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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君朝张医生投去求助的目光，她现在依然是上气不接下气。
张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进去吧，放松些就好。”
进了门，一排排的书架整齐竖在两侧，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道路，道路的尽头，一位老人正坐在桌前皱眉盯着手上有些破旧的线装书。
这位院长，真的是个很怀旧的人——异常清瘦的脸上戴着一副正圆形的眼镜，穿着一件中式长衫，灰白的胡子与肩头平齐。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位老人就是院长，沈平君会以为他是民国时期走出来的一位教书先生。
两人进来的时候，院长并未抬头。
张旎领着沈平君来到院长的桌前。
“院长，人给您领过来了。”张旎道。
院长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依然专注于自己的书本。
“那我先走了，首相那边还需要我尽快赶回去。”
听到首相的名字，院长这才将视线从书上挪开，望着张旎道：“你快回去吧，辛苦了。”
“没有，是我应该做的。”张旎说罢，转身要走，看到沈平君紧张地攥着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没关系的，院长问什么都照实回答就好，加油。”
这最后一句“加油”，不但没有让沈平君放松下来，反倒让她觉得这更像一次艰难的考核了。
她朝张医生挤出一个笑，目送她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院长和沈平君两人。
沈平君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院长依然自顾自看着书。
嗒嗒，嗒嗒——
背后的墙上挂着的时钟成了这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半个小时过去。
沈平君胸前突然有些闷，喘不过气来，接着眼前发黑，身子摇晃着朝后退去。
链接仪对她的作用还没有完全褪去，加上昏迷了三天刚刚醒过来，她现在非常虚弱。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慌忙伸手去找东西扶，却撞上了身后的书架，书架前后晃了晃，掉落了两本书下来。
院长眉头微蹙，视线从书本上抬起来，看向沈平君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耐烦。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平君慌慌张张蹲下去捡书，站起来的时候又是一阵眩晕。
院长见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指着旁边的一张高脚凳道：“坐那里吧。”
沈平君此时顾不得客气，她再三谢过院长，小心翼翼朝凳子走过去。
凳子比沈平君预想的要高，她双手撑住勉强坐了上去，凳子晃了晃，险些失去重心。
院长摇头，看沈平君的眼神从不耐烦变成了失望。
“你在黎国的时候，跟着陈智彦行动的？”院长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沈平君正襟危坐，点头道：“是的，陈智彦这一路上帮了我很多……”
“看得出来，”院长打断她道，“陈智彦统筹和领导能力都下降了这么多吗？这次这么重要的任务，却要坚持带着你在身边？”
沈平君没有想到院长讲话这么直接，红着脸低下头去，小声道：“我的家人都不在了，他是怕我一个人不安全，才会……”
“怕你不安全，就应该早早派人把你送回方舟，领着你出任务是怎么回事？以你的能力，怕只会给他们拖后腿吧。”
“我……我一直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陷入困境。”
“很努力？努力让自己被万象的机子追杀？努力让其他人为了救你牺牲自己？”院长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都刺在沈平君心上，“如果不是因为你，张勇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你，冷婧不会到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如果不是因为你，林乔洋也不会废掉自己的一条腿。
“陈智彦要为他自己的决定负责，所以他决定独自北上，拿不到他想要的，我想他会以死谢罪。
“可你呢？你现在安安稳稳站在我面前，想要来复苏学院进修？
“小姑娘，你给我一个理由，哪怕就一个，一个足以让我录取你的理由。”
沈平君没有。
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资格可以来这里进修。
她想到林乔洋，想到冷婧，想到张勇……
还有陈智彦——她多希望陈智彦现在可以出现在他身边，帮帮她。
她真的很想他。
她眼眶发热，但她紧紧咬住下唇——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哭。
院长见状冷哼一声，道：“现在又多了一条我不想要你的理由——软弱！
“就说你两句，这就哭哭啼啼了？“
“我没哭！”沈平君突然抬起头，冲撞了一句。
院长微微一愣，接着神色缓和了一些：“倒还算有些骨气，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那你说说吧，我凭什么要录取你？”
沈平君握紧双拳，垂下眼来，摇头：“我没有，我没有资格来这所学校。”
“算你有自知之明。”
院长说着，将手上的书本甩在桌上，正色道：“那你说说，你打算靠什么打动我，让我破格录取你进来？
“不要告诉我是你的真诚？”
沈平君沉默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院长摸着自己的胡须，“你要知道，每年想要来复苏学院进修的年轻人数不胜数，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还是依然挤破头。
“以你这样的表现，你是连和他们争抢的资格也没有的。”
“我不打算和他们争。”沈平君说着，抬起头直视院长的双眼。
院长怔住：“什么？”
沈平君从凳子上下来，来到院长办公桌前，道：“陈院长，我说，我不打算和他们争，我也不打算在这里进修，我放弃。”
院长半张着嘴，愣住了。
许久之后，他闭上嘴，轻咳了一声，带着掩饰不住的尴尬，道：“如此更好，这倒省去了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你可不要后悔。
“这次是给陈智彦一个面子，我才破格给了你这个面试的机会，你如果放弃，以你的能力，是再也不会有资格来复苏学院进修的了。”
沈平君朝着院长深深鞠了一躬，微笑道：“我确定，我放弃进修资格，谢谢您拨冗见我，我这就离开，不给您添麻烦了。”
“你？”
院长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沈平君已经转身离开。 末日机械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