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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连忙上前,伸手扶了扶大祭司,语气十分客气的说道:“大祭司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在下是将大祭司当做自己人看,既然是自己人,这点小忙,何足挂齿呢?”
大祭司客套道:“公子果然智勇双全,本座今日受教了。”
男子笑道:“大祭司客气了,我家中怕是还有些事情,不便在此地多留,这就回去了,大祭司若是有什么事情,只需派人来我府中通知,在下自会知晓。”
男子说道:“告辞了。”说完,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走出祭司殿,在黑暗中遁去。
大祭司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嘴角渐渐失了笑意,颇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卿珩与陆英到頵羝山时,辛夷与秦艽正在山上忙前忙后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卿珩跟着两人到了后山药坞前,才走上前去问道:“小师叔,你们怎么在这?”
辛夷抬头,才瞧见是卿珩与陆英回来了。
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说道:“哦,你们回来了,凡界的事情了了?”
卿珩望一眼陆英,答道:“那是自然,这回,我与陆英大显神通,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陆英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卿珩望着衣角上沾了些泥土的辛夷,笑道:“小师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辛夷答道:“再过一日,便是天帝的寿辰了,我与秦艽来这看看,找一找看后山有什么东西,能当做寿礼送过去的。”
卿珩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来这找寿礼,是准备送些仙草么?”
辛夷答道:“是啊,以往的天帝寿辰,都是师尊决定送什么贺礼,只是这回,师尊不在山上,寿礼的事情,只有我们自己操心了。”
卿珩弯腰,瞧了几眼一众长势极好的仙草,问道:“那你们想好了没,究竟要送什么给天帝?”
辛夷望了一眼秦艽,笑道:“我与秦艽打算在这些仙草里选一株好的,作为寿礼带去。”
卿珩撇嘴,无所谓的说道:“此去参加天帝寿宴的神仙那么多,送什么的都有吧,天帝他要什么没有,也不差我们这一份寿礼,心意到了便好,送什么都不打紧的。”
辛夷展眉笑道:“你说的是,那送株灵芝也就是了,半山腰上的那株长了两千多年的,我看就很不错,我过会就去将它摘下来。”
卿珩说道:“那就这样吧,我今日也奔忙了半日,累死了,现在要去休息了,陆英,你随意吧,我先回了。”
辛夷笑道:“知道了,你去吧。”
卿珩一路走得很快,一眨眼便离开了后山。
她躺在榻上,却没有立刻睡着,抬眼望着屋顶,心思也不知道一路飘到哪里去了。
过了半晌,又自言自语道:“好了,睡觉。”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次日清晨,卿珩起来时,凌晖殿中静悄悄的,像是没什么人,卿珩洗漱完后,便在凌晖殿各处转了一转,这一转,却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卿珩之前有些不太好的下厨经历,于是对做饭这件事情,略有些抵触,是以,她原本是没有打算要去灶屋那边的。
但她远处便瞧见了灶屋上空浮着的烟,心想,凌晖殿中做饭的仙娥,如今都在昆仑山,不知是哪个大清早的就在灶屋?
卿珩顿时心下生了几分好奇,便轻轻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她站在灶屋外,使劲往里面望了几眼,却发现灶屋中站着两个人,分别是做菜的陆英,还有旁观的辛夷。
卿珩笑着走了进去,说道:“我说大清早的,凌晖殿中这么安静,怎么也没个人,原来你们两个都躲到这里来了,这是在做什么呢?”
陆英拎着个勺子,微微抬眼,瞥了一眼卿珩,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卿珩上前瞧了一眼陆英砧板上的菜,笑道:“原来陆英真的会做饭,今日亲眼瞧见了,我才不得不信呢。”
卿珩说完,瞥到了一旁笑盈盈的辛夷,她走到辛夷面前,问道:“陆英在这做饭,那小师叔,你怎么也在此处?”
辛夷笑着说道:“起早了,没事做,来这里瞧瞧。”
卿珩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我以为小师叔是来学着陆英做菜的。”
辛夷连忙否认道:“这怎么可能,我只是路过,进来瞧瞧而已,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陆英不自觉的望一眼卿珩与辛夷,若有所思。
卿珩望着辛夷的背影,摸了摸脑袋,看着辛夷走出去,才回过神来。
转眼时,却瞧见陆英的手指一直在流血,而他自己却像是未察觉到,一直盯着自己发呆。
卿珩上前,指着陆英的手指问道:“你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英回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无所谓的笑道:“没事,刚刚不小心而已,你别忘了,我是神仙,这点小伤,施个小小的术法,伤口便会自己愈合了。”
卿珩舒口气道:“你说的对,我倒是忘了。不过适才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连自个受了伤也不自知?”
陆英将手中的刀放下,转过身来,正对着卿珩,问道:“卿珩,你当真要与那个赤水世子成亲吗?”
卿珩却没想到,陆英会问起这桩事情,最近她怎么觉得身边的人各个都像转了性子一般,都开始关心起了连她这个当事人都觉得不相干的事情。
大清早的,卿珩不想提这件事情。
她笑了笑道:“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英咬咬嘴唇,说道:“如果,现在还有一个人,说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他一起?”
陆英这是什么意思?
卿珩摆摆手,说道:“陆英,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陆英有些急了,捏着拳头,望着卿珩的眼睛,却终是没有再说下去:“没什么,我是觉得,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明日便是天帝的寿辰,听说赤水一族也受了天帝的邀请,你若也去赴宴,我怕你和那个赤水世子烨麟,在天帝的寿宴上碰到,尴尬罢了。”
卿珩笑道:“我去了,也只是意思意思罢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在哪都坐不住,也从未在谁的宴席上,能从头坐到尾的,等我觉得烦闷了,也就回来了,再说,宴席上那么多人,我也知道避嫌的,并没什么机会与那个赤水世子碰面。”
陆英硬挤出一个笑来,说道:“哦,这样的话,我……”
卿珩见他样子奇怪,问道:“你们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怪怪的,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陆英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到天帝寿宴的事情,随便问问而已。”
卿珩瞧着陆英,点了点头:“即便遇上,也没什么,反正之前碰到的那个世子是假的,我与真正的烨麟还未见过面,他又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宴席上我少说话就是了。”
“不过,我瞧着你最近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你到底怎么了?”卿珩似乎觉得陆英今日有些反常。
陆英看着卿珩,却欲言又止。
卿珩被他这个样子弄得有些烦躁,上前拉着陆英的衣袖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
陆英突然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说道:“那好,我问你,若是你与烨麟退了婚,你打算怎么办?”
卿珩一脸的疑惑。
陆英连忙答道:“你无须误会,我并没旁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若是你今后,当真与烨麟退了婚,可还会喜欢别的男神仙?”
卿珩闻言,盯着陆英,却慢慢放开了扯着陆英衣袖的那只手。
陆英见她只盯着自己,却不答话,又追问道:“那即便还有别的男神仙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你也不当做一回事,依旧想孤身一人过完一世吗?”
卿珩怔道:“我们这些年的交情,我想你应该清楚,我最不喜束缚,也不想在日后,被绑着手脚过日子,若我真能与烨麟退婚,那我便好不容易才得来了自由,以后定会小心谨慎,不与其他的任何男神仙扯上半分关系,自然也不会自寻烦恼,再想着成亲的事情。”
陆英上前一步,站在离卿珩极近的地方,急急的问道:“你竟觉得成婚,能让你失去自由么?”
卿珩瞧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陆英,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陆英,却丝毫不觉得卿珩此时的尴尬,他接着问道:“你为何会这样想,自太古以来,女神仙不管怎么样,不论是谁,总归都要嫁人的,你这样想,圣尊会答应吗?还有,你就不怕其他的神仙说闲话吗?”
卿珩笑道:“那又怎么样,他们说他们的,我过我的日子,他们要怎么说,便由得他们去说好了,我才不会在意,总不能为了顾及别人,为难我自个吧。”
陆英自嘲的笑道:“是啊,你那么喜欢自由,于你来说,成亲就是将自己困住,就是为难你自己,即便你与烨麟退了婚,你也不会去喜欢其他的男神仙,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喜欢其他的男神仙。”
卿珩望着陆英,愣愣点头道:“这些,你以前不是都知道吗?你怎么了?”
陆英瞧了她一眼,许久,只是叹口气,说道:“算了,你都如此想了,这些事情,我又何必再过问呢,左右这也与我,没多大的关系。今日这些话,你就当我没说吧。我突然记起少华山上还有些事情待我去处理,这就先回去了。”
说完,陆英绕过站在眼前的卿珩,也全然不理她,大踏步走了出去。
卿珩望着陆英的背影,想开口留他,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她转眼,望着砧板上陆英切到一半的菜,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什么情况,昨个还说自己少华山上没什么事情的,怎么现在菜做到一半就这么走了?”
卿珩又委屈的摸了摸自个的肚子,呢喃道:“搞什么,不是在做饭吗,怎么说走就走,我还没吃饭呢。”
陆英出去时,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站在灶屋外等了一瞬,却始终不见卿珩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你竟没有看出来么?可我昨日看的分明,辛夷也是喜欢你的。你是真的感觉不到,还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卿珩,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灶屋,摇着头慢慢走开。
陆英怎么会晓得,这一切,并不是卿珩看不出来,而是天意如此,她的身体里,本来就没有承载男女之情的情根,怎么能奢望她能懂感情呢?
卿珩百无聊赖的回了枕霞居,因为好些时候也没进食了,要她自己去做饭,那是不可能的,但空着肚子,却实在是难受,就只好多喝了些水,之后又在榻上躺了大半日。
辛夷敲了枕霞居的门时,她才从榻上翻坐起来。
辛夷进来时,见着半眯着眼的卿珩,笑了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捧着的几个已经洗干净了的果子,递到了她手上。
卿珩连忙伸手接过,问道:“小师叔,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辛夷坐在榻前,笑道:“你慢些吃,这里还有。”
卿珩咬一口果子,很是满足,转而望着辛夷又问道:“哎,小师叔,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饿了,还有,这些吃的,都是你找来的么?”
辛夷点点头,答道:“是,我见你昨日回来的晚,样子也很是疲倦,问了陆英才知道,你昨日在凡界损了些修为,料想你今日应该能吃些吃食,早起便去灶屋瞧了几眼,却见陆英在做饭,不过我没弄明白,我去的时候,陆英明明是在灶屋里做吃的,怎么你过去了一趟,他就回少华山上去了?莫不是,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将他吓跑了?”
卿珩往嘴里塞果子的动作一滞,答道:“好像与我没什么关系吧,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说少华山上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便急着赶回去了,不过,陆英今日怪怪的,一直在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像是有话要说,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与这些年来他的样子大不一样,古怪的很。”
辛夷听罢低了头,没有答话。
卿珩瞥一眼辛夷,知道他在想别的事情,便没有出言打扰,只是专心的吃着手中的果子。
过了一瞬,见卿珩吃的差不多了,辛夷才问道:“陆英说了些什么话,他想说的,又是些什么?”
卿珩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答道:“我不清楚啊,我听了半日,也没听出来他到底想说什么,就是问了一两句我与烨麟的事情,就急着回去了。”
辛夷笑道:“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不知道旁人在想什么,也不愿意花费工夫去了解旁人的心思,什么事情都不放在自己心上。”
卿珩笑道:“小师叔,你这是在变着法子,说我没心没肺么?”
辛夷摇头道:“这我可没说,你心中怎么想的,自然只有你一人知晓。只是,陆英这个人,我认识他这么长的时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性子很是沉稳,也不像是个不辞而别的人,是不是你们……”
卿珩瞧了他一眼,答道:“小师叔,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我与他这些年来的情谊,总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消失的,所以,即便是我之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过几日他也该忘了,这些事情都是些小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这次我真的没有招惹他,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回去,我也不知道。”
辛夷低头,缓缓道:“算了,你不想说也就罢了,不提了。明日是天帝的寿辰,我们还得赶到天庭去,你可要起早一些,可别迟到了,免得我们頵羝山失礼于天庭,再让其他的神仙笑话,也丢了师尊的脸面。”
卿珩笑道:“那是自然,哦,我差点忘记了,明日去天庭时,也要将后山关着的那个青鴍带过去,我总觉得,若将他一人留在山上,有些不放心,反正他身上还捆着缚魂索,也跑不了,我们将他带在身边,待到天帝的寿辰一结束,就找个机会,将凡界的事情尽数告诉他,再将这个大麻烦亲自交给天帝,我们頵羝山也算是少了一桩事。”
辛夷点头,沉声说道:“我看可以,我们明日离开頵羝山时,便将这个青鴍也带过去,到时候将事情澄清,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卿珩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凡界的事情,牵涉颇多,到时候,神界与冥界会因为这件事情再起冲突。”
辛夷看着卿珩笑道:“我瞧着你修习术法的时候,并不怎么上进,平日里除了玩乐,也鲜少对其他的事情上心,今日怎么这般关心此事?”
卿珩认真答道:“凡界的凡人本来就势弱,我们是神仙,他们日日拜着神仙,神仙也要为他们做些事才行吧,况且,我在凡界,也算是有认识的人了,在那也过了些日子,总会有些感情。看着他们受苦,我也有些于心不忍,我修为又不济,并不能帮上什么大忙,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辛夷点头,说道:“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最近一段日子,也懂事了不少,师尊若是能听见你这番言论,定然会十分欣喜的。”
卿珩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我可是扶桑大帝的女儿,自然是与别人不一样的。”
辛夷笑着站了起来,说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不过,你可务必要记得,明日要与我一同去天庭,参加天帝的寿宴,这是件大事,可千万不能再迟到了。”
卿珩亦站起身来,笑着应道:“小师叔,你放心吧,我自然知道轻重的,我明日一定会早起,不会迟到的。”
辛夷点头,又道:“如此甚好,那你歇息吧,我便回去了。”
卿珩笑着点头,前脚将辛夷送出去,后脚便将大门关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到榻前,躺了下去。
也不知是怎么了,卿珩躺了半日,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心里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不安,即便安神的仙草植楮,就立在榻前,也仍旧是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她索性坐了起来,下了榻,将案头上放着的夜明珠寻了出来,又从衣架上顺手拿了一件厚实的衣裳,披在了身上,踱到案前,坐了下来。
以往她睡不着的时候,常常会用这个法子,虽然平时不喜欢读书,睡不着时,只要望一两眼书册,便再也不会失眠了。
说来也巧,这个方法,卿珩还是从云中君处得来的。
因卿珩平日里对所有的书册都是深恶痛绝,敬而远之的,是以这枕霞居中,并没有放什么书册。
而如今,想要在一个厌烦书卷的人的屋中找一两册书出来,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卿珩想了一想,起身在檀木架子上翻了几下,却没找到什么称手的书册,不得已,她只好将《丹元录》拿了下来。
她坐于案前,将书册从锦袋中拿出来,翻开来摊在书案上。
她望着密密麻麻的帛书,很是头疼,半晌之后,她将书册合上,揉了揉眼睛。
不知不觉已到了三更天,卿珩想起次日还有要紧的事情,便收了夜明珠,躺在了榻上。
睡意来的倒是很快,卿珩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好不容易才睡着,却也睡的极不安稳,醒来时,脑门上竟是凉凉的,她舒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汗,下了榻。
这一起来,一丝睡意都没有了,她起身坐了一会,穿好衣裳,又洗了把脸,推了门出去。
天还未亮,頵羝山上静悄悄的,连后山的鸟雀也都没醒。
她轻轻踱着步子,想要出去吹吹风,却在中庭外的拐角处听到些细碎的声音。
卿珩的听觉向来很好,远至十余里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仔细听了阵,声音像是从钟阁那边传过来的。 赤水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