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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病毒,只能一命换一命。”他冷冷道,面无表情。
这夜里,我真的无法入睡了,雪狼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刻在了我心头,疼得我撕心裂肺。我不敢跟陆朝歌说,连父亲都不晓得我现在的苦楚。
雪狼说,他可以想办法让所有病毒转移到宝宝身上,然后再把宝宝……他讲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残忍,很冷漠,我觉得他就是活生生的侩子手,所以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时,窗外的雨声没有停过,一直在下。陆朝歌睡着了,兴许是今天那生死一线的惊险令他后怕,他一直都抱着我睡的,我轻轻一动他就下意识把我搂紧。
我枕着他胳膊,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若这一幕发生在半年前,我想我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但现在……
他熟睡的样子很好看,轮廓分明的五官仿佛精雕细琢的一样,唯有那眉峰淡淡轻蹙,但也无损他绝世的颜值。
我小心翼翼伸出指尖勾勒着他的脸颊,爱不释手。曾经心心念念想嫁给他,可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我却是如此诚惶诚恐,拥有他太不容易,我没有福分。
朝歌,我应该拿宝宝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吗?
这个疑问一直在我心头挣扎,纠结。我已经明白了雪狼说的让我活到自然死的意思,他把宝宝当做替代品,来嫁接我身上的病毒,这个治疗方式估摸只有他一个人用过。
实在太可怕了!我怎么可能用粉嫩的宝宝来换取自己的性命,我怎么做得到?我哪怕是死也不会这样做的,绝不会。
所以我不敢跟陆朝歌说,他不是女人,也体会不到怀孕生子做母亲那种幸福的滋味。以他的心思,他肯定会选择保大人,那么这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就……
一想到宝宝支离破碎的样子,我就忍不住颤了下。陆朝歌又下意识抱紧了我,迷迷糊糊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就又睡了。不晓得他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儿,眉心舒展,唇角忽然扬了起来。
我吓得不敢动,怕吵醒他过后他又很难入睡。因为最近这段时间里,他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睡上一觉了。
大约是六点多的时候,我才微微有点睡意,于是窝在他怀里睡了。
只是眸子刚合上,我就又做梦了。这次又梦见了雪狼,但不是拿着针扎我,而是把我五花大绑推到了一个手术室里,他跟我说要把我肚子里的宝宝拿掉。
……
“不要啊!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睁眼时,我胃里一阵绞痛,血腥味一个劲地往喉咙冒。我强压着这恶心感,伸手摸了摸一头一脸的汗水。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以为是真的。
陆朝歌冲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息,满身大汗淋漓。心还在疯狂跳着,砰砰砰的。他一靠近,我就坐起身扑向了他,无法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怎么了青青,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他抱着我不停地拍着我背脊,柔声安慰我。
我摇着头,眼睛酸涩得难受,多想把这一切告诉他,可我又怎么说得出口。如果他真的有办法,就不会急急的要举办婚礼了,他一定也怕我忽然就这样走了。
“别怕,有我呢。”他把我整个抱了起来,轰孩子似的在房间里转着。我把头搁在他的肩头,无声地流泪了,心里好难过。
“朝歌,我觉得我就要死了。”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哽咽道。
“傻瓜,你怎么会死呢。算命说我命硬,牛鬼蛇神都害怕的,谁又敢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他用鼻尖蹭了蹭我眉心,又道:“乖乖的,不准胡思乱想。”
“可是……如果我真的死了怎么办?”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陆朝歌,实在没有他那样乐观,因为我太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了。雪狼也下了最后通牒,说我如果在不做决定,恐怕就来不及了。
“不准讲这样晦气的话,你不会死的,会好起来的。”
他云淡风轻地笑道,可敛在眼底那几分伤悲,我还是瞧得一清二楚。兴许他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只是他在死死撑着,想装着不以为意的样子。
“外公,外公,我们为什么要挂这么多的红灯笼啊?”
我正悲戚着,楼下忽然传来念念脆生生的声音。我连忙让陆朝歌把我放下来,轻轻走到了阳台,瞧见父亲带着念念在花园里挂红灯笼,小小的那种。
父亲一边挂,一边跟念念解释,“红灯笼象征着团团圆圆,过年的时候一家人都盼着团聚,所以家中的老人们都要挂着灯笼来等远在他乡的游子。”
念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那外婆今年会回来跟我们过年吗?”
父亲微微一愣,脸色瞬间暗淡了下来。许久,才对念念道:“外婆走得太远了,她乘坐不到回家的车,外公怕她一路上舟车劳顿,就没让她回来了。”
“噢,那外婆会不会很孤独啊?”
“可能……会吧,你外婆是一个很安静的女人,她喜欢静。”
父亲说着转身去拿还没有挂的灯笼,在念念看不到的角度下,他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深呼吸了一口气。在转身时,他又是那个笑吟吟满脸慈爱的老人。
忽然间,我心头好酸楚,如果哪一天我也走了,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会不会崩溃呢?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陆朝歌一眼,瞧见他在看我,都发愣了,眼底那悲戚简直无法直视。见我看他,他狼狈不堪地笑了笑,转身往洗手间去了。
难道,他一直都知道我快死了吗? 余生有你皆静好