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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换一只手
军帐内，油灯或明或暗，一点一点地耗着灯芯，散发出豆油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易水寒盯着左手虎口上被她伤到的地方，被她戳伤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她给自己包扎的时候，才感觉到一点点的疼，直到现在，看到这处伤口，他才醒悟过来，回想她举起剪刀扎向自己时候的眼神，带着嗜血的渴望。
那个时候，她不是苏之筱，也不是笑笑，在船舱里发生了什么，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和自己说，现在，好像她再也不能开口和自己说清楚了。
心中有某样东西宕了下去，桌面上摆着一堆要他处理的政务军务，那些军需的去向还没有清楚，那三个太监的来历，与何海有什么关系，那座岛上上的人口贩卖，是否还有别人，把这三个太监绑来的穆见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压在他身上，可也抵不过苏之筱的变化来的沉重。
揉了揉眉间，手撑在桌子上，头抵在拳头上，紧闭双眼，苏之筱在往他不可控的方向上跑去。
咚！
重拳砸在沙盘上，沙盘上的据点全都弹跳着飞起，扶昀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快速走进来，问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易水寒淡淡道，让他出去，他需要静一静。
军账外，印着他独自站在军帐中的身影，撑在沙盘边上，连影子都那么孤独痛苦。
易府内，苏之筱平躺在床上，只要和那个声音协商好，那么，应该就不会伤害道易水寒，伤害别的人？
她要伤害的人多了去，回京之后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复仇，那些别的人，她不在意。
可是，她却无法高兴起来，紧紧捏着拳头，这种力量在她身上，不可控制，伤害的人越多，她会不会越来越接近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过，它是苏之筱，她从来都不相信这句话，可是，她若是变得越来越嗜血，那么，自己会不会真的就变成了它。
不敢继续往下想，闭上眼睛，强行自己睡着，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笑笑能出现，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之前嫌弃她烦，现在却想念她的天真。
次日，周无显正在自己院子里磨豆腐，周母在集市上帮他照看豆腐摊子。
忽然，周无急匆匆的从门外赶回来，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着急了，总之是笑着说的：“儿子，儿子，你快去那卖布姑娘那儿去，有人找她麻烦呢！听说是几个布行老板找人来对付她呢！”
周无显用力磨着手中的豆腐，眼皮都抬一下，淡淡道：“与我何干？”
周母听到他事不关己的模样，连连跺脚捶胸，恨铁不成钢道：“看别人欺负人家姑娘，你也不管吗？我没你这个窝囊儿子！”
其实，周母是希望他能与卖布姑娘能多有些交集，这点小心思，周无显一眼就看出来了。
周无看他无动于衷，终于开始放大招，叉着腰，大声道；“周无显！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文弱姑娘被欺负吗？”
文弱？能下水救了那么多人的姑娘，能称得上文弱吗？况且，是不是姑娘还另说呢，如今易容术猖獗泛滥，谁知道那张脸下面是人是鬼？
即使他心里这么想，可手上磨豆腐的节奏却变得急躁起来，随着周母在一旁的话，频率变乱了。
周无显望望天，走到井水旁，摇了一些水出来，蹲在在地上，洗洗手上的豆腐渣，低头道：“天快黑了，我去把摊子收回来。”
话未落音，他便快步往西街跑去，他背后，烈日中悬，光如火焰，街上行人俱无人影，天黑？不过是骗他自己的话罢了，那烈日可不答应。
才刚刚走到集市口，就听到吵嚷声，他远远的看到那卖布姑娘被好几个布行老板指着鼻子说些什么。
他忽的停下脚步，只在远处站着，往那地方望去，那些布行老板多半是骂些不堪入耳的话，看她是个姑娘，便往女人身上骂去，字眼不能细听，总之是些污秽不堪的话。
这些比不过这姑娘的无用男人能骂这位姑娘什么呢？不过是一些狗急跳墙的下流话罢了，听起来更显得这些男人的无比废物来了。
那姑娘听着这些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一脸甜甜的笑，不曾把这些话听进去，她卖她的布，那些面目可憎的男人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的骂她的性别，街坊邻居在周围看着，心中自然知道谁在理上。
围观的姑娘们、公子们终于看不下去了，起哄着把那些布匹老板骂回去，好几个人推搡起来。
在风口浪尖的卖布姑娘也不劝架，只是在推搡的人群中不受控制的晃来晃去，坚持的量着手中布匹尺寸，如一朵摇摇欲坠的悬崖小花。
“啊啊啊啊！天杀的！！是谁！”
“啊啊啊啊！”
一场推搡，因为这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而平息下来。
只见那几个布匹老板一个个捂着下身，满脸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指向人群，没有人站出来承认，加上刚刚那一片混乱谁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那几位布匹老板伤痛在下身，只能先去医馆，弓起身子来，弯着腰，几人互相搀扶回去。
众人轰的散了，谁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做了那等下作之事。
但他们心中肯定认为，绝对不是周无显面前这位，专心描花样的卖布姑娘做的。
她脸上挂着淡淡笑，对他道：“这位客官，买布吗？买给姑娘的？还是家人的？”
周无显站在她面前，看她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扬起嘴角，突然笑道：“做布鞋的粗布，有吗？价格几何？”
那姑娘朝他微微笑，指着一排质量稍差的布料，道：“有的，八十文一匹，云纹的。”
周无显掏出钱，指着那云纹的布匹，道：“灰色的。”
“好，我给你拿。”
说着，那位姑娘正要伸出右手把布匹抽出来给他，周无显眉间一紧，忽然朝她道：“等等，换另一只手。”
“啊？”
听到他这“无理的要求”，卖布姑娘只皱了皱眉眉头，便换了一只手把布匹抽出来递给他，道：“一匹八十文。”
“多谢。”
周无显把钱放到她摊位上，往家中走去，低头看着手中的云纹粗布，不知何故，边走边笑起来。 佞臣夫君猛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