本来暗喜,一抬头却见风怀轩脸色极其古怪,刚才的惊色如同白马过隙,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无穷无尽的冷漠,那双如夜间繁星的眸子盯着门口的小太监,那是要吃人的可怖。
李安自是明白,皇上不想见皇后,或者说不想见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这些日子来,皇上埋头批阅奏折,几乎是不眠不休,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谁也不见的,这里面的谁,包括了皇后在内。
小太监被风怀轩的眼神盯得直发抖,频频朝李安张望,不知如何是好。
“就说皇上忙于朝政,无暇,请皇后娘娘先回吧。”李安又是心底一声浅叹,掸了掸手中拂尘,吩咐那发抖无措的小太监赶紧退下。
“是,奴才明白了。”有了李安的话,小太监跟吃了定心丸似的,长吁了一口气,大拜了拜,赶紧地转身离去,不过才走出三步远而已,身后传来一个阴鸷而冰冷刚毅的声音,“慢着。”
这个声音是风怀轩的,出乎意料之外的,他吓得一颤,赶紧地转身,“奴——奴才在。”
“叫她等着,朕批完了奏折再说。”风怀轩依然是面无表情,手中的白玉簪落回锦盒中,重重往桌角一摔,不知是恨,是怒,也许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是何种的心绪。
“是,皇上。”小太监一边应下,一边看了看李安,李安示意他赶快退下,撞到这节骨眼上,不挨刀才怪。
今天皇上的心思,连李安都估料错误了。果然是变化莫测的帝王,他的心永远无法捉摸透的。
“李安——”风怀轩拿起笔,继续翻开奏折,同时唤了李安一声。
“奴才在。”李安躬身。
“太后去清心斋可还顺利?”风怀轩没有抬头,继续划动着手中的笔。
“回皇上,一切顺利。”李安毕恭毕敬地回道,“清心斋附近防守加强,皇上大可放心。”
“嗯。”风怀轩只一个字又沉默了。
李安小心地望了一眼门外,也不敢再多提一个字,不论是皇后还是太后。记得当天太后走的时候,皇上没有去送,这母子二人到底生了什么间隙?
“觉得朕狠心吗?”风怀轩埋下头脸色愈是沉黑,突然重重地放下笔,双眼一启,格外的阴森。
“皇,皇上——”李安突然心里没了底,这个狠心指的是什么他还没弄清楚了,是对太后,还是皇后?
“朕自登基以来,手段凌厉,大概怕的不仅仅是臣子,还有朕的亲人。”风怀轩深沉的黑眸里突然多了一丝哀怨与无奈。
“皇上治国有道,狠、准、快才能彻底更新改革,这本就是做帝王的气魄。”李安从来就是认为风怀轩是治国的天才,这方面他从来不插言的,都看在眼里,至于手段凌厉,的确如此,若不然也不会得了一个魔君的称号。
“呵呵——”风怀轩摇头一声冷笑,却是诸多无奈,“朕不是没有心,只是在朕的心里装载着太多的——”
话到一半,突然哽咽,风怀轩无意再说下去,已扔下手中奏折起了身来,“朕有些累了。”
眯眸望一眼走廊里的灯火,嘴角抿起一抹捉摸不透的弧线,似笑非笑。
“奴才服侍皇上就寝。”听到风怀轩说累,李安大约是有些高兴的,几天几夜了,皇上都没合过眼了,该休息了,再不休息,铁人也熬不住了。只是一转念,想着刚才皇上下令叫皇后在殿外等着呢,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皇后娘娘她——”刻意地,小心地提醒道。
风怀轩有几分迟疑,眉头又是一蹙,“她愿意等着就让她等着。”说罢,长袖一甩,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侧殿,直入寝居。
皇上这样子,分明是故意的。
李安回头望望窗外,罢了,做奴才的这事情也管不够,管不了,好好听主子的话吧。一声叹息,赶紧唤了门外的小太监去预备沐浴香汤。
风怀轩有个习惯,一般熬夜几天,再入睡时,他定要泡个香汤浴的。
李安吩咐着小太监们把一切事宜准备好,于是去了寝居,刚刚掀开那一抹华贵的紫色珠帘,眼前一幕吓得他差一点把手中拂尘给丢地上了。
夜明珠的光辉映衬着风怀轩那张极是精美的脸颊,浅浅的夜色,淡淡的璃光,那一头的黑发反衬着道道的光环,乍一看去看天神下凡。这本没什么叫他惊的,惊的是帝王手中的那一抹绢帕,绣着白雪红梅,时间久了,灯火下略微的发黄。
服侍风怀轩多年的李安怎会不知道这绢帕的来历,是当年失踪的雪瑶遗留下来的,虽说皇上对她有恨,但情爱总是多过于恨的,多年来,皇上一直留了这条绢帕在身边,每每相思之时就会拿出来端详。
“进来。”风怀轩早发现了门口的李安,头也不回,就冷冷冒出两个字。
李安只能硬着头皮踱步进去,“皇上,沐浴香汤准备好了?”抬眸看看风怀轩,再看看他手中的帕子,这是何必了。
“五年了,她离开朕五年了。”风怀轩继续端详着手中的帕子,喃喃地说道,眼里的凄哀几乎是丝毫不减。
“皇上——”李安欲言又止,想劝皇帝,想阻止皇帝,不要想,不要再怀念过去,只是他始终是奴才。
“有什么话就直说,朕恕你无罪。”风怀轩大约料到李安是憋了一肚子的话。
李安犹豫半晌,猛吸了一口气,“皇上,恕奴才直言,雪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该忘了就忘了吧,那不过是个梦,是个年少时的梦。”
风怀轩没有生气,只是回头瞄了一眼李安,红唇一扯,笑了,笑得有些无奈,“是啊,一个梦而已,朕痴恋这个梦太久了。”
说罢,他一声叹息,拿起手中的绢帕凑近烛台,看着烧起的火苗,他的嘴角挂起一抹释然的笑。
李安不由睁大了眸,皇上此回并不是怀念,而是要彻底地扔下过去吗?这——这应该是好现象。
“执着旧爱,只会叫自己深陷泥潭不可自拔。”风怀轩苦笑着摇了摇头,“朕该放下了。”
“放下就好,放下就好。”李安连连点头,差一点老泪纵横,当年皇上是何种的情伤,他可是都看在眼里的,那一次不仅伤了皇上的身,也狠狠地伤了他的心,以至这些年来,后宫少有幸,帝王无所出,直到皇后娘娘的出现,一切才有了改变。
或许皇后才是解开皇上心结的人。
风怀轩淡淡睨了一眼炉盆里即将烧尽的绢帕,唇弧一抿,长袖一甩,径直掀开帘子入了旁侧的浴室。
那份洒脱是那般的畅然。
夜渐深,冬露重,寒气入骨风阵阵。
龙行宫外,一主二仆,三条人影,迟迟未归。
“好冷啊。”小梨搓着手指直叫唤。
“是啊,这东月的冬天就是冷。”傲玉捂着耳朵也跟着跳脚。
易川夏看看两个等着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丫头,忍不住笑了,伸手探了下手中的食盒,大约糕点已经凉了,她知道风怀轩是故意摆谱叫她等的。
也许在他心里认为,她如此献情,不过是为了让他不攻打北暮。其实本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个。
易川夏心中没底,不知道风怀轩到底要做什么,军队驻北,隐而不发到底是何意。不过要等到他一声令下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不要说北暮军民会怎样,易浩也会成为亡国之帝。
“娘娘,我们还要等吗?”小梨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这寒冷的冬夜实在是让人受不了的。
“好了,小梨,多等等吧,皇上兴许忙吧。”傲玉始终是最稳重的那个,虽说冻得她直捂耳朵,但言语之间没有任何的怨气。
“哎,皇上怎么这么忙呢?”小梨歪着头愈发不解,“不会是借口忙吧。”鼓了鼓腮,吹得额边的头发嘘嘘响。
怕是这宫里敢这么说风怀轩的,也只有她了,奶娘的女儿,大约也沾了些光的。
再者这丫头向来是心直口快。
“小梨,别乱说。”傲玉赶紧示意这是龙行宫。
小梨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地一捂嘴直甩脑袋,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来,“当我——没——说啊。嘿嘿——”
易川夏还是保持着惯有的平静,提着食盒的手有些冻僵了,小梨灵机,赶紧地接过去,抱在怀里,她善意地笑了笑,把手伸进了裘皮套袖里,终于感觉到一丝暖和。
为了北暮,为了她自己,她也得等下去。
也许阿达木说得是对的,对风怀轩该采取另一种态度,始终与他之间是夫妻关系,不容质置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为人妻,她的确是没有做过什么。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易川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月已开始落了,不远各宫的宫灯都陆续熄掉了,唯独这里,龙行宫还是灯火通明。
“娘娘,天气太凉了,再这么等下去,怕是娘娘的身子熬不住了。”小梨也不再叫唤冷了,冷过头了再怎么叫都是冷,不过看到易川夏冻红的小脸,这丫头赶紧地焦急起来。
“是呀,娘娘,皇上肯定要通宵达旦,大约没空见娘娘的,不如我们先回吧。”傲玉也上前来劝道。
“天凉寒冷,让你们陪着本宫挨冻,本宫实在过意不去。”小梨和傲玉哪个不是脸红手红的,“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本宫再等一刻钟。”
傲玉和小梨互视一笑,连连摇头,“不,我们要陪着娘娘。”
“都是些痴丫头。”易川夏忍不住一声叹,嘴角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在这东月皇宫,大约她得到的最真挚的感情就是这两丫头对她的忠心。
“嘿嘿——”小梨和傲玉搔首笑了。
不知道又过多久,霜露愈重,易川夏忽觉脚下有些虚浮,强忍着站稳,从小到大,还没有放下身段如此的对一个男人的,这回风怀轩真是摆足了谱。
哼——
心中无怨那是假的。
数十下,他再不召她进去,她就回凤来宫睡觉去,说到做到。一,二,三,四……九,十。
“小梨,傲玉——”唤了两丫头,正唤转身,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皇后娘娘,请留步!”
这是李安的声音。果然一回头,就看到他急步而来,上前躬身一拜,“皇后娘娘请留步,皇上请您进去。”
真是来得及时,就好像某人在暗地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似的。
“小梨,傲玉,你们先行回去凤来宫。”易川夏从小梨的手中取过食盒,吩咐道。
小梨和傲玉起先是不愿意的,但易川夏一个眼神瞪过去,她们只能答应。主子的话,自然要听从的,于是一步三回头的在主子的临视下走下龙行宫殿前的高高台阶。
易川夏亦在李安的引领下了入殿,径直去了风怀轩的寝居,直到门口时,李安停下,“皇上在里面等候娘娘,奴才先行告退。”
不等易川夏多问,李安已是匆匆退下。不是说他在侧殿批阅奏折的么?借着珠帘的缝隙看到寝居里燃了半截的蜡烛,大概他回寝居有好些时辰了,叫小梨说对了,忙碌不过是个借口,果然是故意刁难于她。
若是放在以前,她当真就生气了。只是如今想生气却又气不起来,罢了,罢了。
相比其他妃嫔,似乎待遇要好多了,至少给她等的机会,还给了她迈入龙行宫的机会。
掀开串串珠帘,径直迈步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他。软榻上,他一袭宽松的睡袍,黑发全部披散下来,映着灯火的光环,很是妖娆,修长的手指拿拈着一本书册,眯着眸,似看未看。
“臣妾给皇上请安。”易川夏盈身上前,低身拜下,这宫里永远都是这么多的礼节,无奈。
风怀轩迟迟未语,只是稍稍有了些表情变化,微微侧过脸来,颇有意味地将她上下左右地打量个遍。
“起来吧。”本以为此时他还会给她点刁难的,只是顺利地叫她都有些不敢想象。
叫她起身同时,他已放下手中书册,下了软榻,同时随手拿起放在炕几上的一枚锦盒,缓缓而来,就停在她一步之外的地方,好近,近得几乎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食盒里是什么?”风怀轩低眸,注意到了易川夏手中的食盒,这个声音似乎没有平时的冷漠。
“是臣妾做的一些糕点。”易川夏抬眸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你做的?”风怀轩似有些惊讶,惊讶之际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也有了一份喜悦,浅浅的。
“嗯。”易川夏轻轻应声。
风怀轩不再做声,只是腾出一只手来,接了食盒,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朕应该偿偿。”
他平静的几近温柔,有几次易川夏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暗暗掐自己的胳膊,生生作疼,不是错觉,也不是梦境,这是真的。
风怀轩居然取过了食盒,表情就像小孩子看到一盒糖,那般的急切与冲动,赶紧地打开来,拿起一块左看右看,张开嘴正要吃下去。
“不怕臣妾下毒吗?”风怀轩的反应着实叫易川夏有些惊讶的,他是作戏?还是真情?有些辨不清了。
“皇后下了毒,毒死了朕,自己也是逃不掉的。”风怀轩笃定的眼神投扫过来,同时一低眸又看到手中的糕点,“样子做得还不错,不知道好吃不好吃?”一说完,就径直咬了一口。
“别咽,放凉了的,会呛住的。”易川夏觉得自己的语速够快的,只是还是没抢在他咽下之前说完。
那刻,她的担心与惊慌在她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某人的面前展露无疑。
风怀轩都看在眼里,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至于嘴里的糕点,他是拧着眉头硬是下咽的,放凉的,真的是难以下咽。
“的确是凉了点,味道还过得去。”轻轻打了一个嗝,慢慢地品完。
“皇上自己要吃的,臣妾可是没强迫。”易川夏白了一眼过去,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皇后的好意,朕当然要接受。”风怀轩突然笑得些有诡魅起来,“若不然如此对得起皇后对朕的关心?”
“我何时关心过你?”易川夏一个本能的反应,把身份、地位什么都忘记光了,她就是她,一个女人而已,厥嘴似撒娇的模样愈是叫人心动。
不是刻意,自然而然的流露更叫他心悸。
没有任何征兆的安静,两人对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为了感谢皇后的糕点,朕应该给点赏赐的。”低眸看一眼手中的锦盒,缓缓地打开来。 特工女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